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住在公主府那段时间,总听见丫鬟们背地里议论那只荷包丑。 她很气,又没有勇气承认。 后来不知听谁说的,竟然传说那只荷包是长公主特意绣给卫持辟邪用的,议论声才逐渐平息下去。 薛宝儿心里憋着气,哪里也不想去,专门拉了莺儿过来教她绣荷包。 可心里想着那些苛刻的条件,也不知卫持会不会答应,薛宝儿心里没底,学绣花时有点心不在焉。莺儿都缝好了一双暑袜,她还在扎着第一片花瓣,直到卫持推开门闯进来。 看脸色,就以为他跟薛蟠谈崩了,薛宝儿心里叹气。 西北战事不断,大战一触即发,而西北军已经断饷一年多了,这些都是薛蟠告诉她的。 可无论她怎样劝说,薛蟠铁了心要去西北建功立业,还说不混一个三品武官当当,他都没脸娶安宁回家。 总不能让哥哥身处险境吧,要不要减少一些条件呢,只当那一千万两银子为哥哥的前程铺路了。 当卫持闯进来时,屋里伺候的下人都知趣地退了出去,薛宝儿却是眼皮也没抬一下,她猜他是来跟她谈条件的。 西北战事吃紧,朝廷缺钱,卫持应该很难吧。 想到每次卫持深夜归来时熬红的眼睛,薛宝儿的心又软了几分。 不等卫持说出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薛宝儿已然开口道:“我知道那些条件对你来说有些苛刻。” 她笨拙地朝着绣绷子刺下一针,再有几针,第一片花瓣便绣好了。 她还挺满意的。 “都可以商量。”心如明镜,话说出来声音莫名有点抖。 那些条件放在古代,放在卫持身上,确实很苛刻,可那些都是薛宝儿心里的底线,碰一下都疼,更不要说商量了。 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好像不说,那些就都不存在了。 或者可以把一切交给时间,走一步看一步。 还没开始谈,薛宝儿已经在心里妥协了,当绣花针再次扎下去的时候,卫持开口了。 “我都接受,一字不改。”他说。
第97章 我愿意 指尖传来疼痛, 薛宝儿轻轻“嘶”了一声,也顾不上扎到的手指,蓦然抬眸, 并不知道眼中早已噙满泪水。 对面的人好像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糊成一片的视野暗下来, 手腕被人捏住了,指尖又热又痒。 薛宝儿小小吃了一惊, 忙要抽回手:“脏的,你别这样。” 对方意外地好说话, 放开了她的手指, 却辗转吻上了她的唇,似乎怕牙齿磕到她似的, 轻易就放弃了曾经死守的齿关。 “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有了上次窒息的教训, 对方并没有过多纠缠于唇齿间的暧昧,顺着鼻峰,一路吻到眼尾。 要落不落的泪珠,全被他吞吃入腹, 并不带一丝情.欲,就这么磨人地吻着她,一遍一遍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你愿意吗?”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 薛宝儿不知应了多少回,腿都被亲软了, 他还在问。 后来薛宝儿索性不答了, 回吻着他, 回应着他, 任他在口腔里横冲直撞,予取予求, 呼吸急促到再也问不出那个恼人的问题。 直到有小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姑娘,太太回来了,让奴婢请姑娘和世子爷去花厅说话。” 肯定是薛蟠把联姻的事告诉了薛母,知道卫持也在,薛母有话要说。 薛宝儿这才睁开眼,去推卫持,余光瞄见大开的窗扇,脸腾地烧起来,热度瞬间漫过耳根脖颈。 她张了张嘴,羞赧得没敢发出声音,怕声音出口会颤。 卫持则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让她躺在炕上,头枕着他的腿,将雨后海棠般娇羞的容颜尽数掩在窗下,免得被别人瞧了去。 “姑娘?”小丫鬟没得到回音,又唤了一声。 刚才的亲吻,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一种惩罚,惩罚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的求婚。 薛宝儿心里有气,就拧了卫持大腿一下,用眼神示意他说话。 卫持也没说话,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等脚步声听不见了,卫持才将薛宝儿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望着小姑娘娇嫩却有些红肿的唇瓣,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太小了! “嘴唇亲肿了,怎么办?”卫持在这方面一点经验也没有,只得虚心向薛宝儿请教。 薛宝儿蔫蔫的,还没缓过气来,心里却咯噔一下。 已经肿到没办法见人了吗? 她舔了舔发麻的嘴唇,又缓了一会儿才没好气道:“我还小,阅历有限,不如监国大人见多识广,该怎么办还请监国大人示下。” 尽管薛宝儿说不追究过往,卫持却知道她还在耿耿于怀。 从前他确实是醉花阁的常客,平白受了委屈或误解无处排遣,就喜欢去醉花阁听清倌人弹琴唱小曲儿,怕有人打扰,干脆买了小月仙的初.夜,借她一间房住。 可他纯粹只是去听曲儿的,听着听着困倦了便睡去,醒来吃点东西接着听,听完继续睡,反正就是听曲儿——睡觉——吃饭——听曲儿——睡觉——吃饭…… 循环往复,暂时忘却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要做什么,浑浑噩噩虚度光阴。 