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屋子又怎么能说话呢? 被绒布挂饰装饰的墙壁上破了好大的一道口子,难过得他简直要掉下泪来,有一个人骂骂咧咧地捅破了房间的窗户,他就觉得视线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黑暗里,他突然觉得自己从前忘记了一些东西。 但他来不及细想,身体的疼痛从各处传来,这些人像强盗一样到处搞破坏,桌子上漂亮的骨头小碗被狠狠地摔下地去,拿刀尖劈成两半,桌子也被划得不成样子,甚至刀尖还扎进了地板,捅到天花板上,伸进门缝里搅动。 好痛啊不要毁掉我的屋子!!!!他焦急地挣扎起来,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想把那几个坏人捆起来扔出门去,却在一秒后惊恐地发现自己找不到门在哪里了。 姐姐还没有回来。 终于那些人停下来了,视力在逐渐逐渐地恢复,眼睛终于不再 滴血了,他看见一个有着白色头发的人提着刀走到屋檐的地方。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迅速席卷了全身,他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五脏六腑再一次纠结在一起,挣动着发出静默的尖叫。 不,不要碰我的—— 雪亮的刀尖穿透窗纸,轻巧地摘下了屋檐下摇晃的一捧灯光。 天地倒悬着向他倾泻下来,名叫屋稚的鬼第一次看到夜空里流动的星河。无数的记忆碎片宛如汹涌的潮水拍上他的头,他回忆起自己的人类身份,大睁着的眼睛里墨字已经消失了,但还有刀痕和血迹的残留,顺着眼眶滴落下来,像是一两抹泪痕。 原来你已经走了啊。 他的姐姐也再不会回来了,而他又吃掉了更多别人的哥哥和姐姐,会有许多的小男孩像他这样一直等着,却什么也等不来,这就是他做的坏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难过,你会原谅我吗?你会……回来再看我一眼吗? 朝日站在秋夜的凉风里,再一次看到星光闪烁的深蓝天幕,明明隔了不久,她却觉得已经是下辈子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为自己的牛逼感到不可思议——这我都活下来了啊? 在她身旁不死川实弥粗犷地套着一件中衣,腰带在腰间狠狠勒紧,单薄的白衣把富冈义勇的身形衬得弱柳扶风,配上披散的黑发,像是一种山间的精怪,他旁边哆哆嗦嗦地站着一个黑发裸|男,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一件衣服,正冻得牙齿打战。 生天目天星可以问朝日借一件勉强披着的,朝日虽然还在气头上,但也不太可能拒绝他,但他没有说话,不如说他们都没有说话,四个猎鬼人安静地看着他们走出来的地方。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下弦的鬼,血鬼术解除,木屋和灯光一并消失,留在原地的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儿。 在微凉的夜风中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自己。
第50章 四十九[在不知道取什么章名的时候可以尽量写的比较长这样大 屋稚在秋夜里安静地化为了一捧流散在风中的黑色细沙。 平田圭听到敲门的声音走出来,吓了一跳。他家门口站了四个人,基本上都衣不蔽体,最离谱的是一个没见过的黑发少年,外面明显套了一件属于小女孩朝日的外衣,好像一个刚被解救回来的失足少女,正对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是去杀鬼的吗?? 但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事,神经日益大条的平田圭开门把几个孩子迎进去,给冻得发抖的每个人都披了条毯子,手里塞上一杯热茶。 朝日是真的困了,今晚她承受了太多,捧着茶杯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一头把鼻子栽进热水里,生天目刚想捞她一把,就看见旁边的不死川实弥目不斜视地盯着他自己的杯子,闪电般出手把她往后一拽。 朝日茫然坐直,左右看了看,慢吞吞地喝了口水,把茶杯推到桌子中间,自己趴下去了。 生天目在心里啧了一声,抬起的目光正对上那个叫富冈的少年,那人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被不死川截胡,表情和朝日一样茫然,被生天目一看活像是被电了似的飞快收回手低下头,看上去比他在蝶屋的时候更孤僻。 几个人总算真正放心地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太好,以至于醒过来的时候大家关系都变融洽了许多。 朝日叼着半个饭团,一边嚼一边含混不清地问她旁边的不死川:“前辈,你这次是不是能升柱了啊?” “嗯。”不死川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看上去并没有非常高兴。 虽然村子里人员失踪的事件算是解决了,但和身体素质本身比较强且进入时间不长的鬼杀队员不一样,那些不慎进入了屋稚范围的普通人都被吃掉了,并且由于鬼黏液的强溶解性,甚至连遗物都没能留下。 斩杀了十二鬼月算是个大任务了,四个人一时半会还没有新活儿,打算结伴把生天目先送到蝶屋去看看,然后再找主公述职。 生天目被困在屋稚身体里好几天,连队服都被溶干净了,还能好手好脚地站着实属不易。据他自己推测,可能是因为他直接放弃躺平都没有挣扎几下,看着太过于安详像个死人,所以反而被溶解的慢了一点,只是虚弱得厉害。 这种案例简直千载难逢,蝴蝶香奈惠嘱托朝日一定要把生天目弄回蝶屋,朝日虽然还是看生天目不爽,但在他站着不动让朝日打了一顿之后开始逐渐消气,将心比心,关切地问他需要现在要不要跑路。 生天目面色苍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像个养老院出来放风的大爷,对着朝日微微一笑。