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停了一会,仿佛睡久了一时半会失忆一般慢慢地想了起来:「那就是家主吗?」 怎么就已经叫上家主了?!! 「她只是还小所以口腹之欲重一点,实际上平时的生活很朴素。」膝丸不想让哥哥误会这孩子只知道吃,条件反射地解释完了才发现自己在干什么,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兄长,我们是源氏的——」他还想挣扎一下,提醒兄长自己的贵重。 「所以被家主拿着也没问题啊。」 ??! 「??!」 「嗯?迷糊丸不知道吗?」髭切也很茫然:「源氏的孩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膝丸今天简直过载,他结结巴巴地发出了两个疑问音节,被哥哥的点头打断了。 「虽然血脉气息完全感觉不到,但源氏的孩子,我怎么样都能认出来的。」 朝日也震惊了,她茫然地听着两兄弟议论关于她到底是不是源氏的孩子,感觉像是隔着两层纱在听八卦,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塞满了瓜,伤口彻底顾不上疼了。 等她回过神来,话题已经进行到“家主现在情况怎么样,会不会伤重不支,已经要死了”。 “……那倒没有。”她不得不出声。 「?!!」膝丸一瞬间像炸了毛一般的气息清晰地传递过来:「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就在刚刚。”朝日想起自己刚想的要对他好一点的决定,善解人意地回答道。 薄绿色头发的付丧神松了口气,问她感觉身体怎么样。 第一句不是让她和哥哥打招呼啊,朝日一瞬间居然有点感动。 其实朝日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算怎么回事,之前最后被童磨的扇子捅了个对穿,因为时间太久了即使有药也已经毒入膏肓,现在一滴都挤不出来,根本连净琉璃也没法用。 但也确实没有死,甚至连身上的伤口都似乎被包扎过了,鼻尖隐隐能闻到药材的气息。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办法给童磨一个致命创伤,正要认命的时候听到了髭切的声音,然后那把一直都拔不出来的太刀突然自己到了她手上。 “可以哦。”这把刀这么说。 然后新招式的出现就像呼吸一般自然。 朝日已经快要接近油尽灯枯,偷袭也不需要什么力气,她就在童磨抱过来的时候随便地伸手一划,然后奇迹发生了。 ……在刀锋碰到鬼脖颈的一瞬间,与刃面接触的那一单位窄窄的皮肤, 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似乎没有流血,也没有切中什么东西的阻滞感,被髭切碰到的那一条线长长地延伸出去,连带着后面的树和花,都像被橡皮擦了一条的线稿一样断开了。 那一颗光彩照人的头干脆利落地从肩膀上掉了下来,被身体手忙脚乱抱在胸前,童磨的嘴张了张,愣是因为震惊没说出话来。边上几乎快要已经站着失去意识的蝴蝶香奈惠也看见了这一幕,虽然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像条件反射一样直接朝他扑了过去。 她还记得朝日的刀杀不死鬼。 上弦的恶鬼在不可置信中踉跄地避过了这一击,然后发现天快亮了。 朝日在那晚看到童磨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会以她把鬼打跑这样的结局结束。她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没有头的童磨,就因为突如其来的脱力直接倒了下去。 似乎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划抽干了她的精神和肉|体,她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径直倒下去了。 只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一句「源氏的重宝,髭切。你就是这一代的主人吗?」。 好在朝日还惦记着蝴蝶香奈惠不能死,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又挣扎着爬了起来。蝴蝶香奈惠比她中毒更深,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不在流血的地方,朝日半背着她一步一喘,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走,希望能遇到传消息回来的鎹鸦,然后在快下山的地方被什么东西绊了个结实之后轰然倒地再爬不起来,等到醒来就是这里了。 她能闻到一股草味和溪水的气息,树林深处叶片摩挲的声音里夹杂着连成片的蝉鸣。 从刚一醒来就意识到的问题,直到现在才不得不面对。 ……她并不在蝶屋。 即使没死,但似乎也没好,伤口只是简单粗暴地被人处理过一遍,甚至身下的触感还是草叶与干树枝交错的硌人。 白发女孩毫无预兆刷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辉光流映的橙红夕阳,视线的最远处穿过层层万花筒一般的翠绿叶片的锯齿边一直到达天顶的霞云,然后被一张倒着的脸突然截断。 那脸有一双碧绿如溪水的眼睛,过分浓密的睫毛掩在上面如同幕帘,看上去是与童磨那种小白脸长相全然不同的潇洒写意。 如果忽略他眼睛里一个大大的被划掉的“上弦”,一切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哎呀你醒啦?”他头上顶了一片巨大的绿叶子蹲着,乍一看像顶帽子,有点高兴地低头看朝日。 “…………” 朝日刷一下子把眼睛重新闭上了。
