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与这二位的往来,他也多少积攒出了些人手。 在清河郡任职期间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若要按照寻常的法子升迁,若不能像是那现太尉黄琬一般,得到三公的提拔,要升到高位只怕并不容易。 反倒是若能有在平乱讨贼之中做出建树,才更有不需官场人脉也能升迁的机会。 而今先帝驾崩,幼子继位,却被把持在奸恶小人的手中,正是个对他而言最好的机会。 若想为百姓做出一番大事,起码也得成为一方太守,这等功利的想法并不丢人! 他连忙回道:“卢师但有吩咐,我即刻携人手一道动身起行!” “且先不急,”卢植回道,“你与我先同去见一见那袁本初。” 他与袁绍在洛阳中也算是一度站在了对立方,更要不是因为袁氏对董卓的支持,他也不会为董卓所击败。 他相信曹操并不只是将檄文送到了他手里,必定也给了袁本初一份,而那成皋虎牢又是天下险关,既要联兵出战,这队伍内无论如何也得是一条心。 不管是袁绍先退一步也好,或者是他先退一步也罢,这些前嫌恩怨都得先做出一番开解。 若不如此,只怕在旋门关外,他们所能起到的作用还不如乔琰这一路。 “卢师……” “玄德,”卢植坦然地笑了笑,“这等时候了,脸面能值几个钱?还是大事要紧些。你便当我在以身授课吧。” 可接到曹操这讨贼檄文的,却显然并非人人都有这样的觉悟。 就像被荀攸以为会与袁术合兵的南阳太守张咨,竟在起兵之初,因军粮之故死于北上的孙坚之手。孙坚猛鸷张扬,而张咨按他郡太守无权调发粮饷的理由行事,个中糊涂账简直一言难尽。 便是袁术与袁绍这二兄弟,在此时的起兵讨董中也不免于往来书信间有些主次争夺。 乔琰对这些将至的“诸侯”会做出何等表现心知肚明,不过她如今可并无多余的精力来顾及这些人的明争暗斗。 五日之约既到,比起那徐荣深怕其中有诈,她却何其坦荡轻松地一身便服登船。 自与徐荣同在大河南岸的牛辅所见,便是那一叶轻舟行于大河浊浪之间,在船桨推动的行船中,对方那玄衣于河上清风之中招展,卓然飘逸至极。 船行电掣,已至那河心之岛的方向。 以牛辅所在的位置,绝难看清那一头的景象,也只能望而兴叹,却不免在心中将徐荣给记了一笔。 而在这头的船停于岸边后,赵云压了压斗笠的边缘,暂且当了个合格的船夫,目送她持配剑挎酒壶下船,与另一头登岸的徐荣遥遥对视。 便是带了保镖在侧,这也当真是好一派以酒会英雄的气派!
第127章 迁都决定…… 徐荣绝没想到,以乔琰这并州牧的地位,与此战对峙的要紧性,她居然当真会选择孤身前来。 而那随同她来此的船夫,似也不过是个少年人而已,却不是当年洛阳城中所见那位壮士。 他原本都做好了乔琰并不会如约前来的准备,又或者是她想以此法,将戍守渡口的主将给趁机擒获,所以他也早预备让船随时掉头离去。 可眼见乔琰弃舟上岸,独自前来,徐荣方知那送信使者所说都是真话—— 乔侯实为信守诺言之人,以所谓的邀约为幌子,行进攻之事,她乔烨舒不屑为之。 他心中不免有几分动容,又见这乔侯信步于河中岛上杂花生树之间,寻了处青石平阔处坐了下来,见他行到了近处,便将手中的一只酒壶朝着他抛了过来。 徐荣接过了酒壶,有一阵没有动作。 “怎么?我都敢一人一剑两壶酒来到此地,不怕徐将军所带的佩刀取了我的头颅去,与那董贼讨功,将军却怕我在酒中放上鸩毒与蒙汗药,将你解决了不成?” 乔琰摇了摇自己手中的酒壶,笑道,“徐将军且坐吧,今日不谈军事,我也可暂时不说那董贼一字,所谓以酒论英雄,只谈酒而已。” 让徐荣比乔琰会孤身来此还要觉得意外的是,她说只谈酒,好像还真就只是谈论酒而已。 他手中被她丢过来的酒壶之中正是高粱烈酒,但为免有将敌方放倒在此地的嫌疑,乔琰往其中兑了不少水。 当然,即便如此,对比如今市面上的“烈酒”,这酒也可算是一句够劲儿了。 徐荣平日里治军甚少饮酒,今日却在乔琰的劝酒与品评酒水的说辞之间喝去了半壶。 只是在目送她回返那船上,离开河心岛前往北岸营地的时候,他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她好像当真只是因为欣赏他的本事,而请他喝了一回好酒而已? 这也同样是牛辅的疑惑。“她真什么都没与你说?” 早在徐荣回返之前,他就让部下胡车儿暂时接管了巡防的工作,自己跑来了小平津的位置。 徐荣摇了摇头,回道:“她只问,那高粱是经由外域传入的,我等先前在凉州可有用过此物酿酒。” 牛辅闻言一把摔了手边的杯子,怒道:“你这话说的,是将我当岁小孩糊弄不成?那乔琰派遣使者前来与你邀约之际,都会提及她正在督造船只,又与中原联络起兵之事,难道她本人来了,却只与你品评酒水如何吗?” 这可不是敌方主帅与我方一路主将之间的交流方式! 所以牛辅绝不相信乔琰什么话都没同徐荣说! 起码不可能是跟人讨论高粱传播的。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实际上是与徐荣说了什么拉拢入伙的话,而这种话不能跟他这位相国女婿交代。 心中有了这份怀疑,他瞧着徐荣这小子的表现就有些不对了。 