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这少年还十分应景的穿着一袭月白儿衣衫, 袖口与领口的刺绣繁复精巧, 图样却大气沉稳, 举手投足间,更是自成一派清逸贵气,让人见之忘俗。 瞧着吗,不过十四、五的年纪, 但却有着上位者独有的养尊处优、居高临下的气势。 林清直觉此人身份非富即贵。 申桂作为中间人,自是承担起了介绍彼此的任务。 他先是拍着林清肩膀:“这位, 就是我原先同你经常说起的如清小兄弟。” 少年颌首并敬之以一笑。 申桂刚要介绍起那少年的身份, 却被少年抬手制止, 而后看着林清,开口道:“我姓夏,单名一个'珏'字,你叫我水溶即可。” 少年依旧笑的如沐春风,林清却早已被“水溶”二字惊的三魂没了七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南柯国,国姓是“夏”吧? 这人既说他叫“水溶”,那他该不会就是北静王吧?不过北静王,不是异姓王嘛? 申桂见林清一脸懵逼,偷偷用手肘狠狠杵了他后腰一下,林清这才回过神来。 但显然脑子没快过嘴,脱口就是一句:“你就是北静王?” 申桂显然没料到林清猜出了水溶的身份,当然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无礼,于是一边大声咳嗽,一边又偷偷用手杵他。 只是动作太过笨拙,表情又过于夸张,整体显得非常滑稽。 也就他一人觉得自己做的足够隐秘。 林清其实话一出口也后悔了,不管人是不是异姓王,但“王爷”身份是跑不了的,在这等级森严的古代,自己这可属于“大不敬”呐! 但水溶只是微微笑着,似乎并不在意林清的“冒犯”,反而很好脾气的点了点头,“没错,你认得本王?” “嘿嘿。”林清干笑几声,脑子却在飞速转动,心一横,干脆把林如海拉出来当“挡箭牌”,“听家兄提起过,北静王爷玉树临风、温尔不凡,故才有此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果然,一旁的申桂闻得此言,忙松了口气,水溶也只是看着林清,但笑不语…… 申桂见状忙跳出来调节气氛,几人身份虽天差地别,可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在特殊氛围的感染下,放开不少,不再像原先那般“尊卑有别”。 林清在和乐楼待到晚间才得以脱身。 趁着离家还有一段路,林清便借这段空闲,细细思量了一番水溶的事。 想起原先林如海说的“三王八公”,林清豁然开朗的同时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不是“红楼”世界吗?怎的这“北静王”都跟皇帝一个姓了?不是说好的同为“异姓王”吗? 越想越糊涂,看着天边的圆月,林清真觉哔了狗了,他这是来到了个什么样的世界呦…… 待到了家中,已是巳时。 林清原本以为林如海已经睡了,故没从正门过,预备直接去自己院子,谁知那守夜的人却告知他,老爷在书房等他。 得! 又是书房。 每回一碰到什么头疼、稀奇古怪的事,准就在书房那地儿谈。 唉!这该死的“多事之秋”呀! 林清晃晃悠悠来到书房,一进门,便瞧见林如海正襟危坐在那,神情十分严肃的盯着他。 林清咽了咽口水,“大哥……” 林如海也不听他狡辩,右手直接往桌子上狠狠一拍,厉声呵斥道:“说!去哪了!” 除却上回“认亲”,林清这是第二次到疾言厉色、气场全开的林如海,掩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又重新涌现出来。 林清倒是机灵,直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林如海跟前,嚎道:“大哥!你容弟弟解释呀!” 林如海见不得林清这一副泼皮无赖样,气的重重冷哼一声,而后别过头,不再看林清。 林清眼见林如海如此,便知他没一开始那么气了,于是很识时务的,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不管大的小的,粗的细的,将下午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全跟林如海详详细细叙说了一遍。 待到说完,林清已是口干舌燥,膝盖更是酸痛不已。 老实说,这时候他很想来盏茶润润喉,如果能到椅子上靠一靠再好不过。 不过他有贼心没贼胆,尤其偷偷瞥见林如海一脸的晦暗不明,更是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他其实挺听林如海话的,也非常擅长察言观色以及揣摩人的心思。 比方说,他就一直记着林如海告诫他的“不要轻易站队”的话。如若不是今天下午历经了“大喜”,一下子放松了警惕,加上那位“朋友”的身份着实出人意料,他不会那么轻易“上钩”。 林清在下面跪了许久,还是没听到林如海叫他起来,不免抬起头偷瞄。 这一下子,好死不死和林如海撞了个满眼,林清条件反射性的低下了头。 良久,林清才听得上头传来一声尽显疲态的长叹,“起来吧。” 林清得了林如海的准许,忙爬上了离他距离最近的椅子,悄悄锤了锤自己的膝盖。 发现腿已经麻的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倒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你既进了国子监,我如今又在这个位置,怎会过的安生?” 说罢,又是叹了口气。 