小女孩摇了摇头,她是个脾气很好的孩子,被骤然抓着问了许多问题也并没有不耐烦,问什么答什么,希望朝日和不死川能看在她比较乖的份上带她去找生天目:“晚上母亲让我去外院找玉子姐姐睡了,到现在都不准我进内院。” “好,谢谢你。”朝日把礼盒里剩下的点心都放进她怀里:“去玩吧。” 接下来的半句话朝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等我们找到你哥哥,会告诉他你想他了的。” 这大概是很喜欢她的意思,奈铃有一点放下心来,严肃地对朝日眨了眨眼睛:“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偷跑进来了,趁着没到晚上大门还没锁死赶紧走吧。” ……她都看见了啊。朝日沉默着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嗯,谢谢你,”她轻声说,握紧了手上的刀:“但是不用啦。” “别乱来朝日,现在还不清楚情况。” 不死川实弥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轮得上怒火中烧的自己拦着朝日,但现在她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我知道,前辈。”少女平静地看着前方,把不死川搭在她肩上的手轻柔地拂了下去。像是一直以来就被她压抑在身体深处的某种东西,终于在无意识中忍无可忍地崩断了弦。 然后她拎着刀直接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去,在短工们震惊的目光中一刀砍在内院的大门上。 “我有一个了解情况的好办法。”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在梦游一样,因为过大的动作幅度而重新断掉了几根的骨头,人群嘈杂的呼喊,不死川实弥从拽着她到走在她前面的转变……都像是隔了一层纱模模糊糊地过去了,直到女人鲜红的血珠顺着太刀银白刀锋落在地上时,朝日才短暂地从那种宛如溺水一般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害怕中喘过了一口气。 生天目仁幸是个很体面的女人。 这位上届的巫女身上还保留着神职人员的距离感,即使头发中已经夹杂着银丝,依旧一丝不苟地梳成了最端正的样子。生天目天星和她有五分像,只不过因为骨子里的气质而显得更柔和,当朝日见到了他母亲,才突然意识到生天目的长相可以给人多大压力。 浸血的刀尖抵着她的脖子,生天目现任家主抬起眼,平静地看向这个像一阵暴风一般卷进屋子的姑娘。 “你就是朝日,对吧?” 和朝日在生天目家见到的所有人一样,这位神官家族的家主自己,身上也没有一丝灵力。 “对,我是朝 日。您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他变成鬼了。” 膝丸从手中脱落的时候发出了极其清脆的一声响。 女孩强压着的冷静神色伴随着这一声响凝固在她脸上,四分五裂,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他怎么了?” “他变成鬼了。”生天目仁幸眉宇间刻着深深的疲倦,她又回答了一遍:“我已经送信给你们鬼杀队的分部了,你们的主公现在应该刚接到消息。” 接下来她说的话朝日完全没有听懂:“看在他从前在鬼杀队工作过的份上,请你们在尽早杀死他之后,把他的遗物送回到生天目家。” 看在……工作……的份上? 尽快杀死他……? 她指的是生天目吗?她真的是生天目的母亲吗?怎么会有母亲,能用这种像谈论不想干的人一样的口吻提起自己的儿子呢? 另一只被不死川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感觉到他不受控制的用力,朝日听到他压在后槽牙里的敬语。 “请问他是怎么变成鬼的?从什么时候,谁把他变成鬼的?据我们所知他在接到生天目家的信回家之前都还是人类。” “不用这样试探我,”生天目仁幸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背过了身去,仿佛不想让两个小孩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是我写信骗他回来,把他变成鬼的。” “一个月前那一位鬼舞辻无惨找上了生天目家,一个照面就杀掉了当夜值晚班的所有家仆,生天目家以前只是对鬼隐有耳闻,从我上一代开始就一代比一代衰弱,甚至连有灵力的孩子都生不出来了,根本没有人能拦住他。” 穿着正装的女人声调很淡,她像是一个装在雕像里的人,即使是直面了鬼王也不能让她的声气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戴着西式礼帽的男人踏着悠闲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进来,无形的压力在他身边构筑了一个仿佛空气也会逃开的半圆,凡是被这个半圆笼罩的人都无声无息地爆成了一捧血花,她年纪幼小的女儿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站在外面问:“你是来做客的吗?” 那个男人在月光下耐心地隔着门和一无所知的奈铃说话,一边对着生天目仁幸无声地微笑。 “他告诉我生天目家很久以前丢失的儿子在正在鬼杀队做队员,他可以不对生天目家下手,唯一的要求就是我们叫天星回来,让他把他变成鬼。” “所以你就照做了对吗?” 那叫朝日的女孩儿和天星的关系大概真的很好,在她开口的时候生天目仁幸甚至能感觉到她牙关不受控制的颤抖磕碰声。 “我是不怕死的,但我不能让生天目家就此截断。天星的事我早就知道,我早年觉得他本来留在家里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丢了这么些年都没有回来,那就依他的意思让他在外面生活吧。”她再次按住了眉心,低下头去:“我不怪他为家里惹来这样的鬼,但也不能把他一个人的安危放在剩下所有成员之上。” 