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的人家被吵醒,过来敲门,男人扔下手里的木棍,瞥了一眼畏缩的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大步走到门口去开门。 是来劝架的邻居。 “这又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打媳妇?哪至于闹成这样?” 另一家的男人也睡眼朦胧的出来,没好气道:“就是!再说,你们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又打又叫的,吵死了。” 刚才还在打媳妇的男人是个不讲理的,他冷哼一声:“我打我的媳妇,我乐意,关你们什么事?你们爱睡睡,睡不着就别睡。” 他也不怕打起来,左邻右舍这几个男人,就数他身材最高大。 别看他家里最穷,但穷的是家里边那个贱娘们和两个孩子,可不是他。 门口那两个男人看他一脸不服就打的混不吝模样,一个个被噎的面色铁青,却不敢再劝。 第二个男人本就没有睡醒,他没好气的扔下一句:“随你的便,又不是我媳妇,你动静弄得小点吧。” 说完,转身回家,砰的一声关上门。 仅剩先来的男人和他对峙,那人也心里打鼓,最后只叹息一声,走了。 男人关门,路过屋子的时候从窗口扫了一眼,小女孩一动不动,装出熟睡的模样。 男人看见儿子睡得香,满意的点点头。 休息的好才有力气干活,田里的地还有家里的活,全都等着小崽子去干呢。 他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的走了。 小女孩看他走远才又睁开眼睛,不一会,后院又传来打骂声,这次没了女人的尖叫,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房间里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瞳孔像是反射不出一丁点亮光。 …… 后来朝歌建了学堂。 此时的小姑娘已经八岁了,依旧瘦瘦小小,看着才五六岁大,整个人又干又瘦,脸色蜡黄,头发像枯草。 那双眼睛却是亮极了。 她拉着母亲的手,前所未有的高兴:“娘,我要去学堂!” 大王说了,去学堂读书不收费,还管饭,这样的好事,母亲肯定不会拒绝,对吧? 男人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拽着她的胳膊一把甩开:“去学堂?去什么学堂?去学堂得少给家里干多少活?不行,你得干活赚钱!” 小女孩跌倒在地上,被摔的不轻,半天没能爬起来。女人又心疼又害怕,却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瞬间没了勇气。 她怯懦的往后缩了缩,仍旧鼓起仅剩的那点勇气,小声道:“我去纺织厂工作补贴家用,她想去学堂,就让她去吧。” 这一声嘟囔在男人看来就是对自己的反抗,瞬间沉下脸,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人从椅子上拖下来:“你说什么?” 女人发出短促的尖叫,又在男人挥去拳头的时候噤声,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护住头。 男孩从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快放开娘!” 男孩跑过来抱住男人的胳膊。 男人想把胳膊抽出来,但是男孩常年在地里干活,力气不小,抽了两下竟然没抽动,他顿时涨红了脸,再抽时用上了全力。 男孩被甩出去,耳边响起一声尖叫,是男人就着蓄起全身力气的机会,一拳打在女人挡在头顶的手臂上。 这一拳下来,衣服下面青紫一片。 男人喘着粗气,一拳又一拳的落下来,两个小孩赶紧跑上来拉架,但谁也拉不住暴怒的男人。 女孩想起什么,在又被甩飞出去后大声道:“大王说如果家里有孩子去读书,可以多领一架曲辕犁!” 此时的男人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看母亲满头满脸满身的血,呼叫声越来越微弱,男孩拎起从田间带回来的农具,从后面一点点逼近。 小女孩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就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男人猛然回头看去,正看见男孩砸下手里的农具,他一声暴怒的大喝,劈手夺走了东西。 然后的事在女孩记忆中就是一片血色。 男人发了疯,杀了男孩,等邻居报案,兵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是满地的鲜血,男人被带走了,他再也没能回来,据说是被大王钦点的死刑,但是谁在乎他的死活呢?他被砍了头,尸体都没人收,最后大概是被谁卷走扔掉了吧? 哥哥也死了,被那个男人用农具打得血肉模糊,娘还活着,但那日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 小女孩最后还是去了学堂。 午夜梦回,她永远也忘不了因为自己泄露情绪而被发现、被打死的哥哥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晚上她终于有被子盖了,但她总是满身冷汗的惊醒。 后来?后来在时间的冲刷下,那些记忆如同被海水冲刷的沙砾,渐渐变得模糊。 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填充着她的头脑,她总是拼命的学,让自己的每时每刻都无比的充实,再没有空闲去思考其他。 她以那一届最优秀的成绩从高级班毕业,这本该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早期的挨打和这么多年的疯癫,掏空了母亲的身体,母亲也死了。 她没有选择继续读书。 她成了江陵县令。 江陵县令、督察组长、官职体系改制之后的吏部尚书,最终官至尚书令,位及人臣,三朝元老。 