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养心殿那边传话,说皇帝要来凤仪宫用晚膳,皇后还以为皇帝终于想起她了,原本心里还有些感动,谁知竟是跑来跟她要人的。 皇后垂眸看了看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指,多少年没沾过血了,没想到皇帝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还贼心不死。 当年一时不慎,留下个野种已经够让她烦心的了,若再让皇帝弄出一个来,可还有卫骋的出头之日? “仙师医好了圣上的病,臣妾自然敬他如神。”皇后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笑意不减反增,“为圣上择选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本是臣妾分内……” “这个就不劳皇后费心了。”皇帝亲自动手给皇后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皇后也说最爱吃的清蒸鲈鱼片,有些歉疚地道,“仙师还说,妃嫔择选一事要交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须得……儿女双全。” 要论宫里最尊贵的女人,肯定是皇后无疑,太后都要靠边站。 可儿女双全…… 若当年九王之乱时,她若能狠心抛弃皇帝跟随家人跑回辽东老家,或者她被叛军俘获时就供出皇帝的藏身之所,而不是咬牙强撑,被鞭打至小产。 她如今也是儿女双全! 想到那対已成人形的龙凤胎,皇后只觉口中的鲈鱼肉又腥又苦,令人作呕。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甚至赔上一双儿女,却抵不过巫族妖女冷冷一瞥。 明知道儿女双全是她心里的痛,这辈子都挥之不去,他偏要在她面前提起,只为了再生一个儿子。 她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 皇后忍着恶心咽下了嘴里的鲈鱼肉,又忍着恶心听皇帝笑着说:“朕去求了太后她老人家,太后儿女双全,是这宫里最尊贵最有福气的女人。朕同太后说了此事,太后她老人家也很高兴,还说……” 皇帝夹了最大的一块鲈鱼肉给皇后,看着她吃下才道:“朕闭关期间,贤后多有辛苦,这段时间也该歇一歇了。” 往常鲜美甘甜的鲈鱼肉,今日在口中越嚼越苦,越嚼越腥,喉间涌上黏糊糊的东西,皇后强忍着才没吐出来,眼眶里却被激出了水泽。 说白了还是不信她。 “多谢圣上、太后体恤。”皇后忙用帕子轻轻蘸了下眼角,谁知水泽竟然越抹越多,越发汹涌。 到最后竟然泪流满面。 这还是皇后自那一年小产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泣不成声,哭得像个孩子。 皇帝知道刚才的话伤了皇后的心,可天命难违,子嗣要紧,容不得半点马虎,也只能委屈皇后了。 还好卫持给他提了建议,也算是対皇后的补偿吧。 皇帝揽了皇后入怀,贴心道:“朕知道贤后为朕付出良多,这次西征朕封了卫持为主帅,卫骋为监军,等卫骋有了军功能自立门户,朕便放他去蜀地就藩。” “蜀地是鱼米之乡,天府……” 皇后闻言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卫持监国两年多,以他的精明,和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太傅、安国公和忠顺王拔苗助长似的栽培,处理政事早已游刃有余。 再让他有了军功,岂不是如虎添翼? 还有……卫骋是怎么回事? 卫持一身内家功夫,十一二岁时便可徒手捏碎武林高手的喉骨,骑马射箭更是了得。 可卫骋不行,卫骋从小在她的羽翼下长大,读书勉强还说得过去,武艺根本不够看的,怎么上得了战场? 万一看见死人当场晕过去,岂不是成了军中的笑柄,以后还怎么统帅三军? 这哪里是恩宠,分明是想看卫骋的笑话,断了他的后路啊。 还有监军这个倒霉的差事,仗打赢了功劳是主帅的,若打输了就得跟着背锅。 就藩更要命了,一旦卫骋离京去了蜀地,崇山峻岭,恐怕都赶不上新皇的登基大典。 是谁这么狠心,要一举断了卫骋今后所有的路! 可皇帝冷了卫骏和卫骋这么多年,不给自由,不给实职,如今能破天荒対卫骋委以重任,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恩宠了。 皇后气得心口疼,也只能把阻拦的话梗在喉间,说出来就是不知好歹。 “臣妾替礼亲王叩谢隆恩。” 皇后说完才发觉,她跟薛宝儿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甚至连语气都一样。 于是心口更疼了。 一夜辗转,天还没亮便爬起来给娘家写了封书信,亲自用火漆封了交给死士,连夜送去辽东卫。 西征是最后的机会,绝不能让卫持活着回来。 薛宝儿并不知道卫持上了皇后的死亡名单,她正忙着给卫持收拾行囊。 说是西征,朝廷并没有那么多银子养兵,皇帝也不放心将虎符交给卫持,所以这次西征的主力还是西北军,卫持只不过是代替皇帝过去亮个相,鼓舞一下士气,顺便嘉奖一下有功之臣。 除了护送的京卫,就只有卫骋这个监军跟着他了。 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或者说……吉祥物。 望着满地大大小小的箱笼,卫持有点愁:“我是去打仗的,打完就回来了,没想把家都搬过去。” 