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是谁?”我接着问。听起来不像是个名字。 它想了好一会:“个那的刚刚是就。” 它指的,应该就是在电梯间里攻击我和江珩的那张巨脸。 “它要你的记忆干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之前的猜测是,红脸会虚弱得不成鬼样,巨脸的妖力又强得惊人,八成就是巨脸攻击了红脸后吸收了它一部分,可现在看来,又是争夺生前记忆,又是以名字称呼,它们两个应该是认识的。 红脸这次沉默得格外长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在努力回想,还是这个话题让它不悦:“半一另的我是它。” 我一愣:“另一半?” “半一另的来出裂后之死。” 它倒着说话不太好听懂,但我把字反过来念了一下,马上就恍然大悟。 巨脸和红脸,竟是同一个冤魂分裂而成的。 江珩之前在路边的时候也和我说过,趴在我背后那只看起来瘆人点了的鬼,除了挖眼睛之外做不了什么。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补了一句,说“遇到另一半,可就说不定了。”原来他口中的“一半一半”,是这个意思么? 红脸称巨脸为“恶”。我之前还奇怪这算什么名字,会不会是红脸口齿不清的呓语,现在看来,说的应该是“善恶”中的“恶”。比起红脸这能被活人吓得半身不遂的软包子,巨脸确实凶残得惊人。如果巨脸就是“恶”的话,看来红脸自己就是“善”,也符合它们的行事作风。 看来我目前为止,已经和这只鬼的两半各打过照面了。 红脸说记忆都在“恶”那里。它还好说话些;我该怎么和那个一见面就要命的恶鬼交流? 我本来还想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既然都是一个鬼,它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和气解决什么的,但想到巨脸对它的追杀,我觉得估计没戏;不仅如此,有巨脸的目标在身边,我的处境可能会更危险。 至于恶为什么要把它伤成这副德行,我也没问,毕竟它记忆都没了,看起来也是一副不清楚现状的样子,估计它被打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地挨了顿揍。就算我问了,可能也问不出来什么。 我摇摇头,举高了手机,好让光照得更远些。 我公寓里的走廊也就十几二十米远。我们现在都走了两三分钟了,至少也走出去了快一百米,但还没个尽头。不过鉴于我现在是见鬼的状态,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正在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们身后的走廊里,忽然荡起了一声不太真切的撞击声,不过也只是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一下整个人僵住了,感觉后颈一点一点地发起冷来,如芒在背。 红脸见我不对,一下也哆嗦了起来:“了……了么怎?” “没、没事……”我努力平复着心跳,“我幻听了……” 然而我这话音没落,一声不能更清晰的“咚咚”声就在我们身后响了起来,像什么东西轻撞地面的闷响,间隔规律,没有起伏,一次又一次,以相同的力道撞击着同一个地方。 红脸这次也听到了,遂一脸惊恐地看向我。要是我旁边是个人,我这会可能就惊恐地对视回去了,奈何旁边是它,我就算怕成了球也不敢随便看它,只能瞪着前方,自己僵硬地琢磨着。 什么东西会发出这种声音? 如果江珩在,这个时候已经告诉我该不该回头了,但我自己一个人是一点也拿捏不准,犹豫了一下后觉得死得总比不明不白好点,于是停下脚步吸了口气,举着手机转回了身去。 手机的强光一晃而过,似乎照到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一下就掠了过去,我什么也没看清。 我自己没看见,但跟着转了过来的红脸似乎是看清了,惊恐地呜咽了一声,还往后挪了一小步。 我忙问:“你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它没回答,但看样子,那里似乎是有个极可怖的东西……比它还可怖的那种。 我自己本身胆子也没多大,一听身后有怪东西就慌了起来,急匆匆说了句“咱们快走”,然后在扭头逃跑前多照了一下之前那地方。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下一秒,一张脸就“升”进了光线里。 那张惨白的脸低着,唇紧抿出一个笑,嘴角勾到了耳根,一对浑浊的吊梢眼上翻,死死地瞪着我。 下一秒,它落了回去,一头披散的黑色长发因重力飘起,再次消失在了视野里;从头至尾,那诡异怨毒到令人胆寒的目光都没离开过我。 一声“咚”的响声后,那张脸再次“升”了上来,表情不变,依旧瞪着我。 我全身发软。 那个声音竟然是这个东西在跳。 ……在原地不停地跳。
第79章 物极必反11 我算是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它没有我照的角度高,所以出现在光斑里的只有她跳起来时才够高的一颗头。看着那样吊着白眼长发蓬乱的一颗头冲进视野里,我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在我恍神的那瞬间,那女鬼一晃就到了我跟前,鼻尖几乎和我相触,突然双眼大睁,血盆大口笑得鬼气森森。 我心口一紧气一短,叫都叫不出来,几乎就要原地给吓晕过去,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旁边的红脸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尖叫一声:“心小!!” 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马鸣,在不算宽敞的楼道里显得凄厉得刺耳。