面目端正秀美的家主看向朝日的目光里,是一种冷酷而坦然的平静:“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呢,朝日?” 朝日不知道。 她的一腔愤怒在这样的目光里甚至都没有办法发出来,女孩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是想问我隔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联系鬼杀队吗?”女人叹了口气:“鬼杀队真的打得过他吗?” 打不过,无论是朝日还是不死川实弥,在心里都深深地明白,从无限列车的惨烈现场就可以知道,光凭鬼杀队现在的能力,能不能消灭无惨完全是一个未知数,别说从无惨有目的的威胁中保护这些人。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朝日看 进生天目仁幸乌黑的眼睛里:“我想问的是,您有和生天目说实话吗?” 你有堂堂正正地告诉你的儿子,家人正在被威胁,可能需要他的生命吗? 你笃定他会拒绝吗? 你知道他有多么高兴又是多么纠结,半夜三更在屋顶坐着问我“他们是不是终于想起我了”吗? 在这句话音落下来的那一个瞬间,这个女人挺得笔直的脊背极细微地晃了晃。 “……对不起,”她闭了闭眼睛:“但我不能冒险。” 最后,朝日还是捡起了膝丸,把太刀送回了鞘里。生天目仁幸没有计较她和不死川毁掉的内院大门,她只是看着朝日犹豫了一会。 家仆和孩子都被遣散回了各自的房间,庭院里空无一人,在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虽然不告诉你可能会更好,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小姑娘。”在女人疲惫得像是一潭死水的双眼中,终于波澜般出现了一丝类似于“恨”的情绪:“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清楚你叫朝日吗?天星没有来得及和我说这些。” 不死川实弥抬手捂住了朝日的耳朵,他阻止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但那句话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 “是那位鬼舞辻无惨亲口说出来的,他就是为了报复你。”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一[家] 不死川实弥从来没有这么担心过。 不管是现在已经变成鬼不知所踪的生天目天星,还是现在和鬼也没什么两样的朝日。几乎是在那扇朱漆大门关上的瞬间,女孩就一言不发地捂着脸蹲了下去。 ……说是蹲下,更像是没有力气再站着了。 在三日月宗近那里接过那些断刀的时候,朝日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从别的什么人手里,接过生天目天星的断刀。 以“日轮刀上可能有什么能够帮助找到他的气息残留”为理由,不死川实弥从生天目仁幸手中拿回了生天目的半截断刀。 生天目的刀是从绵谷那里继承的,明明不是柱,上面却还刻着恶鬼灭杀,在日积月累的过程中渐渐地带上了新任主人的痕迹。 受到朝日的影响,生天目对他的刀也很宝贝,保养的次数甚至比朝日都多,刀穗也是各种材质的换着打,好几次她都撞见这人提着他的刀像提着只猫似的,一人一刀懒洋洋地坐在树下一起晒太阳摸鱼。 朝日上一次见到它的时候这把刀锋利雪亮,光可鉴人,淡青色的流光在抽出刀鞘的一瞬间像初春乍绿的山野,因为主人常常摸鱼,简直是刀里十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现在它沉默而黯淡地躺在朝日的膝盖上,千疮百孔,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半。 ……只有惨烈地,拼命地挣扎过了,刀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每一寸都浸满了主人的血。 那个在屋稚的幻境里连挣扎都没有直接躺倒的生天目天星,真的非常努力了。 “前辈,他问我要不要回去的时候,是我和他说回去吧。”眼泪滴落在日轮刀的尸体上,化开一小片暗色的痕迹。 不死川实弥狠狠地眨掉了眼睛里的湿意,伸手揉了一把朝日的头发:“起来,不要听她胡扯,不是你的错,该被千刀万剐的是鬼舞辻无惨那王八蛋。” “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提着小女孩的胳膊把她拉起来,动作粗暴地抹掉了她的眼泪:“不管他在哪,变成了什么东西,我们都要先找到他。” 年轻的风柱站的笔直,目光隔着神社高高的鸟居看进远方苍翠的群山,布满血丝的双眼沉着令人心惊的怒意。 他的手颤抖着,在某一个时刻突兀地安定下来,握紧了日轮刀的刀柄。 “我绝不允许他的一生以那种肮脏的怪物身份结束。” 主公确实收到了生天目家的传信,朝日和不死川实弥星夜兼程,草草地回去复了命就出去找生天目天星。 朝日只对主公恳求了一件事。 如果有人先于她找到了生天目,在条件允许的时候,请不要当场灭杀,把他带回他们的家。 朝日不知道由人变成鬼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到底会失去什么东西,又会变成什么东西。在鬼中也有着田中和祢豆子,或者那位素未谋面的珠世夫人那样的鬼,如果可以坚持不吃人,就还有恢复神智清醒的一天。 鬼杀队的高级队员变成鬼的事情太大了,消息几乎是在半天内就传达到了每一个柱和乙级别以上队员的手中,产屋敷耀哉几乎怜爱地“看着”单膝跪在他面前的朝日,在他的手所接触到的地方所传回的触感中,女孩过分单薄的脊背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骨骼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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