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只是在走回屋子前对着李儒调侃道:“想不到啊,两年的时间就让你从人变成菜了。也不知道是有朝一日上了桌还是入了土。” 然而在他将要合上屋门的时候,又听到李儒慢悠悠地说道:“我说文和啊,你自己不就是中了激将法的典型吗,何必用激将法来对付别人呢。” 贾诩:“……”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在他离开凉州前往长安前,乔琰当时那番“是否不敢做”的说辞和干完这一票就躺平的画大饼,好像还真是对他的激将法。 但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此时再去计较这些没什么意思。 比起计较乔琰的挖坑操作,还不如往坑里再埋个人! 乔岚和乔亭便是在这种局面下开始的厚黑学课程。 在课程展开的同时,她们的面前居然还有一组活生生的案例在表演何为斗智斗法。 这可要比学院内的课程精彩多了。 谁又能说,这不是种田呢? 而在并州这边,在将大乔小乔送往上郡的第二日,乔琰也返回了并州州治晋阳。 在此地,她收到了一个特殊的消息。 河内郡太守王匡发出了一份公文。 公文之中的内容,大意便是谴责乔琰当年在讨伐董卓之战中给袁绍下套的行为,实在是有悖于正道,与当年该当同仇敌忾的风气极为不合。 若说得难听一些,这就是个小人暗算之举! 别人收到这份公文会不会生气不知道,乔琰反正是没被这种有似于跳梁小丑的举动激怒的。 在将这份问责意味深重的公文递交到戏志才手中的时候,她甚至觉得王匡此人滑稽得有些好笑。 乔琰说:“他这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在乔琰刚取下长安大胜的情况下,连荆州牧刘表、益州牧刘焉和一向眼睛长在天上的袁术,都不敢轻易触碰她的锋芒,只有区区河内一郡之地的王匡,怎么就有这种跟她叫板的胆子? 难道他就不怕河内郡被乔琰出兵清算吗? 他当然怕! 但是—— “这位王太守根本就没想考虑河内郡的情况。”戏志才评价道。 乔琰嗤笑:“他若真是直截了当地明言,自己就是要站在袁绍这一头,选择了这个立场,我或许还高看他一眼。” “或者他直说,自己不是统领一郡之地的料子,想要往邺城朝廷去当个文官,便如他当年在何进大将军府中的情况,那也还算是有几分实在人的模样。却非要折腾出这样的事情来,算个什么玩意?” 她若真因为王匡的这份公文声讨而发怒,要夺下河内郡,也不过是秉摧枯拉朽之势而已。 别看河内郡乃是与冀州接壤之地,袁绍也至多因为河内的荡阴、朝歌等地距离邺城太近,保下半个郡而已。 河内的西一半绝拦不住她兵出汾水河谷,借道河东郡入侵。 这甚至并不只是河内本身屯兵数量的问题。 且看王匡本人在三年前度辽将军选拔中的表现,和他在河内郡中为求树威,将常林等人逼入并州的情况,便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他连郡内民心所向都做不到,谈何与乔琰作对! 王匡打的主意,无外乎便是,一旦乔琰对河内郡发兵问责,他就可以立刻包袱款款地跑去邺城。 而在名义上来说,他是因为替袁绍讨个公道才会被乔琰问责的,袁绍怎么都应该不好意思只对他给出一个闲职。 这可要比留在河内郡安全太多了。 若要乔琰说,规则都被他拿捏得挺明白,倒也对得起他曾经与许攸陈琳等人混在一处的“水平”。 只可惜…… 戏志才将这份文书放在了一边,回道:“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君侯短期内没有拿下河内郡、进而威慑邺城的想法,他想给自己制造机会,却也只是在徒惹笑柄而已。不必理会他!” 但若是让此人这般蹦跶,虽说知道他在发出公文后也在那儿干着急,乔琰总难免有点不痛快。 好在也正是在此时,她收到了卫觊到访的消息。 戏志才不无感慨地说道:“给王匡做对照的人来了。这位倒是很会选择拜访的时候。” 乔琰笑了笑:“毕竟,这世上还是聪明人比较多。” 卫觊啊…… 当年她还在肃清白波贼的时候,便已不难看出,卫觊趁乱求救,实在可以算是个有远见卓识之人。 今日也是如此。 他此来所打的旗号是来乐平书院看望他那二弟的,但事实上,他是代表河东世家前来的。 早在乔琰出征凉州之前,河东世家就已经对乔琰做出了表态。 彼时的河东世家挟制相对弱势的河东太守王邑,除了没将河东郡的财政税收都给一并打劫到乔琰的手里,其他的也做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他们将河东境内的盐湖归属权送入乔琰的手中,对她而言的意义不亚于送来一笔军资。 也不怪河东世家会做出这种抉择。 司隶河东郡与她所统辖的并州同在黄河之北,中间又经由汾水河谷相连。 从洛阳与河内郡迁移往并州的民众都要打河东郡而过,乔琰当年的出兵洛阳也曾将军队屯扎在河东郡内。 正因为如此,他们对这位并州牧的实力有着足够清醒的认知。 