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巴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神情格外安静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沉稳,“再见。” 他转身,迈出去一步,我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他止步,没有回头,我拿起放在桌上的钥匙,追上去,“有东西你忘了拿。” 因为把卖房的事情交给他,那么我这份钥匙也得让他拿走。 拿走钥匙的时候,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我的掌心,那段时间应该很短,却如“相对论”所说,时间被主观延长了,他的动作被放慢,细节被放大,我似乎能感到他皮肤的纹理,呼吸的温度,心脏的鼓动。 然而再怎么延长,终究是有止境的。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指缝流沙,泡沫破灭。 “我走了。”他将钥匙握进手中。 很多次,我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我已经非常熟悉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是我自己把他推开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呆站着,看那道银色的身影完全消失。 走出屋子,我把门关上。 再见了,再也不见,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经过四天的路程,我回到了我自己一个人的居所,是单身公寓,适合独居。 搁置了三个月的屋子积累了不少灰尘,不过我已经在路程中基本消化完了低落的情绪,能够打起精神做家务。而且,不让自己闲下来,是个不错的排解方式。 这是我第一次打扫得如此细致,连大型家具电器也逐一搬开,清理平时根本不会清理到的死角。 还有一些整理后发现不再需要的物品,也被我全部清理出去。 “呼——”做完屋内全面清洁,然后洗头洗澡,我站在屋子中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消除了各种意义上的污垢,此刻我超级神清气爽。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童年时烧毁地狱的时刻。 我,绝世好女人,我又复活啦啦啦啦! 啪—— 玻璃窗突然多出一个孔洞,从孔洞飞出的玻璃碎屑将夕阳反射,抹上金色的边缘,璀璨如宝石。 揉了揉被烫到的太阳穴,我两步并作一步猛地拉开半掩的窗帘,想要锁定狙击手的位置。 【另一位硬抗狙击枪的念能力者窝金给你点了个赞】 轰—— 巨大的热浪与爆炸声将整个房间填满,冲破全部的玻璃窗,上下楼层的玻璃窗也受到波及,纷纷碎裂,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散落,如下了一场冰雹。 随着冰雹下落,我随手抓住其中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用“念”强化玻璃碎片,投掷出去。当脚底触到了楼下的阳台扶手,我以此借力,冲向弹道来时的方向。 狙击枪落在地上,玻璃碎片从男人的鼻梁切入,穿透大脑,他当场倒地死亡了。 我搜了他的身,没发现有用的情报。 可恶。 站在这个天台上回望我居住的公寓,我刚刚打扫完的公寓,里面还有我没写完的稿件和一些素材文件,这下全部灰飞烟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用狙击枪就算了,居然还有炸|弹补刀。 如果我跳窗前没看错的话,炸|弹藏在外卖盒里,我只是打扫完想轻松一点,才叫了外卖,准备边吃边看电视,没想到这盒外卖对我(的个人财物)造成了最大打击。 从不拖稿,每次按时交稿的我积累的信誉足够多,挨个给编辑们打电话说我家被炸了,这次无法交稿,他们都没有质疑,表示了理解和安慰,还有编辑建议我将此事作为下一个稿子的素材。 监控尚未普及的年代,方便了作案者,也方便了我。在警察那里做笔录的时候,我将事实删减,说我正好出门扔垃圾,侥幸逃过一劫。 此次爆炸的源头很明显来自我住的地方,警察问我有没有与人结仇。我说有,为了取材,我在一些违法犯罪的场所偷偷拍摄,曾经遭受过暗巷围堵和车辆冲撞等报复手段,但如此声势浩大的报复手段还是第一次碰到。 做笔录的警察小姐姐有些怀疑地对我上下打量,我拿出猎人执照,告诉她我是职业猎人。这世界的职业猎人仅有数百人,非佼佼者无法获取资格,社会地位高,广受尊敬。检查完猎人执照的真伪后,警察小姐姐便打消了最后的疑虑,说我可以走了,案件有后续进展时会给我通知。 之前电话联系过的编辑中,有一名编辑是需要见面详谈的。 我们约在一个商场大楼的餐厅里,最繁华的商业区,人来人往,客流量大,除非报复者想搞一个更爆炸的新闻,引起政|府重视,否则应该不会在这里动用枪械或者炸|弹。 桌上的餐点和茶水,我们都没有动,鬼知道这里面是否包含“下毒”的报复手段。 “这回是因为什么?”编辑扶着他的黑框眼镜,目前时代的技术有限,没有超薄镜片,过于厚重的镜片使他的眼镜很容易往下滑,“是因为上次报道的黑心面包工厂吗?” 他是电视节目《第一线近距离》的编辑之一,节目主要内容是新闻热点追踪、法治案件调查、事实真相揭秘等等有关法治民生的报道,以“真实、独特的现场暗访”为核心卖点,节目中会播放大量非正常拍摄画面。 “黑心面包工厂会搞这么夸张的报复吗?我觉得起码是毒贩或者军火商才会做这种事。”我说,“我记得我并没有得罪那些亡命之徒等级的人物。” “那就太好了。”