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外,看她咣一声关上门,在大了她五六岁的病人仿佛升上天堂的惨叫声中面沉如水地走出来。 ……好酷啊!!! 白发小女孩双眼亮晶晶:“忍姐姐上午好。” 少女关门的动作僵了一下,被后辈看到失态的样子有一瞬间的懊恼,脸颊覆上一层浅浅的粉色,她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叮嘱朝日:“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不要出来乱走。” 朝日点头,看到她又咳了一声,然后走过来牵住了朝日。 “……我带你回去。” 她的眼睛和发梢都紫紫的,走过来的时候飘起的羽织间盈着紫藤花和止血药草的清冽香气,朝日被少女带着刀茧的柔软小手牵住,感觉到她不动声色传递过来的支撑力道,有点想真菰了。 真菰也想她。 炼狱杏寿郎在把朝日送过来不久就又去出任务,据说这次任务回来他就有一点空闲了,大哥和蝴蝶姐姐商量好会在蝶屋住一段时间,指导朝日和不死川他们的康复训练。 就在炼狱杏寿郎离开不太久之后,朝日等来了她的小鸟。 白毛鎹鸦带来了主公的问候和朝日的晋升工资,很重的一个钱袋,把小乌鸦累的够呛。朝日这一次不仅杀了一个隐藏已久,距离下弦也相差不大的鬼“山神”,还间接救出了被困在上弦之二地盘里的生天目天星,直接就从癸级连升两级到了辛。 生天目拍着胸口感叹朝日有出息,要不是他因为潜伏有功也升了一级,他迟早就得叫朝日前辈。 鬼杀队的工资真的非常实在,朝日和生天目一起坐着,两个人头碰头震惊地数钱:“哇,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啊是啊。”生天目随口附和。 “?”朝日疑惑地把目光从钱上扯下来:“你不是家里很有钱吗?” 生天目很随便地摊开手:“你看我这样,像是能从家长手里拿到大额零花钱的吗?” 那倒是。朝日同情地看他一眼,拍拍小伙伴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啦别伤心,我的给你花。” 黑发少年睁大眼睛:“真的?钱都能给我花?” 小姑娘无所谓地点头,想起自己白白损失掉的花布:“我要存一部分,还要还点给大哥,剩下的你想花就花呗,反正我大多数时候不是在深山老林就是在医院昏迷不醒,有钱也花不出去。” 这听起来可太难了,生天目摸摸她头:“我也没什么想买的,你攒着吧。” 然后他有点好奇:“你攒着打算干啥呀?” “买房子。” “?” 生天目震惊,现在的小孩都怎么回事,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现在这状态就算买了房子,来得及住吗?” 他说这个朝日就很不高兴:“但这不影响我拥有房子,人总要有梦想,万一哪天我就把这事儿解决了呢?” 其实朝日也不太懂她为什么想要房子,但是脑子里就奇怪地觉得这个东西好像挺难买的,是一件大事。 “那你把我的也一起放着吧。”生天目把他的钱袋也丢给朝日:“我入个股,等之后你解决了,给我也预留一个房间。” 生天目和朝日现在已经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你不入股我也给你留一个。” 然后两个人的话题就歪到要不要给不死川也来一间。 “不死川前辈看上去就应该比较有钱啊……?”朝日疑惑,毕竟他杀那么多鬼。 “八成都攒着给他弟弟,或者散给被他救了的人了。”生天目耸肩:“上回我和他出任务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就剩饭钱和绷带钱,萩饼都要买不起了。” 朝日肃然起敬:“真是个好——” 她的话戛然而止。 “……你,们,两,个。”宛如实质的黑气从生天目背后升起来,生天目僵硬地像块石头,连头都不敢回。 几天不见的不死川实弥低着头,手按在他的新刀上,整张脸黑的看不清表情,只有额头上的青筋砰砰直跳。 他扯出一个有点狰狞的笑容:“伤口不疼了是吗?!!!” “对不起前辈!!!!” 他看上去像是又恢复精神了。 朝日还不能跑步,双手抱头示意自己投降,一边不确定地想着。 小鸟回来的只是一个开始,它仿佛一个带路的,从它回来那天起,源源不断的信件就像雪片一样被鎹鸦们带着落进蝶屋。 锖兔的信件上肉眼可见地充满了担忧,不仅送来了他能买到最贵的伤药,还叮嘱她要好好跟着前辈们学习;富冈的信件是由短句组成的,每句中间都空了好长,明显地表现出了他不知道该写什么的心情,他的慰问礼物也充分表明了他并不知道朝日这个状态的女孩子喜欢什么。 朝日看着手里的东京鲑鱼萝卜店免费兑换券皱起眉头。 且不说为什么会是鲑鱼萝卜,朝日这个状态别说去东京了,门都出不了,这玩意儿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告诉她最近他去东京了。 ……等等,朝日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人不会就是想借机炫耀一下吧???这还是人吗?? 朝日生气地决定在给锖兔的回信里告他一状。 真菰的信件是和鳞泷先生一起到的。小师姐很清楚朝日八成是再回不去了,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她许多,鳞泷先生的鎹鸦还给朝日叼来了一个小包裹。 朝日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件新的羽织,就是她那天挑的同样的白底鹤翼纹,和一个与鳞泷左近次的每一个弟子都一样制式的小狐狸消灾面具。 在晚上又一次梦到木村早季和童磨,在深夜因为窒息而惊醒之后,朝日抱着培育师给的小狐狸消灾面具坐到了走廊上。 月光像水一样铺展下来,整个蝶屋都被笼在一层朦胧的银光里。 ……本来是非常美的景色,她却开始有点害怕晚上了。 “咦,” 一道带着笑意的华丽男声在黑夜中突然响起,朝日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按住了膝丸才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迄今为止她见过最讲究的一个美男子。 即使在蝶屋这种地方都打扮的光彩照人,全身上下笼罩在宝石和金子的华丽光芒下,宇髓天元单手撑着廊柱拿起了朝日的面具,低头看着她笑起来。 “让我看看这是哪家的小狐狸还没睡觉?”
