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o后退一步,向朝日郑重地行了个绅士礼,期间脚还牢牢地踩着鬼。 “我叫做vino,年龄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家住在美国,大部分时间在纽约,但也有时候外出旅行,我做过杀手,马戏团演员,列车车长和别的很多职业,家境良好,完全养得起女儿。” 他向和小熊对视着的黑发女性投去柔情似水的一眼:“那边那位是我的妻子夏奈·拉弗雷特,她是世界上最温柔可爱的女性,朝日完全不必担心你和未来母亲的相处。” 那位极漂亮的未来母亲看起来和朝日一样茫然,但她轻轻地冲朝日点了点头 。 他还在继续,瑰丽的红色眼睛里闪烁着真诚动人的光彩,一眨不眨地看着朝日,鬼的血迹染红了男人的半边身体,他行礼的手上还有血蜿蜒流下,但他看起来好像在笑。 “虽然我还是第一次做别人的父亲,但我保证,如果你愿意,我就会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即使将来再有孩子,这一点也绝不会变。” 他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他的魔力。 ……父亲吗?朝日想。 这是身体告诉她的一种感觉,在她短暂地活过的这些年里,无论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之后,她都对“父母”这个形象全然没有印象,世界上最接近她的父亲的人她还在试图找他回来,并且似乎上一次试图叫他爸爸的时候被他揍了。 别说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了,就是“父亲”该是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 太想送封信给主公问问他平时都是怎么给人当爸爸的了。 朝日怔怔地站着,她发现自己一点不怀疑这人说的话,但她还是弄不清楚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不我是说,您……你为什么,”这话太难讲了:“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自己直接生一个呢? “因为夏奈之前看到孩子的时候好像很喜欢,很想体验一下有孩子是什么感觉的样子?”红发男人歪头:“虽然自己生一个也不错,但要等十个月真的太久了,我一刻也不想让她等。” “…………” 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朝日恨不能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她被莫名其妙地按头塞了一大口,除了“这是造了什么孽我要经历这些”之外,竟完全升不起别的想法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但这是不是有点草率?”她一边重新握紧了刀,一边艰难地吐出一个句子来:“这样的话,对那位夏奈小姐也太突然了吧?” “夏奈。”男人纠正道。 朝日愤怒地转头看向那位黑发的夏奈,想要知道她是怎么忍受这种完全不听人讲话的丈夫的,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那位女性正安静地盯着自己,她看看朝日,又看看葡萄酒,最后转回到朝日的方向,对着她幅度很小地微笑了一下。 “…………”因为丈夫喜欢所以你也努力喜欢吗?! 朝日不欲再说下去,但是她丝毫还没忘了鬼舞辻无惨正在她的身后,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又是为什么如此有耐心,但很明显这场谈话一停下来,她的死期就要到了,朝日脚尖在地上磨啊磨,良久不能利索地说出一句拒绝的话。 “没关系,”葡萄酒微笑道:“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的,因为我想做的事绝对可以成功。我看到你的一瞬间,就觉得你应该来做我的女儿,如果现在不喜欢我也不要紧,我会努力让你认同我的,不管要花上多久。” 这话乍一听像是个自信心膨胀的人在求婚,谁又能想到这是在认亲呢?朝日还是头一回被人追在屁股后面要当她爸,不过所幸这人看上去没有“不答应我就弄死你”的样子。 “那么先做点闲事吧。” “你们打算要谈到什么时候呢?” 两道声音又一同响起来,忍无可忍的无惨再次被打断了发言,深红触手兵分两路,闪电般向着朝日和夏奈而去。 在马戏团座位上感受到的那种让人汗毛直立的重压,又一次带着能把人骨头冻僵的冰冷和阴沉弥散在这一块天地间。 扑向朝日的那一只被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正中中心,像是活物一般痛苦地嘶鸣出声,而朝日出现在那位夏奈旁边,横着膝丸为她挡下了这一击。 夏奈维持着挥出匕首的姿势愣住,朝日叹了口气,想着至少少死一个吧,把她往远处推了推:“快跑吧,这玩意 不是人,你们会死的。” 白发小女孩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穿着蓬蓬裙的身体绷成一道弓弦,像是随时准备着弹射出去一样,黑发女性摇了摇头,按住了她的手。 “?”朝日焦急转头:“不要不信啊真的——”她的话因为恐惧而骤然停止。 在女性茶金色的漂亮眼睛里,突兀地映出了黑发男人的身形。 ……不是自己肚子穿孔就是她肚子穿孔,在这一时刻朝日只来得及想到这个。 “太慢啦。” 含着笑意的低沉男声贴着朝日和夏奈的耳边响起来,刚刚还站在离她们相当远地方的红发男人单手按住了无惨巨大得惊人的利爪,白皙细长的手指抵着锋利无比的尖端,一滴血都没有流下来。 他弯了弯腰,劲瘦的腰骤然发力,轻描淡写地抓着那根异人的胳膊扔了出去。 朝日在鬼舞辻无惨血红的眼睛中看到一个同样目瞪口呆的自己。 无惨好像被火车头正面击中,他自信满满的恶意甚至还停留在脸上,满含着不可思议倒飞出去,巨力从他和那个外国人相接的指尖传来,摧枯拉朽地粉碎了他的半边身体,他砸穿了两间帐篷,倒在刚才钻火圈的狮子尾巴上。 