编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出了疑似报复事件,我正在烦恼该怎么给你满意的交待。如果要彻查保密资料是否泄露的问题,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想想都头痛。” 哎,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他们的保密工作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我会避免得罪那些亡命之徒等级的人物。 “不过我是真的生气了。”我握着拳头,“我的稿子和近期素材文件都被毁了,要写的稿子全部没法写了。你不是说这次事件可以当素材吗?那就当吧。” “真的吗?!”编辑按住桌面,激动地站了起来,引发周围人侧目。 抬手挡住脸,我叫他坐下。 “作为职业猎人,我想我该为社会做点贡献,扫黑除恶、打击犯罪什么的。” “噢,噢噢,我知道,我见过一次犯罪猎人,气场完全不是一般人,把我看呆了。” 经过商讨,下次节目将以这场报复性爆炸案件为主题,同时公开我这个爆料人之一在其他平台的马甲——以一张战场中拍摄的照片获得普利兹奖出名,长期活跃于常人无法到达的地区,帮助人们开阔眼界,行走在死亡线上,被称为“死神之子”,笔名为“一碗炒饭”的神秘自由撰稿人。 没别的意思,就是顺便告诉所有人,我不止是去战区或者自然条件恶劣的地方,也会去打击犯罪。 形象高大起来了呢。 “我不露脸,只接受电话采访,声音也要帮我处理一下。”我并不想高调到走在路上会被人认出的地步。 读者们几乎都认为我是男性,很好,神秘感有必要继续保持。 “没问题。”编辑连连点头,“这可是神秘的‘炒饭君’第一次接受电视节目采访,话题度肯定不会低。” 托他的吉言,恶性报复的爆炸案加上神秘撰稿人的组合,获得了不错的节目反响。 于是我们再接再厉,我把我放在银行保险柜里的素材存货拿出来,做更危险的爆料,吸引眼球。 “不愧是死神之子,真会作死”“我好担心他突然人间蒸发”“不会有事的,据说他是职业猎人”“难怪,这么牛逼吗”“刺激,想要更多”“闻到炒饭的文字我立刻在棺材里开始仰卧起坐”“炒饭,没有你的故事会我都睡不着觉”“炒饭真的是个人,不是组织吗”雪片般的信件纷纷涌入,堆满电视台的储物间,根本没时间阅读,只能随机挑一部分出来看。 记得我上次的高光时刻就在前年,我在报纸上发表过的文章有幸被一个国家的教育部选入初中课本,于是收到了大量好奇的学生来信,询问文章里的某些细节是不是真实的。 艺术加工当然是有的,但文章基本是完全真实的,只是一般人没有机会和运气去见证。 有些读者看得出来文章里是真实经历,说叫人脊背发凉。 是啊,现实往往比小说更荒诞。 我不断地四处游历,不断地去记录,比起创造,更像是在誊写——世界本身是足够丰富的。 我需要学习的是如何将它们传达出来,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与记录员。 十年时间,我就一直在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做这些事情?一是感兴趣想作为职业,二是积累人气。 在电脑前坐下,打开网络连接设置,输入账号和密码。 通过电话线拨号上网,使用猎人执照,可以连接到猎人协会搭建的局域网,然后查看猎人网站的信息。众所周知,猎人协会情报网的可靠度在世界上数一数二,是能和揍敌客情报网一较高下的存在。 搜索有关我自己的情报,其中有“揍敌客家族成员的前女友”一条,这条信息更新于我和席巴分手三天后。想想这个网站早就有我是“一碗炒饭”之类的情报,唉,保护个人信息安全任重而道远啊。原著中,酷拉皮卡的团队就是被猎人网站即时更新的付费情报坑了队友。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拥有总统级别的权利和巨额财富,比如金·富力士,就能成为猎人网站的绝密级人物,无法被搜索出任何信息。 比如揍敌客,猎人网站上搜索他们的信息,只能搜到当地导游对他们的简略介绍,没有任何额外信息。 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不禁体会到身为“普通人”的无力感。 不过,《全职猎人》是刊登在知名少年漫画杂志《周刊少年Jump》上的漫画,即使包含了黑暗情节,它仍是一本少年漫画,以“友情”、“努力”、“胜利”的关键字作为主题。 根据我对少年漫画的理解,遇上打不过的大BOSS时,大家就会一起祈祷或者双手高举,聚集全宇宙的能量实现个体能量增幅,变成光之巨人保护地球什么的……听起来很扯,但是穿越进漫画的事情都能发生,在符合少年漫画定律的情况下,更唯心论一点也无妨吧?这不就是少年漫画该做的事情吗? 反正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不可思议都可以用“念”解释,那么我这边的情况就可以解释为:读者在阅读我的文字时产生的共鸣与投入,构成了与我灵魂之间的链接。这个世界有灵魂的概念。读一本好书就是与作者神交。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理论支持大抵是够的。 文字的力量,语言的力量,不要小看,有时一句话能温暖人一生,有时一句话能永远在人心里扎一根刺,有时一句话能让人做出改变命运的选择,战时的演讲能鼓舞民众获得胜利,和平年代的文化入侵能影响民众认知——文化是人类特有的社会现象,是凝结于物质之中,又游离于物质之外的,最深沉最持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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