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怜子的全力,如果用上这招,只要大约一分钟的接触,就能无声无息地暗杀像夏油杰那样比她还强的咒术师。 “不过……至少也不是白费工夫。” 现在可以确认敌人中至少有一名反转术式的高手。 因此,要剿灭敌人,必须毕其功于一役,刮痧战术决不可行。 那个“脑门缝合线“肯定会换一张皮出现。 但此次接触下来,敌人话语间无意透露的信号说明,缝合线就是最终的BOSS。不会像夏油杰当时那样,背后套着几层炮灰都不知情。 站在附近写字楼的楼顶上,怜子再次远远眺望那个地铁站。 抱歉了。 她在心中暗叹。 敌人的目标是我,如果我走掉,他们估计不会大幅破坏地铁站或者搞屠杀吧。 对,只要我的威胁足够,敌人就会迅速撤离。 她这样自我安慰着。 然后,第二天一早,刚刚回东京的怜子看到了新闻。 名古屋地铁站发生透水事故。 死亡人数…… 五十六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希: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什么招数,生化危机、把人变形、抢占脑子、操作血液……阴间技能大赏吗? 怜子:这次敌人表现太抢眼了,我忍不住想送他们一朵小红花。 第157章 而生 12 在受肉之后,胀相并没有选择和盟友们完全保持行动一致。 因为他并不真的相信三重那个怪异的女人。 对一个咒物而言,咒术师当然是敌对的,那么三重白作为诅咒师的阵营就可靠吗?她只选择有特级咒灵水平的他,以及两位年长的弟弟,难道不是为了图谋他们的战斗力?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宁愿和弟弟们在薨星宫里继续被永久地封存下去。 所以胀相对那位诅咒师女士提出了条件:全套的九相图必须交给他保管。 虽然从诅咒的层面,他的力量可以传递到最弱小的兄弟身上,对他们产生加护。但是不放在眼前就不保险。 谁知道那个女人把他们偷出来,在计划什么? 他和弟弟们在她的阴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不敢冒险。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稍稍忖度过后,三重白笑着允许他带走了所有的弟弟们。 “既然是合作,那么就必须体现出诚意。这可是互相信任的基础。” 她是这么说的。 胀相也就暂且相信了她的说法。 但如果换成是不久前和他战斗过的敌人看这件事,一定会脑补八套十套阴谋论出来,然后对羂索嗤之以鼻——只看中九相图最强的三个,这不明摆着是在找炮灰吗?还说什么合作?笑死人了,羂索让你胀相干活,给你发工资了吗?! ----- 胀相在东京西南方向的神奈川县有一套出租房。 他、血涂和坏相,以及剩余的弟弟们都住在那里。 这听起来很扯。 因为整个东京地区为中心,辐射近两百公里,一直到静冈、山梨、群马、枥木、茨城,都是五条派活跃的地段。神奈川县也在其中,还离着中心地带不太远。 但这是胀相这具身躯的原主人的住所。 咒物在受肉的那一刻,会接收到原主人的知识和记忆——现代社会的种种规则、手机的用法、火车票的购买方式、人类的社会运作模式……很多诅咒和古代咒术师或许会对这些无聊的知识嗤之以鼻。 可是胀相不同,他没有上一份人生经历,也就无所谓怀念或者不适应。 而且,这具身体里,那份埋藏在平凡经历中的情感,让胀相有了几分共鸣。因此,他才会无意识地去了解身体的原主人,以及他的行事方式。 那曾经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十八线艺人,为了给偏远乡下的父母和弟妹更好的生活,才来到东京打拼。生活很苦,租不起东京的房子,只能在毗邻的神奈川县弄到一个地下室,天天花大量时间通勤。 可是努力并不能拯救一切。他的天分有限,明星梦不成,只好去作美其名曰经纪人,实则是演艺中介中最下层的跑腿工作,偶尔还去当群演。 然后,工作刚刚熟悉一些,有了眉目,好不容易攒了一些钱,就被羂索和里梅捉走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样的记忆,平凡、平庸、善乏可陈。 可不知为何,胀相仍然选择遵循原身旧日的轨迹,选择了他的住所当落脚之处。 他如同普通人一般,用钥匙打开门。 “我回来了。” 那是他的家,有人等着他。 哪怕是没有生命的,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弟弟们。 ---- 纯粹的诅咒是不睡觉的,更没有梦这种东西。 可是咒物受肉之后,多多少少会受到人类肉身的一些影响。偶尔也需要进食、睡眠。比如,今天从名古屋回来后,或许是和敌人还有盟友的交锋花费了太多的脑力和精力,胀相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精神有些迷离了。 他做了一个梦。 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梦。 那是很久远的回忆了,久到他还没有出生。 一百五十七年前。 某个寺院的偏院,低矮的房间里。 一个身形瘦弱偏又大腹便便的女人坐在那里。 她端详着桌面上摇曳而暗淡的烛火,轻声呢喃。 “我一直害怕你这个孩子,越接近生产之日,我就越是害怕。” 