林清也听出林如海话里的味了,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本身就是如此。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国子监里不是权贵,就是未来的清贵、显贵,算是离皇权很近的地方,如果不能舍弃一些东西,怎能独善其身? 有些时候啊,你身上有他人之所图,就算你自己够清心寡欲,也还是会被人盯上、觊觎。 像下午见着的那少年,一听他是林如海家的,脸色可不是一般的和悦,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说到那位水溶,林清的好奇心不由得又被挑了起来。 “大哥,那北静王什么来头?我瞧着申桂十分敬重他,按说其他'三王'不都是异姓王吗?怎么就他和皇室一个姓?” 林如海斜着眼儿瞥了他一下,“北静王爷出身皇族,自是国姓。” “可、可……,可其他三王都是异姓呀?” “你为何总把北静王爷同其他三王扯在一块?”林如海因着别的事心中颇为烦闷,故声音也不禁拔高了些许。 林清梗着脖子解释:“大哥,我只是听你提过其他三王的封号,故乍一听这'北静'二字,觉得甚为蹊跷。” “所以,你就理所应当认为,他北静王爷也是异姓王了?” 呃……,林清有些尴尬。 只能说,原著给他的印象太深刻,叫他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 林如海瞧他这尴尬模样,想了想,觉得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才来京都,有些事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还是和他好好解释清楚吧。 “第一代北静王原是高祖皇帝的外甥,因在开国初立下不朽奇功,兼之父母双亡,被高祖皇帝收为养子,并赐国姓'夏'。而后到了上一代北静王离世,竟没了后,圣上便将自己最小的堂弟过继给他家,这便是如今的北静王爷。” 原来如此。 这里面竟还有这么一段弯弯绕绕? 如此说来,这水溶还真是妥妥的皇室中人? 怪不得林如海只提“三王八公”。 确实,谁会吃饱了没事儿造自家的反? 可这与“红楼”原本的世界就不一样了呀! 林如海见林清一脸的纠结,不禁皱了皱眉头。 “清儿!你究竟是怎么了?回回和你说话都心不在焉,是课业压力太大不适应?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林清听罢赶紧摇头。 笑话,他有系统,知识是源源不断的,怎么可能压力大? 不想林如海继续揪着这问题不放,于是岔开话题:“那,大哥,您说这北静王,还有申小将军,为何会……” “站队”一事最是敏感,只需点到为止,双方心里明白即可,说的太清楚反倒容易让人抓住把柄。 林如海没有作声,思索良久,才道:“你顺其自然就行,不要过分亲近,也不必刻意疏离。” 末了,又补充道:“申将军是个好人。” 林清蹙眉看向林如海。 这,话里有话啊…… 待要详细询问,却被林如海赶了出来,并让他快些睡觉,明早好赶去学校。 然方才的对话给林清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今晚对他来讲,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作者有话说: 为了后续剧情,对水溶身份有所改变。 既,异姓王改为了同姓王,但仅是作者个人的私设,和原文无关。
第23章 跪下 林清回院子后, 想了良久。 林如海最后那句话,意味颇深啊。 申将军是个好人? 什么意思? 还有,论理申桂不应当与那五皇子更亲厚吗?怎么和水溶走的那般近? 申将军肯定是支持那五皇子的。 那这申桂…… 该不会水溶也是五皇子那派的吧? 圣上的堂弟…… 那论辈分, 水溶岂非是五皇子的皇叔? 不知是不是在现代看多了皇权争霸的电视剧与小说的缘故, 林清直觉这个水溶很不一般。 按说不过十四、五的年纪,林清却罕见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醇厚、包容万物的气势。 你能感觉到他由上而下的兼容,但却并不反感, 因为他周深的气场是内敛,而不是外放,所以林清即使感受到与他相处时那无形的压迫感, 却依旧觉得如沐春风。 这就有点像道家说的:藏器于身, 上善若水。 对! 就是一个字:藏! 这小子,不简单呀。 林清暗自思笃道,类似的气场他只在那日与圣上见面时感受过。 虽然没见着他的脸, 可那如同泰山压顶般压迫感他仍记忆犹新。 不过皇帝的气场是外放的,霸气! 水溶的却是温润的, 内敛。 或许, 这就是皇帝和王爷的区别? 想了许久, 林清到底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迷迷糊糊间,就躺床上睡着了,待一睁眼,窗外已是大亮。 林清磨磨蹭蹭的起床, 穿衣,洗漱。 然后再跟林如海道别, 接着就往学校赶去。 他一贯不爱坐轿子, 觉得太憋闷, 所以来往只骑马,以便纵览这京都的大好风光。 仆从给他牵马至府门口,林清刚一上马,脑中忽而一片空白,霎时更是一阵白光闪过。 一旁的仆从见林清上了马,半天没动静,抬眼一看,却见林清正双眼发直的看向前方,眼中更无一丝焦距。 仆从心下一慌,忙用手推了推林清夹在马肚子上的腿,口中还试探道:“爷?爷?爷你怎么了?爷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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