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身体忽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仿佛下一刻就要突破地球引力飞上天去,脑海里却平地炸响一个惊雷。 薛宝儿杏眼圆睁,呆呆望着面前的俊美少年,仿佛拨开浓雾第一次窥见他的真颜。 还是那身万古不变的玄色衣裳,却衬得他肤色白皙,眉眼昳丽。挺翘的鼻梁上在靠近眼头的位置生了一颗极小的痣,恰到好处地平衡了整张脸的英气与妖冶。 眼睛告诉她:他好帅,这把赚到了! 身体告诉她:他心跳极快,八成喜欢你! 脑子却在这时候疯狂叫嚣:再帅他也不是王子,无法把你变成人! 你不到十岁,还是个小孩子,亲了也没什么! 不过你最好甩他一耳光,证明自己的清白。 脸好热,心好乱,脑子好吵,薛宝儿感觉自己快要裂开了,喉间腥甜,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身体晃了晃软在卫持怀中。 薛宝儿做了一个梦。 梦见沉船,梦见她救起一个少年,梦见她对少年说:“亲爱的王子,你娶我可好?” 王子睁开眼,望着她,然后……她看见了卫持的脸。 薛宝儿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陌生的拔步床,陌生的玉色绡纱床帐,同色茜纱窗,从布置陈设看,像是名门闺秀的卧房。 她这是在哪儿? 外间有人听见了动静,忙招呼:“薛赞善醒了,快去通禀长公主知道。” 很快有人应是出去了。 长公主? 本朝只有一位长公主,难道她在安国公府? 里间的门打开,几个侍女鱼贯而入,手里拿着洗漱用具。 “这是哪里?”薛宝儿坐起身,问为首那一个。 为首那一个抿了嘴笑,声音柔柔的:“回薛赞善的话,这里是公主府。” 薛宝儿任由她们服侍洗了手,净了脸,换了衣服,上了妆,忍不住又问:“我怎么会在公主府?” 回话的还是为首那一个侍女,她一边给薛宝儿梳头,一边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长公主只吩咐奴婢们好生伺候您。” “世子呢?”薛宝儿望着妆镜里容颜娇美的小姑娘,感觉卫持应该就在附近。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可一想到那两个响亮的亲吻,薛宝儿瓷白的小脸腾地红了。 妆镜里的少女明眸皓齿,脸飞红霞,越发的娇艳欲滴,好似清晨刚刚采摘下来的带着露珠的蔷薇花。 “薛赞善可真漂亮啊!”旁边那个正调着胭脂的侍女由衷赞叹,转而将刚调好的胭脂膏子弃了,“可不是奴婢偷懒,再名贵的胭脂,也怕污了赞善的容色。” “就你话多,越发没规矩了。”为首侍女笑骂了一声,还是由她来回答薛宝儿的问话,“世子爷住在公府,平常日子不到这里来。” 圆月看了妆镜里的小美人儿一眼,飞快垂下眼睫。 她是长公主乳兄的远房侄女,因生得齐整,被公主府的管事选中,八九岁时便在公主府当差。 因德宁长公主与安国公夫妻恩爱,平日起居都在公府,公主府基本是个摆设,只时不时派个管事妈妈过来看看。 谁知今日长公主忽然过来,也不换软轿,让车夫把马车直接赶进了垂花门。等车夫走了,才让贴身伺候的婆子从马车里抱出一个前襟沾了血的小姑娘,亲自安顿在怡然居,吩咐她们好生伺候。 她们都猜,这个小姑娘可能与世子有些关系。 可世子这些年“美名”在外,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小姑娘,宫里的也有,宫外的也有,死的也有,活的也有,却没见谁进过公主府的大门。 还被一来就被安置在了怡然居。 从前世子爷闯了祸,长公主就会来公主府哭上一阵,每回都去怡然居,一待就是整个下午,身边只让桂嬷嬷伺候。 等国公爷来接才肯回去,出来时身上全是烧香烧纸钱的味道,有时候眼角还挂着泪珠。 说起来,圆月在公主府当差也有六七年了,还是第一次走进怡然居的门。 除了香烛气味重些,与其屋子相比倒也没什么特别。 “世子爷不在,是长公主殿下带赞善过来的,奴婢已经着人去通传了。”圆月小心翼翼给薛宝儿清理头发上的血迹,清理完给她梳头。 薛宝儿扶了扶发上的赤金点翠珠花,轻轻点头,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卫持不在附近,她的身体为什么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 联想到刚才那个梦,薛宝儿倏然睁大了眼睛。 莫非卫持就是她要找的王子,他喜欢她,亲了她,所以……她的身体不再难受了。 她已经彻底变成人了吗? 这么草率的吗?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薛宝儿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顾不得身边有人,腾地站起身来,在侍女们的惊呼声中,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圈。 抬眼瞧见德宁长公主被两个侍女扶着呆立在门外,她身边的两个侍女,一个惊得瞪圆了眼睛,另一个则张了张嘴。 这小姑娘刚来的时候前襟都是血,连换下的里衣都湿透了,她们还以为人快不行了。谁知才躺了两个时辰竟然清醒过来,生龙活虎地看上去完全好了。 可怜世子爷急得跟什么似的,把太医院的太医都请了来,过堂似的挨个诊治,竟无一人能止住薛赞善嘴里流的血。 世子爷赤红着眼,把人托付给长公主,亲自打马去咸巫山请世外高人去了。 