我一懵,心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跟马叫那么像,接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蹄声传来,地面也跟着剧烈抖了起来。 我忙手忙脚乱地扭头一照,发现那声音的来源竟是一匹血肉腐烂了一半的马,身后拖着一个什么东西,正顺着走廊疾奔而来。 我简直看呆了。这年头是八字不合菩萨闭眼,怎么什么妖鬼都出来横行了?? 我和红脸之前本来走在走廊正中央,为了躲后面突然出现的女鬼就蹿倒了一边去。我还想着这马跑的是直线,这么跑下去也撞不到我们,谁知在离我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它忽然机械转向了我的方向,后面的东西被甩得一侧倾斜到了地上,磨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出了反应,忙狼狈地往一旁避了一下,勉强和它擦了过去,然后撒腿就要往另一边跑。 这要完蛋了。我一边起步心里一边绝望,心说我再能跑也跑不过一匹马吧?我就算了,红脸那就两根细腿儿,走步路还要颤三颤的该怎么办? 谁知我还没跑起来,身后就突然炸起一声巨响,地面震得几乎要把我晃倒,随即一阵浪一样的灰就从身后大片大片扑了过来。我被呛得咳嗽两声,捂着口鼻转头一看,就见墙面被撞得凹进去了一个大坑,那匹马的前半身直接给撞成了一滩肉泥,黏糊糊地盛在墙的凹面里。 我这才看清,它后面拉的原来是个腐朽的战车。车上应该原先站着个骷髅架,只不过现在已经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吧事没你?”红脸在那边小声地问。 我应了声没事,有些惊魂未定地多看了两眼面前诡异的景象。这匹马是没反应过来,才撞上的墙么?还是……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我侧前方的女鬼。它没有直接朝我跳过来,反倒是拐了个九十度,似乎是准备绕个直角转弯再过来。它现在虽是背对着我,那颗头颅却转出一个常人做不到的角度,森森面对着我的方向。 我皱着眉头站直了些,往后退了两步保证自己不会离它太近。 它前进的方式,怎么这么奇怪? 还有这匹马。它最后是没转成弯,还是……根本不能转? 等等,马…… Berserker。 这个字一下激起了我之前的回忆。电梯显示屏上那个蒙娜丽莎最后对我说,“比赛开始,Berserker。” 这个词我听着很熟悉,应该是知道的,但当时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是在哪听过,现在才想起来,这是以前陪江珩看国际象棋比赛的时候听解说说过的,是个国际象棋的术语,意思是: 冒险家,只用一两个棋子的疯狂走法。 “一两个棋子”指的,难道是独闯鬼楼的我和红脸? 刚开始红脸变成了白王后被我收进口袋,之后称我们为冒险家,现在这一鬼一马的奇怪走法……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赶紧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思考着。 国际象棋方面我并不专业,甚至下都不会下,如今能说得上来几个字只是因为江珩对象棋感兴趣,我跟着他看时学到了一些,但也只是对最浅显的移动规矩一知半解。 我记得车是只能横竖走,不能斜走的,而马好像是先直走一格,再斜走一格,或者先斜再直。刚刚那匹马在转向了一次之后就不能再转了,所以能冲向我,但是避不开我后面的墙。 我无奈,心说这都什么事啊,我一次都没下过,就要被逼着拿命来下。 “棋象际国是这,”红脸这时也想明白了,在后面轻声道,“段手个这用里这在会恶到想没我……” 它这句话太长我听不懂,但还是听出了“国际象棋”四个字:“那现在怎么办?” 它道:“我挥指。” 我眨眨眼,没听明白它要挥什么东西。 它又催促了遍:“我挥指快。” 我这才想到它说的是要我指挥它,连忙打着手电到了它身边:“要我指挥你什么?” “车吃。” 我愣了一下,这不会是要我指挥一个鬼去吃掉另一个鬼吧?赶忙推辞:“我不懂国际象棋啊,你连大活人都打不过吃不吃得掉它啊,而且我应该从哪里……” “了是就说你,”它抛出一句,知道了格局是国际象棋之后倒是镇静得很,“醒提能不我矩规照按。” 我咽了口唾沫,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它了。 看这里的情况,吃,恐怕会是字面意义上的吃吧…… 我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我不会棋,也不知道要不要说什么专业术语,但看女鬼离我们越来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再不吃它恐怕自己要被吃,也顾不得许多了,忙喊道:“吃车!” 话音落了几秒,红脸还是没有动静。我心里一阵焦躁,可能真的是什么地方没说对,正抓耳挠腮间,忽然灵光一闪,忙又补充了一句:“王后!” 红脸身上的气场一下就变了。 惨白的光线下,它缓缓挪了过去。女鬼的表情忽然狰狞了起来,视线也离开了我,落在了红脸身上。 到了女鬼跟前,红脸发出一串阴森的低笑,忽然张开口,一下咬住了女鬼的脖子,然后用力一甩,竟就这么把它头颅整个硬生生撕了下来。我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一下没来得及挪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女鬼一颗断头滚在了地上,嘴诡异地大张着,一双眼还是那么怨毒又不甘地瞪着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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