第一次亲吻,是围场被人“渡气”那次,和薛宝儿也才亲了几次,自认为掌握了一点皮毛。 至于嘴唇亲肿了要怎样补救,他真的一点也不在行。 卫持只好实话实说:“我长这么大只亲过你一个人,也只亲了几回而已。” “真的?”薛宝儿明显不信,“你花一万两银子给那个小什么仙送梳篦,还给她赎了身,都没亲过她吗?还是,每回,都是她主动亲的你?嗯?” 未来岳母还在花厅等着,卫持不想跟薛宝儿浪费时间讨论一个娼儿,见问只得道:“我亲没亲过别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薛宝儿:“……”好吧,确实没什么吻技。 她没吃过猪肉倒是见过猪跑。 当初薛蟠跟安宁刚好上那会儿,薛宝儿始终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暗戳戳问安宁是否在意薛蟠从前那些荒唐事,说完又后悔了,感觉自己好像在挖哥哥的墙角。 谁知安宁半点也不在意,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他今后只对她一个人好就够了。 还红着脸小声说,薛蟠亲她的时候很有分寸,她本来有点害怕,结果居然十分美妙,令人陶醉。 安宁所描述的那种美妙,薛宝儿愣是一点也没感受到。仅有的几次亲吻,一次是卫持昏迷不醒,之后两次她差点窒息,最后一次更是被亲到嘴唇红肿没法见人。 老司机的美妙看来是无福消受了,现在抱着她的那一个,极有可能是个披着老司机外皮的绝世大冤种。 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她懂。 薛宝儿信了卫持的话,心里好受许多。 那边薛母还在花厅等着,薛宝儿也怕去太晚引人遐想,缓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去内室补救去了。 她坐在妆台前,照见镜子才发现嘴唇红得厉害,还有点肿,怪不得亲到最后都麻了。 薛宝儿在妆奁里翻了翻,找出一小罐平时几乎用不到的丹色口脂来,用指尖挑出一点轻轻涂抹在红肿的唇上。 权且用口脂遮一遮吧。 若放在平日,梳头上妆的事都有下人伺候,薛宝儿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 这丹色口脂多日不用,表面有些干了,涂了几次都不平整。 薛宝儿只好对着镜子,轻轻抿了几下唇。 卫持走进内室的时候,正好看见薛宝儿对镜抿唇的情景。 小姑娘黛眉轻蹙,正对着菱花镜抿唇,欺霜赛雪的肤色映得镜中一片雪白,而在这片雪白之中猝然生出一点丹朱,好像谁在雪地里落下了一颗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令人垂涎。 卫持心头一热,快步走过去,以手撑妆台,低头吻了上去。 薛宝儿吓了一跳,才要伸手推他,对方的唇已然离开,就这么轻轻贴了一下,碾了碾。 卫持转头对镜:“化开了,很美。” 亲吻过之后,他低磁的嗓音总带着一点沙沙的哑,让人听了心里怪痒的。 薛宝儿对着妆镜瞧了瞧,口脂果然晕开了,可她的脸颊也太红了吧。 她偷眼朝镜子里的卫持望去,他倒是面色如常,只是嘴唇有点红。 怕是沾了她的口脂。 “沾上了,快擦擦,看让人瞧见了笑话。”薛宝儿指了指他的嘴唇,忙掏出手帕要给他擦拭。 卫持却躲了,强辩道:“我的嘴也肿了,也得遮一下。” 薛宝儿:“……” 就算你嘴肿了,也不能跟我用同款口脂吧,不然补救还有什么用,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亲过了吗? 冤种男友都这么坑吗? 没时间杠了,薛宝儿只好哄他:“丹色……我这种樱桃小口涂了才好看,你这血盆大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吃了人呢!” 其实卫持涂了也很美,是的,很美很美,丹色似乎中和掉了他眉宇之间的英气,让英俊瞬间化为俊美,甚至是妖冶。 非常非常的异域。 风情万种。 好吧,够美,是个冤种她也认了。 卫持从来没涂过口脂,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尝一尝薛宝儿脸上那颗小樱桃,并没想真的涂着出去见人。 只僵持了一小会儿,他便俯下身让薛宝儿拿帕子给擦了。 两人相携去了花厅,薛母见他们来了,忙给薛蟠使了个眼色,薛蟠会意,说有事要与薛宝儿商议,便把她给拉走了。 薛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门时连连回头看卫持,见卫持朝她点头,才跟着薛蟠走出门去。 “哥哥,这是怎么了?”走出花厅,薛宝儿在一个转角处站定,“妈要跟卫持说什么话,还要背着我说!” 薛蟠支支吾吾的:“我本来不想把联姻的事跟妈说,可卫持那个狗……卫持今日闹得忒不像话了!我怕妈着急,一个没注意说秃噜了。” “妈不同意?”薛宝儿拧紧眉头。 薛蟠直摆手:“没,没有的事!妈还挺高兴的,就是有几句话要叮嘱卫持。妈还说,男女成婚之前,不能见面,不吉利。” 古代确实有这个说法。 薛宝儿便不再追究了,跟着薛蟠往外走,半路正好碰上一脑门子官司的薛蝌。
第98章 我不怕 考完武举蹲榜这些日子, 薛蟠一直在跟薛蝌交接。 照薛蟠的意思草草交接一下就可以了,都是一家人。 薛蝌却不这么认为,几乎每天都来烦他。交接一项, 薛蝌便让人登记造册一项,登记完的账簿还得让薛蟠再过目一遍, 然后双方签字画押,才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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