哪怕洛阳有主,在这黄河的分界下,京城守军要想管到河东也不大容易,更何况是此时无主的处境。 在先前的示好下,乔琰的凉州得胜和兵进长安夺取关中,对河东世家而言也无疑是喜事。 此外,并州牧意图奉迎刘虞上位的消息早传到了河东,在对刘虞的性格做出了一番评判后,他们越发可以确定—— 倘若此举进行顺遂,又若是乔琰能进一步进取冀州解决袁绍,她怎么也能保有并州数十年富贵。 这种权柄在握的状态和被天子所委任兵权的外戚还不大相同。 有何进和董卓的例子在先,乔琰只要没有蠢到家,就不会轻易将兵权交出去。 这便足以确保河东在她的庇护下同样安全。 而从头到尾他们所付出的,也只是一笔供给大军的食粮和一处盐湖而已。 至于会不会犯蠢这种问题…… 就像董卓在身处凉州的时候尚且理智果敢,进了洛阳城后也会为权力所腐化一样,这实在是一个对任何人都不好下定论的话。 但怎么说呢,对能购买到乐平月报的河东世家来说,从乔琰和袁绍中分出个高下来,总还是不难的。 更何况,乔琰她才只有十八岁! 光是凭借着这个年龄,和她入得朝堂上得战场的文武本事,已足够让人在她身上再加诸一个砝码。 正因为这种抉择,听闻乔琰回返并州,盘算着她应当已经将琐事都料理妥当后,卫觊这个和并州关系最好的,便被他们丢出来做了个代表。 这位举手投足间依然令人见之忘俗的青年,朝着乔琰行礼致意后说道:“觊先向君侯贺喜。董贼被君侯铲除于长安,此为大汉复兴在望之象。如今司隶先下关中三郡,不知君侯意欲何时收复余下四郡?” 似乎是怕被误解为催促进兵,他又补充了一句:“当年洛阳民众渡黄河之日,君侯曾与我在河边,指浮桥而道,此为民望乐平,今日河东之民亦然。” 听到卫觊忽然说到了这件旧事,乔琰不由笑道:“河东之民如今不够民生乐事,郡内太平?” 卫觊回道:“君侯,这等时候又何必跟我打哑谜呢?” 到底是此乐平还是彼乐平,乔琰不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想到促成他当机立断前来并州的消息,卫觊心中越发有把握。 戏志才说卫觊是来做王匡对照组的,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河东世家骤闻王匡举动,简直要喜出望外。 同样是姓王,他们河东的这位太守没什么存在感,为他们所拿捏,那位河内的王匡太守就要能蹦跶得多了。 但跳有跳的好处。 在袁绍借粮这件事上为袁绍叫屈,得罪乔琰,岂不是更能在对比之下,显得他们这些人识时务得很! 天下真是少有这样的好人了! 卫觊的目光在桌案上的竹简上一扫而过。 现如今因乐平侯纸的发行渐多,即便不在并州,大多官员所用的也已不是竹简。 但王匡既然要表达对乔琰的不满,自然不能使用以乐平侯为名的纸张,而是改用了竹简。 这种特殊的书信载体,让卫觊纵然没看到竹简上的内容,也不难根据王匡送出公文同时对外散播开的消息,确认这便是那位王太守发出的声讨文书。 他面色越发从容地说道:“河东世家对君侯取关中之地喜闻乐见,也对并州军入驻河东,愿再行箪食壶浆相迎之举。” 此话言外之意便是,他们既已将立场选定,也需要乔琰给出一个明确的权属回复。 “入驻河东之事倒是不急,”乔琰摆了摆手。“但我有意在刘幽州入关中后重新举荐一位河东太守,你以为如何?”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卫觊还不由心中一紧,听到后半句他又松了一口气,“不知君侯属意的人是?” 乔琰回道:“前汉孝元皇帝时期,有一位司隶校尉以执法严格、刚直不阿闻名,名为诸葛丰,此人之后裔居于琅琊,传至如今有兄弟二人,兄长诸葛珪,昔为兖州泰山郡丞,惜乎早亡,弟为诸葛玄,昔为刘表故吏,与亡兄子嗣具来我并州。” “我看,诸葛玄有先祖之风,倒是当得起这个河东郡太守。” 诸葛玄? 卫觊原本寄希望于乔琰能将麾下的心腹派出哪一个来,加强他们和并州之间的关联。 骤然听到诸葛玄这个相对陌生的名字,他还愣住了片刻。 但一品味乔琰话中的意思,卫觊又不得不承认,诸葛玄实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卫觊并不知道乔琰的目标和真正志向。 可哪怕只是出于莫要功高盖主、稍退一步的想法,在河东郡的地界上举荐一个与她关联较少的角色,也是有必要的。 而诸葛玄先祖曾为司隶校尉,又因过于刚直而遭到免职的履历,又可为此事增添一桩美谈。 再若考虑到诸葛玄的子侄辈是何人,这就更好理解了。 卫觊的二弟也在乐平书院内。 在往来于并州和河东之前的信件中提到过诸葛亮的名字,言及他因棉籽分离机器的发明而得到了乔琰的看重,此时俨然是当做第二代下属之中的重点对象来培养的。 那诸葛玄作为诸葛亮的叔叔,其立场也不言而喻了。 将这个人选的委派作为对河东世家的回应,足够了! 卫觊心中大定。 又听乔琰在此时说道:“此外我有另外两件事想要委托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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