第26章 二十五[朝日的小镇奇妙夜与不奇妙清晨] 明明头上戴着复数的宝石做的闪亮小饰品,胳膊上套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金手环,身后的双刀上还缠着细长的金属链,看上去是会很容易叮咣作响的一个人,行动起来却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 朝日看着这人背在身后的双刀和裹在头上的头巾,想起来她白天从背面看见过他一眼,好像是等级相当高的队员,受了点轻伤来蝶屋包扎。她把手从膝丸的刀柄上拿下来,老老实实地打了个招呼。 “宇髓先生好。” 本来以为是个怪人,没想到正脸居然天生丽质到了这种诡异打扮都不能遮掩他这份美貌的地步。 “你认得我啊,”美貌青年转了转手上的面具,相当自来熟地坐到了朝日的旁边,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她两眼:“哦你是炼狱领过来的那个小姑娘。” “嗯。”这个人身高可能有快一米九,胳膊能拧过她两条大腿,朝日非常乖巧。 宇髓天元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听说刚从上弦第二位的鬼面前活着回来的小女孩,越看越喜欢。 这孩子长得就很华丽。看看这雪白泛着银光的美丽长发,这宝石一样通透绚丽的金色双眼,还有这画龙点睛一般,艳丽流畅而带着神性的肃穆的朱红印记!即使是这么一副面如菜色萎靡不振的样子,都只是为她增添了一点可怜巴巴的虚弱气质。 好像洁白蜡烛上的一点小火苗,一阵风就能吹灭,但还是东倒西歪地坚持着。 “你这是拿什么画上去的?”他指了指朝日的印记。 朝日看了看他左眼上的彩绘花纹,原来是交流化妆技巧的。 “这是自己长的。”朝日摇摇头回答他。 “嗯?自己长的怎么能这么规整呢??”宇髓天元完全不相信朝日,用拇指抹了抹她的红痕:“你不要骗我。” 朝日随便他摸。这一抹并没有红色被抹下来,反而小孩脸颊软绵绵,像小花苞一样的柔嫩触感留在了宇髓天元的手上,让他情不自禁地又抹了两把,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小孩和蝴蝶说的不太一样啊。怎么感觉不是很高兴,瓷娃娃一样逆来顺受,像个受气包似的。 朝日没什么动静,青年疑惑地低头,发现她正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上她的面具。 “……”搞的他好像欺负小孩一样,宇髓天元沉默了一下,一把把面具往朝日脑袋上一扣,一手搂肩膀,一手揉脑袋,哥俩好地拉近距离问她:“你叫朝日对吧,这么晚了还坐在走廊上?” 可能是家里的三个老婆让他有了经验与阅历,青年摸脑袋的手法是他同龄人中少见的纯熟,朝日竟然真的从他的力道里感觉出了一点友善,和想要当知心大哥哥的渴望。 而且他看起来像是很闲的样子。 朝日决定把她的烦恼和盘托出。 “我睡不着。”她叹了口气。“我自从见过童磨,就经常在晚上梦见他,然后被吓醒。” 满脑子都是他牙齿间的血,和一边微笑一边从木村早季的胸膛间把手抽出来的样子,然后被握着,金属扎进皮肤的缓慢触感就会像锈刀子一样切割她的神经,没有好完全的手就会非常剧烈地痛起来。 “啊……”宇髓天元唔了一声:“有些队员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 尽管他看上去不像有过经验的样子,却无端给人一种他很懂这个的感觉,歪着头问朝日:“你是只格外害怕童磨,还是现在对所有的战斗都有抵触情绪了?” 朝日低头看着消灾面具上鲜红的笑弧,一边慢慢地组织语言。 导致她睡不着的也不完全只是童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朝日的召唤中遇到鬼的比重就渐渐变得越来越大了,她只要放松下来,让自己正常地闭上眼睛 失去意识,就很可能会在危及生命的攻击中猛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孤零零地待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深处,能闻到的只有血和非人生物涎液的贪婪味道。 “所以我的脑子可能把这件事记的太清楚了,”她避开召唤的地方,比划着:“所以晚上的时候,只要我一旦快要睡着,就会突然一下子把以前经历过的可怕的事都想起来,然后瞬间疼醒,反反复复的。” 小女孩烦恼地咬了咬腮帮子:“我倒是明白这样对我有好处,但是一直不睡觉真的也很够呛,我又不敢找蝴蝶姐姐要助眠药,睡的太死了也不好。” 朝日真诚地看进青年华丽的瑰红眼睛里:“宇髓先生知道这种情况还有的治吗?我是不是应该把睡觉的时间挪到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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