长公主不放心派了侍卫跟着,却被世子爷统统赶了回来,世子爷连长命都没带,一个人只身前往。 彼时安国公府门前早已乱成一团,薛家家主带人堵在大门口要人,安国公府的侍卫出去赶人,却被忠顺王府的侍卫拦住,最后还是安宁郡主当着众人的面以性命做保,才算把薛家家主安抚住了。 人是卫持抢来的,孽大约也是卫持做下的,卫持抱着人家未出阁的小姑娘纵马从薛家一路跑回安国公府,穿越大半个京城,此事想遮掩怕都不行了。 长公主一个头两个大,生怕事情闹大,给安国公摸黑,给安国公府带来不好的影响。 她还有六个儿子没娶媳妇呢! 当年卫持出生,她信不过皇后,狠心把自己才出生的女儿送走,对外谎称又生了一个儿子,将卫持养在身边。 谁知唯一的女儿才被送出城去,就遇到了劫匪,至今生死不明。 长公主自觉亏欠安国公良多,若因此再耽误了六个儿子的婚事,影响了安国公府的子嗣,她真是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于是长公主在卫持走后,执意把薛宝儿和薛家人打包带到了公主府。薛宝儿昏迷那段时间,长公主正在与薛家母子交涉,承诺他们一定会给薛家满意的交代。 薛母还算好说话,长公主承诺给薛宝儿一个名分,便不再言语。可薛蟠是个愣头青,非要长公主说清楚名分才肯罢休,还狮子大开口地说,他妹妹绝不做妾。 不做妾,还想当世子夫人不成? 薛家再富贵,不过是个商贾,薛宝儿不过是个商门女。 单论出身,可以说是卑贱了。 若没有卫持这一番闹腾,便是薛宝儿有过宫学的经历,有过女官的品阶,连给卫持提鞋都不配。 更遑论卫持是将来的国之储君,早晚要坐上龙椅,现在的妾,那就是以后的妃嫔。 薛家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恶可恨! 不做妾更好,反正长公主也没打算让卫持在娶妻之前纳妾。 这个想法在她见到薛宝儿以后更加坚定了。
第51章 改主意 眼前这个肌肤胜雪, 眉眼如画,娇花似的小姑娘,当真是两个月前她见过的那个小病秧子吗? 仔细看去,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肌肤也还是那个肌肤, 却好似干瘪枯萎的蔷薇喝饱了初夏的雨水一般,忽然焕发了生机。 娇艳欲滴。 饶是生在后宫, 长在后宫,自诩早已对美人儿无感的德宁长公主见了也有些挪不开眼。 难怪卫持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见她病了专门请吴太医上门诊治, 之后不管不顾地把人抢回安国公府,将太医院整窝端来, 又独自一人去深山老林请所谓的世外高人。 对于这个世外高人,长公主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卫持很喜欢去咸巫山游玩,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拜了一位高人为师,习得一身好武艺。 她曾派人到咸巫山去请那位高人到国公府做客,省得卫持整天不着家, 可派出去的人别说见到那位高人了,连高人家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全都迷了路。 安国公也亲自去过,仍是无功而返, 说那位高人多半是个隐士, 不愿见生人, 故在住所外设下迷阵。 后来这事便被长公主抛在脑后了。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卫持仍与那位高人保持着联系, 而且那位高人似乎还懂医术。 不过看薛家大姑娘这样子,卫持算是白跑了。 德宁长公主收回心神, 迈步走进屋中,见薛宝儿给她行礼,德宁长公主示意身边的一个侍女上前虚扶一把。 薛宝儿直起身时,德宁长公主已经端坐在卧房一侧靠墙的太师椅上了,正撩起眼皮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她。 “薛赞善这是全好了?” 也不等薛宝儿回答,德宁长公主冷着脸开门见山道:“说说吧,你接近卫持,想要什么?” 薛宝儿嘴唇动了动,还没发出声音,听长公主又道:“卫氏子孙断没有在娶妻之前纳妾的先例,卫持也不会例外。” 小小商门女仗着有几分颜色,削尖了脑袋往卫持身边凑,除了妄想攀龙附凤,为家族搏一份前程,还能要什么! 这种事长公主见多了,也懒得废话。 “我没什么想要的。”薛宝儿实话实说。 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薛宝儿感觉人生很圆满,此刻她只想回家亲口告诉母亲和兄长,她的病全好了,然后饱餐一顿,好睡一觉,再过一过古代闺阁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日子。 就很好! 长公主显然不信,投来的目光越发凌厉。 对上长公主十分不友善的目光,薛宝儿没来由想起了皇后在御书房看她时的冰冷眼神,心尖狠命地抽了抽,把着急回家的想法暂时压下,改口道:“只想在离开前见世子爷一面。” 不管他信不信,她都得提醒他知道。 外界那些传了许多的年的谣言,其实是真的,他是皇帝的亲儿子。 至于卫持为什么会寄养在长公主身边,莫名成了安国公的儿子,薛宝儿并不知道原因。 可联想到皇帝对卫持毫无节制的溺爱,和可能来自于皇后的捧杀,以及长公主夫妇的守口如瓶,薛宝儿觉得这些可能都与卫持的生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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