哪怕随后徐荣义正辞严地回说确实并无他话,他打量了对方许久,也并未打消这份疑虑,而是一把捞起了那另外半壶酒离开了小平津。 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徐荣是不会跟他交代实情了。 偏偏他与徐荣都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将,并没有直接拿对方问责的权力。 不过他能做的事也不少。 比如说,先监督着徐荣的行为! 牛辅自觉自己好像选错了个一道镇守于此地的人,也就有这个责任牢牢盯着对方,却不知道他领着一队随从回返到孟津大营之中的举动,也落在了河对岸的有心人眼中。 郭嘉随着乔琰在河边漫步而行,说道:“君侯此时什么都不说,而不是与徐荣历数董贼暴行,劝说其倒戈,着实是精彩的一招。” 人总是会有些思维定视的,尤其是在乔琰先前还写过讨伐董卓檄文的情况下。 谁会相信她真的只是在与人品酒呢? 那么便该怀疑怀疑徐荣有没有在说真话了。 乔琰回道:“那徐荣倒也是个人才,可惜所托非人,如今也正好让他看看,他配合行动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要不是因为她虽已有了过河的工具,在酸枣的数路太守刺史聚集之前,她也还不到正式动手的时候,她倒是想趁着将徐荣引来此地暗行进攻之举。 不过如今这般也无妨。 即便徐荣已从牛辅的表现中猜出来了乔琰的用意,他也无法去影响一些人的思考方式。 离间已成,在他并非凉州人,难以进入核心集团的情况下,他便必须应对随后而来的各方掣肘。 如若董卓明辨此道,给足了徐荣信任,那么乔琰纵然是以身犯险策划了这一出也没什么用。 可若董卓在如今这内忧外患之际,优先选择了相信牛辅,那便是她的机会了。 她的渡河行动务必保证一击即中!谁让那大河对面、邙山以南的洛阳城里还有友人在等候她,也还有个将传国玉玺作为交换筹码的任务。 郭嘉倒也是个什么都敢说的,他忽然在此时问道:“说来我还挺想问君侯一句的,若是那对面的董卓老贼也约我喝酒,同样没提什么拉拢之事,只说美酒佳肴,等我回来之后君侯会如何想?” 这个问题便很实在。 如今是乔琰的奇招频出,可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将这等花招用在自己人的身上了呢? 乔琰并未对郭嘉这等防范于未然的问题觉得意外,回道:“若是董贼请你喝酒,与你品评酒水中真意,以你在并州所见所闻,若不能与对方辩驳上个一一,回来我可不饶你。” 她停下了脚步朝着郭嘉看来,“奉孝,既已见过云横太行,气贯五峰,又何必投身北邙,困于丘陵,是不是这个道理?” 郭嘉怔然片刻又朗声一笑,“君侯啊君侯,你这说的可不是与董卓论酒。” 她说的分明是眼界。 可郭嘉偏偏就吃这一套回答! 如吕布这般的猛将,需得做主公的有压制于其上的豪情烈性。 如他这般的文臣,同样也需主公有鲸吞天地的胸襟。 若乔琰这并州牧有这样的底气,在她的麾下人尽其才,并州便是那山岭巍峨,又何必担心旁人的这等离间计戏码能奏效呢? 这便是她给出的承诺。 可惜董卓不行。 他在洛阳之北捡到了个天子以及拥立的诏书,又恰好遇上了让他从中斡旋、执掌大权的机会,却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暴发户。 所以他先后杀死了何苗、何太后、甚至是他们一人的母亲,让本就有些懦弱的刘辩几乎吓到了重病。 如此一来,他既确保自己所执掌的何进何苗部从绝无掀起风浪的可能,又确保了他所扶持上位的刘协,绝无任何可能被取代。 他在洛阳之中力求让自己所说便等同于天子诏令,对疑似有可能对他有所微词的,都做出了血腥镇压的处理。 可那封新的讨董檄文,连带着关东州郡联结掀起的声讨之势,让董卓即便还没收到他们正式进军成皋方向的消息,也依然升起了极度的危机感。 也正是在此时,他收到了牛辅送上来的军报。 牛辅在军报中提及,他怀疑徐荣与并州牧之间有所勾结。 徐荣又有意在小平津前的河心岛上设立岗哨。 可乔琰的军营便驻扎在孟津对岸,如有异动,他自然能够察觉,何必分散兵力驻扎于河岛之中! 这极有可能是徐荣要对乔琰做出什么接应举动。 董卓看到这里,不由额角一跳。 他先前刚放下了曹操所写的讨贼檄文,被那“五毒具备,门下宾客如犬豚过也,鹰扬凶逆,其为尊位若枯骨冢中,污国虐民,睚眦必杀,实无道之臣也”刷了满眼,就差没给气出个头风病来,现在关东那面的情况还未探听个明白,怎么这北方防线又要出问题了?1 有黄河天险,又有徐荣这等以稳出名的将领戍守,他本觉得起码在冰期之前都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而以乔琰执掌并州的时间长短来看,若是他能将这防守的时间再撑得长一些,便是让其粮草供给不足,被迫选择退兵,也并非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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