乌黑湿润的眼睛弯起来,这一笑又虚弱又美丽,把朝日吓得后退一步。 “……你看我这样,跑也跑不了啊。” 原本非常凄凉的话被生天目一说就带上了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洒脱意味,但在朝日脑子里,就算是腿断了也不能阻止她逃跑,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不过生天目是个在鬼肚子里都能面不改色躺平的狠人,朝日拍拍他肩膀:“那你加油,主公以前说过不会把人切片的。” 然后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你知道杀了下弦工资涨多少吗?” 这个问题超出了生天目的知识范围:“不知道哎,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下弦,以前只听说过杀了下弦可以直接升柱,不知道具体会不会有金钱奖励。” 这次算是四个人一起杀了一个下弦末尾,所以升柱是没希望了,朝日双手捧脸开始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你说柱的工资得有多少啊——” “不死川不是要当柱了吗?到时候问问他呗。” 屋稚刚好是不死川杀的第五十只鬼,估计回去之后他就要升级了,之前听已经变成音柱的宇髓天元前辈 说主公还挺高兴风柱有人补位的,上一届的柱死的死伤的伤,位置空缺了一大半,几乎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近几年炼狱杏寿郎他们陆陆续续补上来,鬼杀队的配置才渐渐齐全了一点。 “怎么,你想当柱吗?”不死川在前面扭头。 朝日猛摇头:“不了不了,要是当了柱还老是逃跑的话岂不是很丢脸。” 不死川惊奇:“什么,你还会觉得丢脸吗?” 这张凶恶的脸做出嘲讽的表情时嘲讽力是正常人的三倍,朝日眨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啊,所以每次前辈骂我,我都得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一晚上。” 生天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死川被噎住了,他在脸皮厚度上还有很多需要向朝日学习,于是他果断放弃,改把刀拔|出来。 不管是生天目还是朝日都瞬间安静了。 话题回归正常,白发少年没好气地拍一把朝日头:“你就不能不跑吗?你这次在幻觉里是不是发现富冈不见了就直接转身跑了?” 除了什么都没见着的生天目,不死川,朝日和富冈三个人交流了一下他们各自的幻觉,大家的幻境基本都基于现实,各自有微小的不同,但都有一个活着回到村子,和平田结婚的松野绪花,彼此的幻境互不相通。 鉴于谁都没见过松野绪花,朝日觉得这大概是制造幻境的鬼——那位松野阳太的愿望。 “对啊,虽然很对不起师兄,”朝日认罪认的理直气壮:“但我也找不着他啊,这种情况不跑不是等着大家一起完蛋吗?” “啧。”不死川露出嫌恶的表情。 朝日还在试图输出她的价值观,试图让队友理解自己:“不跑是不可能不跑的,我谁也打不过,还是个稀血,不跑就要被吃掉,逃得掉不仅能再苟几天,说不定还能带着大腿回来解决问题,我超喜欢逃跑的!让我放弃逃跑,还不如让生天目放弃咸鱼。” 如果是从前的不死川实弥,朝日这一皮能把她自己牙皮掉,但现在,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死川觉得按这个奇妙运气和升级速度,她将来搞不好能升上柱,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想揍她的冲动,试图教导她一下。 “那要是没有大腿了你怎么办?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你身后的人都比你弱小,你跑了他们就会死,你也要逃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十岁小女孩,他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这孩子已经是一个经过训练的鬼杀队员,手握力量的人就必须担起更大的责任。 朝日沉默了一会。 雪白的睫毛安静地垂下去,遮住眼睛里的神色,没人知道她在心里想了什么,她什么也没说,沉默中透出一种谨慎的叛逆来。 半晌,朝日震惊抬头:“啊?就我这水平,不说别人了,前辈你不一直就比我厉害吗?” 不死川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被带到沟里,转过身去让朝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唉。朝日叹气。 生天目看着她蔫头搭脑地走回去,想到之前临走的时候看到的场景。 小女孩站在平田家门口犹豫了许久,最后叫住了平田圭。 “绪花姐姐被鬼杀掉了。” 她说的又急又快,好像说慢了就开不了口一样,说完才抬起头看青年的神色,然后就被他突然掉下来的眼泪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太冷酷了。 平田圭很早之前在父母和村民们遮遮掩掩的神色中就隐隐有了一种预感,但是只要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胸口就疼得仿佛要炸开。 绪花只是带着弟弟去城里了,只要我一直等着,有一天她就会回来的,这么多年在爷爷的催促下,平田都这么告诉自己,然后今天冷不防从这个年幼的猎鬼人嘴里,听到 了那个大家一直不敢告诉他的答案。 小女孩猎鬼人看到他的表情之后慌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想起了自己想说什么。 “我们这一次遇到的鬼可以让人见到已经逝去的人,我看到绪花姐姐和她弟弟了,”她说的像真的一样:“她和她弟弟都很感谢你之前的照顾,托我向你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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