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里苦着脸割地赔款,最终欠下了马奇家三姐妹每人一个条件,才得以安心地坐在位置上。 后台,紧锣密鼓的准备终于结束。 乐队开始演奏,排练了一个月的歌剧,终于要拉开了帷幕。 正式演出和排练又是不同的感受,苏芮在后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观众,紧张到两条腿都开始发软。 “别紧张,你只要按照排练时那样表现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埃里克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嗓音沙哑而温柔。 苏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多话。 先前跟劳伦斯家马夫的对话仍旧清晰。 “……在马发疯之前,有谁接触过它们吗?” “除了我谁也没有碰这些马,它们失控可不怪我,我把它们养得膘肥体壮,谁看了不说是我的功劳,要怪就要怪作辔头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那最近谁夸赞过你的养马技术?” “劳伦斯先生,劳里先生,布鲁克先生,还有剧场里的男孩,他们都说我把马养得好,事情的确是这样,我对它们……” 苏芮打断马夫的喋喋不休,“剧场里的男孩?” “是的,长得非常漂亮的那个,他还说要是不唱歌,甚至想跟我学怎么养马,真是有意思的年轻人,养马可不容易……” 这番话无疑加深了苏芮的怀疑,她脑子里不断冒出奇怪的假设,因此对埃里克的态度,不知不觉有些无意识的疏远。 “伊丽莎白,好好享受舞台,你会发现,站在舞台上闪闪发亮,远远比当一粒尘埃要美好得多。在舞台上,你可以主宰一切。” 苏芮起先还不明白所谓的“主宰一切”是什么意思,直到演出开始,她看见舞台上的埃里克宛如一个帝王,演技比跟她对戏时认真得多精湛得多,俨然跟故事里的男主人公融为一体,强大的演技和歌喉,把周围所有人都衬托得黯然失色。与他相比,其他人的演技拙劣而苍白,自他上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赢得和他一般的喝彩。 哪怕是苏芮,她自以为和埃里克配合默契,懂他在舞台上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挑眉的深意。但是现在,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埃里克的实力太过强大,是目前的她难以企及的。 苏芮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种遇强则强的人。虽说她的演技和歌喉依旧有些青涩,但在埃里克的带动下,她却能跟上他所有的节奏,及时地在他做出行为之后给予反馈。 台下掌声雷动,苏芮知道这些掌声大多数是献给埃里克的,这激发了她不愿服输的倔强,在最后几场戏时表现得越来越好,同时也感受到了埃里克的那种酣畅淋漓。她的戏越来越真实,看向埃里克的眼神爱意无限,对他说得每一句情话都格外动听,每一句歌词都深情款款,百转千回。 渐渐地,她和故事中深爱着男主公的女孩已经难以剥离。 “贝思的演技真实令人惊叹。”乔需要去照顾马奇姑婆,经常缺失苏芮的排练,今日苏芮给她带来的震撼让她惊讶不已。 旁边劳里已经好半天没有说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紧紧抠进柔软的表皮,每一根骨节都隐隐发白,好像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劳里,你还好吗?”乔满脸担心。 劳里摇摇头表示没事,视线一分一秒也不愿意离开舞台上的苏芮和埃里克,嫉妒的火焰快要冲昏他的头脑。 演出结束,苏芮到了后台几乎立马就力竭倒地,埃里克眼疾手快将她抱起,愉悦的笑声在他胸膛震鸣。 “我为你刚才的表现而倾倒,伊丽莎白,你是迄今为止唯一能够接住我的戏的人,你看,仿佛老天都在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注定改成为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主角。” 苏芮浑身无力,支撑着她在舞台上尽情宣泄的那股气慢慢消失,身体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疲惫,苏芮分不清自己是在戏中还是已经回到现实。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间听见埃里克的声音:“伊丽莎白,跟我走吧。” 剧场大厅里,演员们正在谢幕。 马奇家的小妇人们,以及已经准备离开,但想留下来看完苏芮谢幕的劳里,全都疑惑地坐在位置上。 “怎么回事,贝思怎么还不出来?还有埃里克,现在已经到了他们谢幕的时候了。”乔抬头张望,却不见妹妹的身影。 这场戏的谢幕方式,是由小角色到大角色,从没有什么戏份的群众演员,慢慢到主要演员。但如今饰演成年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的演员已经上台,还是不见苏芮和埃里克。 座位上,不少人都发出了疑问,剧场的负责人连忙和吉丽夫人一起去了后台。这一去才发现,化妆间里早已人去楼空,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埃里克和苏芮。 剧院快速组织观众散了场,只留下了马奇一家和劳伦斯一家。劳里现在已经不再惧怕被劳伦斯老先生发现,迫不及待的去询问负责人苏芮的下落。 “我真的不知道,后台一个人也没有,我们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但她和埃里克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是碰到了绑架案?可是但凡对马奇家有所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我们付不起赎金。”梅格紧张地脸色苍白,她最小的妹妹抱着他的腰,已经被吓得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会不会是两个人贪玩跑出去了?”劳伦斯老先生说。 剧院负责人苦着一张脸,“我已经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找了,希望他们真的只是贪玩。” 