薛宝儿才不管打什么仗,一心只想着卫持是去救她哥哥的,必须吃好喝好。 “这只箱笼里没放袜子,快拿来补上。”薛宝儿対着清单一边清点,一边看了眼丫鬟拿来的袜子,直摇头,“不要绫缎袜,要棉布做的,棉布吸汗,打仗要出汗,穿绫缎袜不舒服。” 小丫鬟哦哦两声,跑去换了。 卫持:“……” 卫持弯腰去看薛宝儿的脸,薛宝儿推开他:“别闹了,等我点完数。” 然后就被人扛回内室,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不但在白天给他唱了歌,还化出了鱼尾。 “带上我,好不好?”鱼尾如水草般缠在卫持坚实的身体上,薛宝儿拖长的尾音还带着刚刚的娇丽。 卫持吻了吻她的发顶:“不行,那边不安全。” “有你保护我,怎么会不安全?”薛宝儿不依不饶。 要不是为救薛蟠,卫持大概率不会自请代皇帝西征。 就算此去只是个吉祥物,那也是卫持第一次上战场。 她不放心。 “我不可能时时护在你身边。”卫持被她缠得难耐,脱口道。 薛宝儿朝他怀里挤了挤:“为什么?你又不用真刀真枪地上战场。” “别人我不管,那个叫阿黛什么的,必须死。”卫持喉结滚了滚,翻身将薛宝儿压在身下狠狠亲吻,“等我回来,一口吃了你。”
第119章 梅家人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薛蟠贪功, 沁葛尔丹被一箭击碎护心甲,即便逃走,也是命不久矣, 何苦去追。 挣下军功如何,直封三品又如何, 有命挣,也得有命享受啊。 卫持却很能理解。 若是换成他, 也会这么做。 觊觎他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把头拧下来当尿壶都是轻饶了。 卫持终究还是没带着薛宝儿一起去。 依依不舍地送走卫持, 回到寝院时,天下起了雪, 铅云沉沉压在头顶,实在不是出门的好日子。 屋里烧着地龙, 可少了一个人的被窝,薛宝儿总觉得冷,抱着汤婆子也不顶用。 才分开一天,就开始想他了。 薛宝儿睡不着披衣去了小佛堂, 给送子观音上了一炷香,口中喃喃:“求菩萨保佑卫持,早去早回,往来平安。” “求菩萨保佑我兄长平安无事, 早日归家。” 翌日, 薛宝儿去上房给长公主请安时提出想回家小住几日, 长公主也知道了她兄长的事, 赏了不少好东西让她带回家去。 回到家中,薛母的气色比她上次来时要好上许多, 见她三天两头往家跑,难免忧心,拉着她的手说:“你也是有公婆和妯娌的人了,姑爷又不在家,不好总往娘家跑。” 薛宝琴亲自给薛宝儿端了茶,接话道:“大伯娘身边有我和我嫂子照顾,大姐姐不必挂心。” 薛宝儿接过薛宝琴手里的茶,笑着打趣她:“可不敢指望你,再过两年,也是泼出去的水了。” 说着看向邢岫烟:“还是二嫂嫂和肚子里的小侄儿靠谱些。” 邢岫烟是去年三月嫁过来的,薛母本想给薛蝌在京城另置一处宅院,只因薛蝌当时忙着与户部对接军需粮草之事有些顾不上,邢岫烟又是新妇,就此耽搁下来。 后来薛蟠出了事,薛蝌再没提过要搬出去的话,仍旧住在原来的院子里,每日与邢岫烟一起给薛母晨昏定省,就如亲子一般。 薛宝琴更是直接住进了薛母的院子,日日服侍在侧,竟比薛宝儿在时还要妥帖。 今年夏天邢岫烟诊出了喜脉,如今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薛母早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她仍旧恪守本分与薛宝琴一起服侍薛母。 就如原著里写的那般,薛母一见邢岫烟就很投缘,又见她处事沉稳越发喜欢了。得知薛蟠出事后,薛母无心管家,便把长房中馈交与邢岫烟打理。 可邢岫烟到底太年轻,加之邢家从没想过她能嫁到薛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并没人教她如何管家,有点接不上手。薛母只好强打精神手把手地教,顺带着把薛宝琴也教了,倒也分散了一些注意力,不再每日哭泣。 直到卫持代天西征,薛母才感觉有了盼头,精神也日渐好转。 见薛宝琴被薛宝儿打趣,只红了脸不知如何回嘴,薛母恨铁不成钢:“她说你,你就说她,平时千伶百俐的,今儿见了她怎成了没嘴儿的葫芦?” 薛宝儿就哎呦哎呦地吃起醋来,抱怨薛母偏心,有了小女儿就不认她这个泼出去的闺女了。 众人都笑。 邢岫烟也抿了嘴笑,听姑母说,她能嫁到薛家来,还是这位安国公府的世子妃主动找上门求娶的。 可她根本不认识薛宝儿,薛宝儿是怎么认得她的? 当时她还很好奇,想着以后见了面找机会问一问。 可薛宝儿每次回家安国公世子都如影随形地陪在身边,同进同出,亲密无间,她根本找不到机会问。 如今夫妻恩爱,又有了孩子,大伯娘和小姑子都很照顾她,邢岫烟觉得,答案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有小丫鬟跑进来说:“太太,二奶奶,大姑奶奶,梅府派人来了。” 梅府? 薛宝儿反应了半天,才想起原著里确实有这么一个梅府,全文没露过脸,只在薛蝌携妹上京投奔薛母时作为背景交代了一下。 说薛家二老爷很早就给薛宝琴定了亲,二老爷死后,薛蝌为发嫁薛宝琴进京,结果扑了一个空。 问过才知,原来是梅翰林谋了外放,梅家人早搬走了,走之前并没知会准亲家一声。 薛蝌无法只得投奔薛母。 虽说后来薛宝琴还是嫁去了梅家,可如此不受重视的媳妇,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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