第79章 七十七[小美人鬼田中前篇]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能这么倒霉吧—— 朝日双目紧闭,感觉到来自头顶的不可忽视的炯炯目光,心里直发苦,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醒的这么早,就不能像狗熊冬眠一样等到鬼从世界上都消失了再醒吗。 她大气不敢出,脑子里飞快地琢磨着这鬼是什么意思,打算对她做什么,现在装死他会把刚刚她睁眼的事当作幻觉吗等等的一系列问题,最后还是不得不在心中默念着她的镇静口诀,打算勇敢地面对问题。 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是面对恐惧—— 髭切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膝丸却已经相当熟悉了,扶着额头叹气。 在恐怖片里,睁眼,开门,回头等等动作往往都伴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而阻止开门杀的好办法不是怯生生慢吞吞,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动作,打埋伏一个措手不及。朝日深吸一口气,闪电般睁眼! 她头顶已经没人了。 刚才的鬼蹲了一会发现她没有要醒的意思,顶着叶子坐到了溪水边,盘着腿似乎在……钓鱼。 朝日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要随便一动就痛不欲生,还很怕一个角度不对从胸口掉出什么不该掉的东西,甚至都不能完成一个仰卧起坐的东西,异常笨拙地在地上滚了一圈,直把自己滚得脸朝下才哆嗦着用胳膊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 膝丸还进鞘里,被她当个拐棍使。 朝日本着面对恐惧的想法,面对着那鬼坐在溪水边的背影,蹑手蹑脚开始后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髭切似乎笑了一声。 ……笑就笑吧,还是命比较重要。 她退着退着,直到鬼快要退出她视线的三分之二时,那鬼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朝日乖乖地走了回去。 走近了她才看到这个鬼的全貌。 ——一个完全不像鬼的鬼。 乍一看是个青年的样貌,长手长脚,即使是黄昏了还顶着片大叶子在头顶防晒,皮肤却是相当健康的小麦色,有点凌乱的黑色长发微微打着卷垂在肩膀上,眼睛在这个时候再看就是生机勃勃的草绿色了,正对着倒映了满溪的霞光,微微抬着下巴将目光侧过来。 朝日清清楚楚地又看了一遍那两个被划掉的墨字。 “我叫不死川实弥。”她真诚道。 那鬼嗖一下子转过头来,茫然地看了她一会:“你对童磨说谎了?” ……不我对你说谎了。 “我听到他叫你朝日来着。” “对,但其实我的真名叫做不死川实弥。” “…………”那鬼沉默,仔仔细细地思考了一会,对朝日咧嘴一笑:“你看我特别好骗,对吗?” “对不起——”朝日光速认怂。 这个鬼身上散发着一种危险的“存在感”,就像鬼杀队的岩柱一样,只安安静静地坐着,半点攻击性都不显露出来,却仍然让朝日不由自主想离开他在的那一块地方,个性却是鬼里少见的平易近人,不像童磨那样又假又矫情,是真正的令人放松,一不留神就会忘记他其实是个鬼的事实。 他招小狗一样向朝日招招手,示意她到他旁边坐着,“坐”这个动作又一次把朝日整的呲牙裂嘴,她好容易坐好了,在鬼同情的目光中开口问道。 “是您给我包扎的吗?” “是啊,”鬼的目光在她渗血的胸口转了一圈,落回到碎光闪烁的水面上:“举手之劳,毕竟你那时候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流血而死了。” “本来想着要是死了就刚好加个餐,结果你还挺奇怪的,我虽然不做人很久了,但好歹也知道点常识, 这种程度都没死,就很稀奇。” 朝日:“谢谢您不吃之恩。” “不客气,”鬼摆摆手:“我这也是为了给童磨添点堵。” 对话在这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朝日思考着她是应该先问一问他与童磨有些什么仇怨,还是该先问问蝴蝶香奈惠去哪了,毕竟看起来这个鬼像是目睹了她俩和童磨那一场架的样子,最后顺从本心。 “那我把童磨头都砍下来了,您没趁机去捡个漏吗?” “当然有了!”鬼的表情介于快乐和惋惜之间:“你这敬语叫的我浑身难受——可惜快天亮了,只打了一顿,把他头顺手劫走了。” 他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好奇笑容:“他这次得从零开始长出一个头了,也不知道再长一个眼珠子是不是还是彩色的。” 朝日问了一个她好奇已久的问题:“你怎么确定是从脖子上长头而不是从头上长身体啊?”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给他扔进河里了,太阳一照来不及长的。” “……”这就是鬼之间的同伴感情吗?太叫人感动了。 朝日决定还是不好奇他和童磨之间的爱恨情仇了:“那你有看到我的另一个同伴吗?” “哦哦,那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吗?应该没事吧,被你们鬼杀队的隐抬走了。”说罢,他有点同情地看了朝日一眼:“你人缘不行啊小姑娘,我就抹药的时候把你挪了个地方忘记放回去了,结果你不在都没人来找你的。” 那朝日倒是很理解,毕竟蝴蝶香奈惠送信的时候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隐没道理专门找她。 被鬼救了一命的感觉还挺奇怪,尤其是发现这鬼钓的鱼是给自己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这个自称叫田中的鬼收线的动作熟练又流畅,让朝日不禁怀疑鬼是不是也有类似这种兴趣爱好,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掏出了调料和一个非常新潮的打火机,又从包裹里掏了口锅出来,就地架了个火堆就开始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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