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咽了口唾沫不确定道:“那个……那个灰,该不会是……” 他赞赏地一笑。 我傻傻地看着他,一下就恍惚了起来。如果搁在昨天,有人跟我说今天会有一个鬼把它两条腿的骨灰的位置指给我看,打死我我也不会信的…… 但这就更奇怪了。如果真的是环夫人自己伪装成坠楼的,甚至她就是砍自己腿的凶手,事到如今怎么又想把腿要回来了? 我混混沌沌地想着,走廊上已经传来了拖鞋的踢踏声。指挥提着那个袋子走了出来,脚下跌跌撞撞,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看样子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看来也是知道了这到底是什么粉。 他愣愣地看向了我们,最后竟然直接哭了出来:“我那会都快疯掉了,搞不清楚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就没管,没想到……” 江珩安慰他,他就红着一双眼撕心裂肺地问:“是谁!?他|妈|的这到底是谁做的!!??我去宰了他——” “我们会帮你查清楚的,”江珩道,“你冷静一点。” 但前者根本不冷静,哭嚎了两声就扑到电视机旁边开始砸东西。环夫人的那张照片被扫到了地上,相框叮铃咣啷碎了一地。指挥没注意间一脚踏在了碎片上,几步下来地面上给抹了一片鲜血。 而浸了血的照片中人只是娴静地笑着。 最后是江珩硬生生把他拦回了沙发上。他一懈了劲就不闹了,呆呆地看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脚,最后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我们把地上的碎片扫干净了,确定他是彻底冷静了,才提着那袋粉原路返回了墓地。 突然回忆起爱人的惨死时,面前还恰好是爱人遗失肢体的骨灰…… 指挥也是可怜。 去时天已经快黑全了,衬得坟地更显阴森。江珩拿着我不敢碰的骨灰,而我就负责紧紧握着他空出来的那一只手。 环夫人坟前除了我们之前摆的那五盘秫米之外空荡荡的。她的父母应该在离开之后暂时没有回来。 因为之前的心理阴影,我连那张黑白照都不敢看,更别说靠近了。相比之下江珩倒是完全不害怕,直接过去把骨灰摆在了秫米边。 这次,那张黑白照什么变化也没发生。 正在我以为是还有什么要求没达到的时候,就见那些供盘里的秫米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同时减少的还有塑料袋里的骨灰。等十几秒后,我们面前除了五张空盘和一口塑料袋外,已经什么也不剩下了。 大概是结束了。 我想着环夫人至今还扑朔迷离的死亡,唏嘘了声,随口问了句:“江珩,要是我有危险,你会怎么做?” 他没说话,但因为我离他离得近,能感觉到他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我以为他是因我在分手之后还问这些没意义的问题生气了,忙补救道:“其实……你自保就好了,我不行就自求多福嘛,毕竟我感觉自己福缘还挺深的……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不晚……”他却低哑地喊了我一声。 “怎么了?” 他默了片刻,对我扬起了个无谓的笑来:“没什么。走吧,二少还在等我们。” 我应了,跟他走出两三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飘渺的:“小心……” 是个女声,但不如之前那么声嘶力竭,听起来倒像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一下从我耳边卷过,渡到了我面前的天边去。 我浅浅吸了口气,紧握住江珩的手。 比起恐惧,一股酸楚已经悄然攀上了我的鼻根。 “阿珩……” 他轻轻回握了我,道:“我知道。” 环夫人的这件事虽然仍旧疑点重重,但看来是已经结束了,我自然也不想再纠缠,就当是过去了。 指挥虽然不明不白的,但觉得经我们这一趟上香,他自己也莫名轻松了下来,为了感谢我们,热情洋溢地非要留我们吃个夜宵再走。我几番推辞无果,加上没吃晚饭确实有点饿,也就答应了下来。 指挥一边哼着歌一边围上围裙走进了厨房,看上去似乎不那么憔悴了一点。 他到底是个可怜人。看他开心,我也傻乎乎地跟着开心,江珩就捏了捏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腿上的伤还有没有事?我听了才想起来腿上的那一圈伤痕,拉开裤腰看了看,惊奇道:“不见了。” 江珩无语地看着我:“下次记得换个地方再看。” 我道:“我没脱啊,而且你又不是没看过。” 江珩:“……”关键是有别人在。 我想看看事情了结之后书的表现,就站在厨房外面问指挥能不能借用一下他的电脑。他手里正切着菜,头也不回地欣然答应。 我一个人进了他的房间,在墙角小小的电脑桌前很局促地挪动椅子坐了下来。电脑待机着,一动鼠标就亮了,屏幕上正是剑三的登陆界面。 我轻车熟路地登上了自己的账号。让我松了一口气的是,道姑一身破军道袍下修长的两条腿总算回来了;我从来没有觉得看着自己角色结结实实踩在地上的感觉如此美妙。 求书的密聊依旧没少,叮咚声毫不间隔,刷得比世界还要快。时隔一天,我已经对那些莫名其妙的密聊产生了免疫力,很是淡定地点开了自己的邮件。 我把光标放在了第一本书[红尘学艺]上,就见详情确实有所变化。 [红尘学艺] 已阅读 “环夫人临死前最后悔的事之一,就是取笑了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书解决之后还会有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信息。我自然不知道她取笑了谁,但轮回都轮回了,估计也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挪动鼠标,想去点右下角的“告辞”,可过程中不小心扫到了相邻的第二本书,那书的详情就冒出来了那么一两秒钟。 可就是这么一两秒,已经够我看清上面的字,也让我整个人木在了原地。 我分明看到,第二本的详情是—— “指挥嘎吱一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口齿不清地问为什么稻草人没有头” “嘻嘻。” 我闻声转头。 指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后,嘴角诡异地勾起,咧到了耳根。
