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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贾政和那些奴仆们消失不见，汪管家赶快说了一句，“老爷不管这件事儿，若是王家的那位老爷插手了……” “好言难劝作死鬼，他们这些勋贵做事向来如此，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颇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咱们不一样，咱们要谨小慎微，小心驶得万年船，算了，回家去吧，外边太冷，别站在门口伸着脖子看了。” 马上就要大年初一，大年初一女子不能出门，但是男子却可以出门到处串亲戚。 赵王在宫中和其他王爷一块儿陪着皇帝宴请大臣，同时和那些回家过年的公主郡主们一块儿饮酒作乐。就把自己身边得用的太监派了出来，告诉林如海的一件事儿。 “……我们王爷让奴才告诉林大人，那位贾雨村被押进京城之后，有人四处活动，如今就有人托关系，请了一位公主出面说项。这件事儿王爷让奴才告诉您一声，请您只管安坐，别的不要再管了。” 前一段时间赵王就说这件事他会处理，让林如海不必插手，只管坐着就行，今天又派太监特意过来说了一声，林如海思考着，这里面十有八九会出变故。 但如今是过年，衙门里面都不开笔，家中还住着几位姑苏来的举子，林如海除了平时要检查他们的功课，在这个时候还要带着他们出面拜访一下文坛久负盛名的大儒。 一天到晚忙得不曾安歇，所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把赵王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嚼了。 林如海在等消息，但是宝琳比他的消息更快更有效。 皇帝总有一点不能说的心思，过年的时候少不了会派人给宝琳赏赐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又不能明着赏赐，都是偷偷摸摸的送过来，而且还必须是心腹送过来。宝琳就 当是自己的工钱，收的毫无压力。如果不收不知道这皇帝会想些什么，说不定会闹出来更大的幺蛾子。 就在宝琳收了一盒玉牌，来传信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在旁边说了。 “这些都是江南送过来的，有的上面雕刻着兰花，看上去十分秀雅。有的却没有雕刻，皇上的意思是让姑娘看着办，若是姑娘有喜欢的吉祥图案吩咐下来，小的拿回去给您雕琢了再送来。” 宝琳没当回事儿，也就是临时问了一嘴：“江南哪个地方产玉？我摸着这应该是新出来的玉，手感虽然温润，但是……”但是就缺了一点人气儿，反正宝琳有这个感觉。 “您说的对，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刚刚雕琢出来。这是将来有人奉上，为了一个官儿赎罪的。东西辗转到了御前，圣上一块没留，全部给您了。” 宝琳低头扒了一下，“这来路不明的东西给了我，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哪家官员哪家臣子要赎罪啊？” 宝琳更想问的是，谁敢让皇帝卖官鬻爵？ 这小太监一脑门子汗，他进来用的是赵王的名义，但是却是给皇帝办事的，又因为是第一次来，就害怕差事办不好。 “这个是有人献给了公主，公主献给了皇上，并非是来路不正，而是也有来头的。听说是江南一个姓贾叫化的。余下的小的不知道了。” 宝琳还想说话，只听见后面的珠帘响动了一下。一只猎狗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围着宝琳转圈。后面又跟了一只小狮子狗，屏风后面坐着林黛玉，宝琳就想着林黛玉应该是有话说，打发小太监赶快回去。 “东西我收到了，替我谢谢皇上，就说东西我喜欢。至于皇上要的那些图纸都在这个盒子里，你把盒子拿回去吧。” 小太监赶快上前一步，把盒子塞到袖子里面，躬身告辞，往后退了几步，扭头走了。 宝琳赶快绕到屏风后面，看见林黛玉手中握着珠帘，“我知道获罪的官员是谁了，就是贾雨村！” 宝琳想了很久才知道雨村原来是号，自己贾雨村贾雨村叫的时间久了，还以为雨村是人家的名字。 林黛玉就推了一下宝琳，“我看爹爹最近几天有些吃不好睡不好，你把这个消息告诉爹爹去。” 宝琳答应了，林如海得到了消息自己想了半天。又赶快去把原著的那本书找回来。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面研究了很久，也没研究出一个头绪。 还是过了几天，赵王来家里蹭饭的时候弄清楚前因后果。
第92章 酷吏3 别看当皇帝非常威风, 但是若论起来，皇帝是天下最苦的一种人。假如说想当一个昏君那就例外了，吃喝玩乐应该是非常幸福的。 皇帝继位之后, 才发现这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以前天真的以为外边儿盗匪四起是因为那些官员不作为。等到自己做了皇帝，查看国库历年来的税赋，才发现最最根本的问题在于土地兼并。 作为税收重要的江南地区，土地兼并是最严重的，凡是那些官员家里谁家要是没有几十倾良田就不配说是宦官之家。 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有钱的人越有钱, 而那些穷人们背井离乡。如果不想背井离乡，又想要吃一口饭，就必须去做佃户。佃户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层层盘剥下来, 如果够糊口，那已经是得苍天照顾了。 