她流下眼泪,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因为你实在是个未知的怪物,或许,我会因你难产而死吧……可是,现在我却突然又有些不怕了。” 对,我不怕了。 还有什么比现实更糟糕。 女人呆呆地坐着,时间过去很久,她低吟一声,继续说道:“他给我喝下药,所以我大概快死了,不,我注定要死了……但是你还有机会活下去。“ 她虽然出身平民,但也听说过那些高门大户会怎样对待女人——喝下某些药物,只要保证孩子活着生出来,母亲的死活并不重要。 加茂宪伦恐怕也是这个目的。 “他需要你这个小怪物,不需要我,但他会怎么对待你呢?” 那个男人是个罪大恶极的混蛋,毋庸置疑。 曾经的她,无比畏惧着自己腹中孕育着的未知,恐惧那个吸取她生命,日渐成长的怪物。但是那一刻直到加茂宪伦命人把药强行灌入她的口中为止。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未把她当作人来看待。她注定要死。 而那个小怪物如果真的是一个如白纸般降生的婴儿,加茂宪伦会对这孩子做什么?会把他或她扭曲成什么样子? 他不是你的父亲。 不是你的缔造者。 而是我们共同的仇人啊! 女人发自心底地呐喊。但她并未将这些仇恨的言语宣之于口。 泪水越积越多,染湿了她的衣裙。而她并不知道,腹中的胎儿正在聆听——作为一个诅咒,天生就有感受人类思想和情感的能力。 即使是一个未曾学习过语言和文字的胎儿,即使母亲有很多话并未真正以话语的形式说出口。但那份情感随着血脉的链接,已经到达了听者的内心,为她的孩子指引了最初的方向。 她忍受着愈来愈剧烈的疼痛,笨拙地站起来,靠在软禁她的那间屋子的窗边,双手环绕腹部,就像在拥抱着未谋面的孩子。 “如果你和其他孩子一样,会笑,会爬,会跳,只是长得怪一点……如果我死了之后,你该怎么长大呢?加茂宪伦会怎么对待你呢?他大概,不会教导你如何正常的活着……” 那位母亲低声说着。 即使孩子听不到,她还是选择说出祝福的话语,而非对加茂宪伦的憎恨。 “或许,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妈妈希望你遵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如果有人愿意成为你的朋友,那你就一定要当他的好朋友。如果有人爱你,那你一定要爱他。或许你还会经历一些冒险——毕竟你不是个凡人,但是要保护好自己。” 她那样说着,好像能够看到那样的未来一样。 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呢? 美好得如同幻觉。 鲜血开始滴下来。 染湿了地面。 她却憧憬的微笑着,说出了作为母亲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祈愿。 “从今往后,希望你能自由生活,你要开心,不被任何人约束……不要像我一样。” 可是她没有预料到,自己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而死。 相反,那孩子在离开母体之后,就未曾发出啼哭。 加茂宪伦取走了那个死婴,却并未对她有任何批评。所以她终于明白,从最开始,那个人就没有期待一个活着的孩子。 从一开始,计划中,她的孩子就没有未来。 再之后,第二次,第三次…… 被加茂宪伦作为标本保存在书房的胀相不了解之后的细节,但他从弟弟的血脉链接中,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线索。 他们可悲又可叹的母亲失去了一切的活力,不再祝福任何一个孩子,也不再对加茂宪伦有任何怨怼。宛如行尸走肉,直到最终被榨干一切,在第九次失去孩子后,凄惨地又无声无息地死去。 可他又能苛求什么呢? 唯独,作为曾有幸聆听母亲声音、唯一拥有对母亲记忆的长子,有义务将这份爱,这份祝福传递下去。 在加茂宪伦失踪前七年,以及而后的一百五十年,梦境混沌地流淌而过。 然后,梦里的场景回到昨天。 胀相沉默地站在名古屋地铁站附近,袖手听着盟友在讲述和讨论这次的作战计划。 不知为何,他的意识有一阵恍惚,紧接着胸口和大脑迸发出几乎无法忍耐的剧痛,让他不由得喊出声来。 是偷袭?还是盟友的背刺? 他挣扎着抬起头,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那一瞬间的场景他看清了。 记忆的开关打开。 面前那个笑眯眯的、款款而谈的女人根本不是三重白——那明明是恶鬼加茂宪伦! -- “兄长,你没事吧?” 无视坏相和血涂的关切,他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不理会因为对抗扭曲思想的幻术而从眼耳口鼻中流下的鲜血——对赤血操术的持有者来说,足以杀死其他人的脑出血并不是什么问题。 “你们怎么样?有人来袭击?不,不对,谁死了?” “冷静!我们没事!” “真的吗?真的吗?” 他捏着坏相的肩膀问。 然后又跌跌撞撞地冲到卧室,去检视那些以咒物的形态保存的弟弟们。 大家都完好无缺。 可是他的感觉明明没错——那可是比大脑遭受咒术冲击而更加钻心蚀骨的痛。因为就在刚刚,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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