她是曹云。 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床上,一切声音都好似早已远去,身边围了一圈的小辈,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男人的面容一如几十年前般年轻,他捧着曹云苍老的手,哭的稀里哗啦。 曹云的意识渐渐模糊,从儿时开始,这一生的经历走马观花的般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她想要握紧男人的手,手上却失了力道,滑了下去。 罢了。 曹云合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男人傻了,瞪圆了通红的眼睛,愣了好一会:“阿云、阿云?” 没能得到回答。 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带着颤抖:“阿云?” 依旧一片死寂。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呜咽出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男人和小辈们哭成一团,过了许久哭声才渐渐停下。 男人一手操办了曹云的后事,到了夜深人静时,白色的肥啾团子把自己团成个球,落在后院树枝的最高点默默垂泪,哭着哭着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捧了起来,小巧的翅膀炸开,黑色的豆豆眼里还半挂着一滴将坠不坠的泪。 他看到了曹云——飞在半空的曹云。 “嗟?” 他呆愣愣的,半天没能反应过来,身体倒是下意识的放松下来,乖乖呆在女人手上。 已经恢复成年轻模样的曹云叹息,伸手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水。 “我上了封神榜。” 她伸手拨开树叶,露出一个挤着一个,齐刷刷蹲在树枝上一字排开的小肥啾,真是一个比一个狼狈,全都哭的稀里哗啦。 “你说说,我要是没能上封神榜,你们可怎么办?万一连大带小的一块被人抓走,那可就糟了。”
第109章 穿原著番外一 “拿笔来。” 苏黎一个晃神就听见这道陌生男音,她顺着声音低头看去,黑红色金纹王袍直直撞进眼底,只不过是被穿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 当即就是倒抽一口冷气朝四周看去,神庙用俱被翻新,轻纱薄帐依旧朦胧可见神像身姿。 方才一瞬不知哪来的怪风,吹起了纱帐一角,底下王袍男人晃了晃神,恍惚的看向神像。 苏黎额角青筋一跳,再看自己的处境——隐身藏匿在上头的一架房梁上。 这应该是另一个世界。 她为什么会来这? 通天呢?有没有一块跟来? 来不及深思,帝辛神色恍惚的接过笔,动作突然顿住,似有一瞬间的清明。 他愣在原处看着自己手里的笔,再看看神像,回头再看,纱帐外是跪了满地战战兢兢的大臣。 他正要放下笔,千里之外立于云端的僧人眉头紧皱,起手便又是一道法诀。 帝辛眼底的清明没了,提笔就要写。 跪地的大臣们皆战战兢兢,有那悄悄抬头的看见这一幕,简直是吓得肝胆俱裂——在女娲娘娘的神像上提字,不管写的什么都是对神仙不敬! “不可啊大王!” “大王思!” 臣子们劝谏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此刻被施了法术的帝辛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别说回答,便是半个停顿也没有。 苏黎皱眉,看着帝辛手里的毛笔,再看看铺在地上延绵很远的红色地毯,摇头叹息。 同样是彻头彻尾的神话世界,这设定怎么就差那么多呢?有毛笔、有地毯,恐怕还有椅子吧? 想到这,她就觉得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自己怎么就赶不上这样的好事呢? 眼看帝辛就要落笔,她摇摇头,收回发散的思维,弹弹手指施法。 咔嚓—— 笔杆断了。 云端僧人面色大变,看向朝歌方向,身形一晃,身影便从原地消失,直奔朝歌而去。 苏黎施法的那一刻,天色骤变,方才还晴空万里,一瞬间便阴云密布、雷声滚滚,天地威势翻涌,笼罩在女娲庙上。 帝辛瞬间眼神清明,意识到刚才被蛊惑的恍惚,大怒扔下手中半截毛笔,顾不得被飞溅墨汁染黑的手,伸手一把扯掉神像前的纱帐。 纱帐被扯的落下,露出跪在地上的臣子们。 帝辛冷笑怒喝:“是谁?何人算计孤?” 话音刚落,天上雷声应和般的一声轰鸣,不少臣子都抬起头,露出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丞相商容的脸色也不太好,勉强维持的平静被这一句话打破。 算计? 大王从做王子时便脾气暴躁,但并不昏庸,此时此刻这种状况绝不会胡言。 他抬头看看庙外天象,再看虎目大睁威势凛然的大王,心头重重一跳。 殷商本在离散的气运突然飙升,像是有一只手将西岐的气运硬生生的揪下来一半,姬昌和姬发身上人王的气运节节下落,直到某一刻,像是被人强行拉上幕布,天机混沌,再不可掐算。 六位圣人全都变了脸色,玉虚宫中元始霍然起身脸色难看,身影瞬间消失。金鳌岛碧游宫中。通天眨眨眼,下一刻便抚掌大笑,十重天外,合道的道祖皱眉沉吟,垂眸朝朝歌投去一眼,无悲无喜。 谁都没有接引直观来的震撼。 视线穿透正在飙升的殷商气运、穿透女娲神庙的墙壁砖瓦,他看见了横梁上的女人。 人族气运大量聚拢在她周身,像最乖顺的宠物,殷商气运和她气机相连,几乎不可分割的紧密,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他,目光凌厉的朝着这边看来,人族的帝王之气一分为二,帝辛身上的半数是正在衰败的颓靡,她身上的一半却像是冉冉升起的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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