同样茫然又不爽的狮子对他亮起獠牙。 当碾碎了狮子,从废墟里咬牙切齿地爬起来时,感受着超速再生的痛楚,名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三个问题。 今晚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们在说什么妈妈女儿的,是什么暗号吗? 外国人都这么厉害吗? 他面色阴沉地盯着朝日,那个愚蠢的小杂种满脸的不可置信,自从那个人之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在人类面前感受过这份屈辱了。 ……不,那真的还是人类吗? “不要这样看着我啦,我的确是人类没错。”葡萄酒站在朝日和夏奈前面,他没有追过去继续给无惨以痛击,而是只单纯地站在那里打量着他从粉碎的半边身体里飞速生长出来的肌肉组织。 “本来只是出于保护我的观众的目的,”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松川奈子,她断裂的头部也开始长出新肉:“没想到你们看起来是一起的?” 红发男人眼里的凶光还没有褪干净,声音里含着笑,像是友善地发问:“来,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半身浴血的鬼一言不发,猩红双眼里翻涌着令人窒息的震惊与怒意,他耐心地等待自己的身体长好,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能用点什么办法,先把这男人拉拢过来变成他的下属。 然后他看见那个叫做朝日的小猎鬼人从那红发男人身后一个激情滑跪冲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爸爸!!!!”她真情实感地喊道。
第72章 七十[我是个永生不死的男人] 这是朝日从生下来到现在为止从未有过的船新体验。 说来惭愧,她从来没觉得人生如此容易过。这就是抱别人大腿的感觉吗? 红发的男人任由朝日抱住了他,有点惊讶地停住了动作,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朝日脑袋,但顾及到手上全是血,就短暂地放弃了。 葡萄酒突然笑起来,看着朝日的眼睛里写满“看吧,我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我。” 确实不能拒绝。 朝日拍拍屁股站起来,白发的东方小姑娘鼻子眼睛精致的像个柜台里的瓷娃娃,柔软又乖巧,鎏金的眼睛圆滚滚湿漉漉,雪白的睫毛像蝴蝶,脸上还带着一点尘土的痕迹,拽着葡萄酒的裤脚仰头看他。 “爸爸。”她又叫了一遍。 光是看人种也知道这爸爸是临时认的。只有鬼舞辻无惨的角度能看到她嘴角针对他的迷之微笑。 无惨把它解读为挑衅。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即使是那个继国缘一也只是因为实力而让他感到恐……忌惮,这还是第一次在猎鬼人阵营里有人因为行为卑鄙而真正惹怒他。鬼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判了这小孩的死刑。 朝日已经并不在怕的了,她后知后觉地回过了味,发现这几年鬼对她的过分关注百分之三百得是来自于这位鬼舞辻无惨,今天八成也是计划好故意针对她的一场围剿。 朝日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被鬼专门盯上的价值,这几年已经很注意不要去了解鬼杀队的秘密了,但很显然看这个架势,她不是要被变成鬼,就是要被变成鬼的一部分。 鉴于变鬼的资质也并不是人人都有的,相当大一部分人会当场死亡,这两个下场好像并没有区别。 横竖都是一个没有商量余地的死,那就先按她的想法随便做吧。 这幅样子看在鬼舞辻无惨眼里就是死心塌地要和他过不去。其实今天他还真不是专门来围剿朝日的,他只是应下属的请求,来看看马戏团经营的怎么样,顺便带着这两个“家人”出出门而已,没想到一进场就看见了车井记忆里这个熟悉的猎鬼人。 ……但现在朝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外国人。 无惨重新长好的身体比原本文质彬彬的男人形象膨胀了三倍,脸却还是一样秀气。 鲜红虬结的肌肉上流淌着漆黑而危险的纹理,血从筋肉血管的每一个缝隙里渗出来却悬而不落,随着利爪和骨骼的高速再生像活物一样争先恐后地钻回身体,而那张线条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完完全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单单只是沉默着,就足够让看着他的每一个人寒意窜上脊背。 但很不幸,在场除了他的下属,很给面子地寒意窜上脊背的只有朝日一个人。 夏奈似乎不太爱说话,即使在这样的时候还是一声未吭,葡萄酒歪着头打量无惨,染着浓稠血迹的指尖轻轻敲打胳膊。 他看起来若有所思:“感觉你和我之前见过的不死者,不是一种类型?” “你还见过别的不死者?!!” “害怕吗?” “开什么——” 无惨激动之下的质问又一次没有得到回答,直到葡萄酒在裤子上擦干了手拉起朝日,他才发现那句害不害怕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被逗着玩的鬼勃然大怒,身形只在原地一闪,深红拳头就欺近了葡萄酒的身躯。红发男人头也没回,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伸手截住。 他看上去没用什么力,但鬼舞辻无惨发现自己一瞬间居然挣脱不开。 朝日的新爸爸眼里带着笑,低头问她:“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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