第16章 废而后立01 我之前就算被吓破了胆还能喊出声,但这回,我是彻彻底底地没法反应。 “她是练舞的,腿又细、又长、又直……”指挥提起手里还沾着肉末的菜刀,癫狂地重复着,“又细、又长、又直。” 他边说边笑,忽然笑声就模糊了起来,嘴里不住地有鲜血涌出来,断裂的舌根在血里翻搅。他握着刀,嘴里的血沫咕咕作响,整个人一边抽搐着一边把头歪向一侧,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怔怔看着面前的异变,除了喉咙本能地哽了一下之外,什么反应也作不出来。 他头依旧在往下歪着,弧度折得越来越厉害,就听一声脆响,颈骨终于断裂,一颗头就在纷飞的血星子里挂了下来,只由薄薄一层皮肤扯住,倒吊的笑容却依然不减:“为什么稻草人没有头?” “啊啊啊!!!!”我见状终于尖叫了出声,在椅子上往后仰得一个踉跄。 眼看着眼前根本不能称作为人的怪物往前逼近了一步,我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死死攥着桌角撕心裂肺地惨叫:“别过来!!别过来!!!” 然而这句话屁用没有。“指挥”每走一步,倒挂着的头都会晃一下,简直可怖到了极点。我瞪着眼喘了两口气,忽然就想起了江珩之前的话,忙扯着嗓子大喊:“江珩!!江珩救我!!!!” 然而话音落下无事发生。眼看着他就要到我跟前来,我忙站起来想逃,不想腿软得厉害,一下没站稳就往后摔了出去,吓得我拼命大叫,本能地对着“指挥”一脚蹬开了脚前的椅子。椅子撞了出去,“砰”一声撞在了它的腿上。 这点力道自是伤不到它,但它倒挂着的笑容却僵了一下,随后五官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一样拧了起来,身子往前一倾就扑了过来—— 我尖叫着死死闭上眼:“江珩啊啊啊啊!!!”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一声动物嘶鸣一样的惨叫在我面前不远处炸了开。我抖着眼睑眯了眼睛去看,就见“指挥”四肢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住,正在不断挣扎,一颗嘴大张着的头因为动作而四处乱甩,嘴里的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江珩正站在它身后,一手面对它张开,而一张明黄的符纸正悬在怪物背后,在激荡的空气里被抻得猎猎作响。 我怔怔看着在我面前和血一并乱甩的一颗头和那张毫不符合唯物主义思想的纸符,就听江珩在那边吼道:“有没有事!?快看看你能不能看环夫人的那本书,我坚持不了多久!”见我还没有动静,他就咬着牙喊了我一声,“不晚!” 经他一吼我就回过神来,紧急间竟然领悟了他口中的“那本书”是什么意思,赶忙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了鼠标,本来想把光标挪到第一本书上去,手忙脚乱之下竟一股脑把那封信下附着的所有书都一键收到了背包里。 这种时候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打开背包找到第一本书[红尘学艺]右键了下去;之前没法点开的书这会居然能打开了,而且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好几段字,看了第一句就知道这显然不是这本书在正常状态下的内容。 “他出轨了,我要离婚……”我哆哆嗦嗦地念了前八个字,奈何眼前慌得昏花,“指挥”那似人似鬼的惨叫又扰得人浑身发毛,后面的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也没读进去,一时急得差点哭出来。 江珩压了压声音里的力不从心:“别怕——慢慢来。” 【“别怕,慢慢来。”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他呼吸短促又微弱,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却还是在鼓励着我。】 这场景来得没头没尾。我脑子慌得发麻,根本没心思想这段记忆是怎么回事,吸了口气就又投回了书里去。 “他出轨了,我要离婚。” [我们是闪婚的,没有婚前协议,财产什么的都没说好,结得匆促,离得也匆促。我家里人本来就很不喜欢他,现在离了更不可能跟他均分。他死缠烂打要闹到法院,我爸念着息事宁人才分了他一个木枕。那枕头我见过,是个明朝的古董,外面是黄杨木的,据说里面填了薄玉片,还藏了颗宝珠。] [那天,我把东西从我爸那带了过去给他看。他不信,说我拿了块木头忽悠他,非要打开检查里面的东西。我告诉他这种东西如果有开口型的破损会掉价得厉害,他就以为我做贼心虚才不让他看,对我动了手,又用钻子在枕头上钻出了一个小洞来。] [他往里面看了。里面都是稻草。] 我真的不知道里面都是草,但他一口咬定是我在骗他。我解释了他不听,让他接着打开看,他却说“没有意义”了,然后就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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