不止是江南, 连京城周围也是这样，远的不说，京城的这些官员，凡是大富大贵之家都会有无数良田做庄子。这一些有功名的人家, 因为出了读书人又能免了田赋。 所以到最后, 国库里面收不到银子, 百姓又要饿死。每年风调雨顺保佑的并不是国泰民安，而是那些本来就不缺衣少食的官绅。 为了改变这个现状，皇帝也想动一动江南, 但是江南的那些官员在这件事上面抱团抵抗，其中最最挑刺儿出头的就是甄家，也就是荣国府的老亲, 两家好的跟一家人似的，荣国府在江南的钱粮都由甄家保管。 而贾雨村这个时候被押解进京城，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向皇帝投诚。他在江南最繁华的金陵为官，当然能看清楚官场弊病，也能看清楚江南最现实的问题是什么。 而他收刮民脂民膏和跟皇帝效命，做一把刀杀的江南士绅片甲不留比起来，皇帝自然能够分清楚哪一方更重要一点。 赵王和林如海在客厅里说话，屏风后面宝琳和林黛玉都在听着。 “皇兄的意思是先饶了姓贾的一条死罪，等到把事情办完之后，再利落地把他推出午门斩首。” 林如海听完之后，端着杯子敛着眼神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皇帝有些刻薄寡恩，“王爷说这话就有点过了，如果这件事真的办成了，贾雨村还是有大功劳的 。” “有没有功劳咱们在这里没办法评论，一切自有公论。”这个公论并非是外边大众的评论，而是宫里面皇帝的评论。 直到这个时候宝琳才彻底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皇权社会？什么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叫做一言可定生死？ 听到这里姐妹俩拉了拉手到后院去了，而前厅林如海和赵王还在接着聊天。 “王子腾求到了皇兄跟前，皇兄就顺水推舟答应了饶贾雨村一命。据我所知，四大家族在金陵经营多年，恐怕王子腾还不清楚他到底是搭救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只要让贾雨村回去，少不了就要在江南兴风作浪，他要是不听皇兄的，皇兄就能弄死他，他要是听了皇兄的，江南恐怕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如果没有立足之地，那么贾雨村只能抱着皇帝的大腿，从而在江南搅得腥风血雨。拿自己的功劳换自己的命，只能跟着皇帝一门心思都走到黑。 林如海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长叹了一口气。等到赵王走了之后，不少相熟人家都在打听林黛玉和赵王婚礼已经走到什么流程了？ 名义上是来询问这个，但是少不了还要因为朝堂里面的事情大家讨论一番。 就有人在林如海面前说：“如海，还是你那岳家有些本事，贾雨村被押解到京城的时候，他们家的那些幕僚到处求救，很多人前去求情都被骂了一通回来。只有王子腾前去求情，皇上才将姓贾的免了死罪并且官复原职，荣国府这样的荣宠在京城可是少见呀。” 林如海谦虚了几句，心里面七上八下，有的时候犹如火烧，自己脸上的皱纹不自觉的又多了几条。 在外边有些话不能说，但是回家之后和两个孩子还是有话说的，林如海少不了拿外边的这些话跟两个孩子吐槽抱怨一番。 “你们就不知道，我现在到外边就害怕听见荣国府这几个字，一听见我就脑壳疼。荣国府的人也自认为自己本事高强，手眼通天，眼看着还没有到上元节，给他们家送礼的已经排到大街上去了。” 林如海还没有说最近几天贾政到了衙门里，大家看见他都是热情洋溢。平时贾政在衙门里干什么活都被大家瞧不上，要是彼此有什么合 作，大家都是推一推二推三。如今都上赶着要和贾政搭班儿。仿佛当年贾政的坏人缘不存在一样。 林如海要不是因为林黛玉的婚事，早就想着跑到皇陵那里避一避。 一家人在家里面吃着饭说着话，很快前院就传来了一封拜帖。 这拜帖用一个盒子装着，这盒子做的精美异常，是一个漆盒，似乎是镶嵌了贝母，远远的一看既雅致又富丽堂皇。 京城的贵人多，富豪之家也比较多，像这样显摆的也没有几家。林如海让人把盒子捧过来，打开瞧了瞧里面的拜帖。随后就把拜帖递给了宝琳：“你瞧瞧，这是金陵贾雨村送过来的，前几天他们家的人求到咱们家门上，我没有搭救，如今来拜访我了。” “这是有几个意思，是想上门耀武扬威还是想重修旧好？” 林如海想了想，不管是对方什么目的，自己不接着就行了。 人家拜帖送上门了，也不能避着不见。林如海在第二天就接见了贾雨村。贾雨村没有对林如海袖手旁观的事发表任何意见，反而是自己先请罪，说是对不起昔日的东翁，拿着和林黛玉那浅薄的师徒缘分和林如海攀了半天交情。 林如海现在听出什么意思了，对方是想通过和林黛玉之间的师徒缘分攀上赵王的这棵大树。 想明白之后脸上就放松了下来，忍不住自嘲一笑，自己虽然官位高，但是在对方眼里还是不能当成一盘菜。所以自己有点抬高自己了。 等到把人送走了之后，林如海背着手回到了后院，“这人想要攀上赵王，若是赵王和皇上的关系不好，说不定还真会接纳他。然而兄弟两个从小感情就好。皇帝想怎么处置贾雨村早就跟赵王通过气儿了，贾雨村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棵大树，实际上找到的却是一根稻草。” 心里面觉得挺好笑的，贾雨村汲汲营营，以为着自己逃脱了劫难，却不知道往后更难的日子还在后面。 当天下午一家人在后院里面逗着学说话的胖胖，就听见门口通报，说是贾家派女人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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