两家人一时间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深爱妹妹的乔气呼呼地说:“他们要是真的贪玩跑出去的话,等把贝思找回来,我一定要狠狠揍她的屁股,让她再也不敢吓我。”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出去找人的一无所获。马奇家小妇人们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也让旁边大伤势未痊愈的劳里心神俱焚,难以站立。 剧场负责人不得已报了警,担心再有一个妹妹消失梅格把所有人都带回了家,不愿意她们深夜冒着风险四处寻找。 马奇家的客厅里,劳里和劳伦斯先生依旧陪伴着惊慌不安的小姐们。汉娜嬷嬷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年龄最大能够主事的就是才刚满十七岁的梅格。她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紧急的情况,整个人六神无主,还不如乔淡定。 “他们到底会去哪儿?贝思可不是那种会让家人担心的人,一定是那个小混蛋诱拐贝思跟他跑了出去。我当初就不该同意贝思去唱歌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鼓励她……”乔自责的抓着头发,大家的安慰对她来说一点作用也没有,她满脑子都是自己作为姐姐的失责。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突然乔噌的一下站起来: “他们可能去了码头!” 见众人都不明所以,乔解释道:“那天埃里克送贝思回来,我远远的听见他说让贝思跟他一起去巴黎,但是被贝思拒绝了,我猜测他会不会是准备用极端的方法把贝思带去巴黎!” 得知这条线索,劳伦斯先生立马安排了马车,带着众人一起奔赴码头。
第56章 这苏芮醒来时,正躺在床上,但是身体很明显有点不对劲。浑身乏力,发热,喉咙肿痛,像是发烧了。 她视线有点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室内的装饰。是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家具简单朴素,墙壁上还有常年累积下来的污垢,她猜测一家不起眼的农舍。 记忆的最后是埃里克说要带她离开的温柔表情,所以他这是趁着演出当天的混乱,直接将她从剧场带走了?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小镇,否则早就应该坐在通向巴黎的轮船上。 埃里克此时不在房内,对苏芮来说是个逃走的好时机。可是她努力挣扎了一下,起身到一半,又力竭倒了回去。 她很快察觉到到自己不对劲,露在被子表面的两条手臂,原本雪白的皮肤一片通红,还起了一片疹子,症状看上去应该不是简单的发烧那么简单。 苏芮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得了猩红热。 演出这天早晨她离家之前,有个邻居把赫梅尔家的孩子抱过来,说赫梅尔家的大人小孩全都生病了,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保住,所以想把还不会说话的孩子放在她家里。 苏芮要出门,家里已经没有人,跟对方说了抱歉。没想到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她就被传染了。这个病很麻烦,不仅会在儿童青少年之间传染,严重得话会影响心、肾功能,甚至致死。 马奇家除了她和艾美,两个姐姐都已经得过这个病。生病期间需要精细的照顾,才有康复的可能,而苏芮很明显没有这样的待遇。 她想要喊人,喉咙肿的厉害,疼得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很大的声音。喊了几声,就因为缺氧头晕眼花,气喘不止。躺了一会,精力很快就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而这一觉醒来,原本准备躺着等死的害羞小绵羊,忽然换了一个眼神。 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她是苏芮。 这是她的第二个惩罚世界。 她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容乐观,如果不能尽快治愈,就会落得和记忆中贝思一样的结局,因为一场猩红热伤及心脏,从此身体越来越虚弱,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苏芮费力地往四处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身体的疼痛和乏力让她直接摔在了地毯上。她根本站不起来,匍匐着爬到化妆镜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到一个针线包,取出里面的针,再费力的把针线包放回去。 做完这些,她已经完全没了力气,瘫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吱嘎一声。 房门被人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苏芮立马把针收在掌心里,没过多久她再次回到床上。 埃里克坐在床边,冷绿色的眼睛笼罩过来,带着寒意的大手落在苏芮的额头,随后将一块浸湿的毛巾放在上面,“你生病了,需要休息。“ “我需要医生。”苏芮不满地说。 “抱歉,现在外面都是找你的人,我暂时找不到医生。不过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会出去一趟,一定把医生带来,在那之前你需要好好休息。” 埃里克端来一杯水送到苏芮嘴边,她喉咙又痛又肿,根本咽不下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得喝水吃东西才能保持体力,忍着疼痛喝了几口水。 耐心的等到晚上,埃里克悄悄出了门。 苏芮抽出她藏在被子里的针,在埃里克没有喝完的白兰地里消了毒,然后依次扎在自己的风池、天柱、合谷……三阴交等穴位。 这是中医的疗法,也是她从小跟着父亲偷学得医术。 苏家在江南经营药材生意,苏家的男儿各个医术高明。不过家传的医术传男不传女,即便她比几个兄弟都有学医的天分,但被父亲发现之后,便勒令不准她继续再学,还收走了她所有的医书。要不是母亲在暗中偷偷支持,她就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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