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外头的人不知道,贾敏还能不知道!史氏为了这事私底下大发雷霆,要不是看在王氏生下了贾珠和元春的份上,史氏肯定要好好给王氏一个教训。 贾敏自然是觉得王氏这个人自个立身不正,还有这个心思来居高临下指挥自己,因此,又是跟王氏闹得不欢而散,她也就奇怪了,自家二哥怎么着人品还算得上是端方,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目光短浅的毒妇!贾敏对自家人有着厚厚的滤镜,根本没意识到,要是没有史氏和王氏帮着贾政干一些贾政不好沾手的事情,贾政哪里这般不食人间烟火呢? 林海并没有给贾敏解释贾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疏不间亲,你做妹夫的,在人家亲妹妹那里说人家亲哥的坏话,回头别弄得夫妻失和!而且贾敏虽说因为出身优渥,性子里面也带着一些天真与清高,但是毕竟也是经过了很好的教育,因此,待人接物,人际往来却从来没出过什么纰漏,算得上是一个贤内助!更别说,贾敏背后还有个贾家,自个去赴任巡盐御史,要是没有贾家帮忙,自己想要打开局面都困难。 林海一家坐上南下的官船时,东宫那边,徒景辰、张安远、贾赦、贾敬、柳芾等一帮东宫的近臣正在书房说话,说的正是江南盐政的事情。 徒景辰作为太子,也没沾手江南盐政的好处,看着几个兄弟将盐政当做是自己的钱袋子,弄得市面上官盐价钱居高不下,私盐猖獗,朝廷盐税大幅度下降,徒景辰那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都是老徒家的,你们这是为了皇位,可劲挖老徒家的墙角啊!朝廷没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前朝末期,为什么那些军阀硬气,不就是因为朝廷没钱,养兵的钱都是他们自个筹备的吗?当兵这种事情,其实就是拿谁的钱,受谁的管!朝廷不给军饷,谁给你打仗! 徒景辰熟读史书,都说汉唐的时候,军队如何如何强大,但是看那个时候的史书记载,那个时期,军费支出也是非常夸张的,所以,没钱,对于一个朝廷来说,就没有安全感。 因此,徒景辰是希望林海这次南下担任巡盐御史,能够将盐政给重新整顿起来,只是江南盐政已经糜烂到这个份上了,林海到底能不能行,这就是个问题了。 贾赦依旧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他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我家老头子之前说了,会给我那妹夫一定的支持,不过,贾家这么多年来待在京城,在江南还有多少影响力,也是个问题!毕竟,贾家跟盐政也没什么纠葛,那些人家愿意给贾家多少面子也是个问题,最多就是不对我那妹夫下黑手罢了!” 张安远皱了皱眉头,说道:“不下黑手林大人应该就已经赢了一半了,就怕他们见势不妙,直接狗急跳墙!另外,也得防着他们拉林大人下水!” 贾敬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至于,林家若是人口繁茂,那也就罢了,但是,林家那边,如今就是林海一个人支撑门楣,他除非不要林家的前程了,否则的话,势必是要想办法破局,做出一点成绩来的!” 柳芾在一边听着这些人在那边严肃地商讨,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贾赦眼尖,看到了,不由调笑起来:“怎么着,昨儿个难不成跟公主聊得太晚了?” 柳芾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我跟公主感情好,碍着你什么事了!” 徒景辰见自个连襟和妹夫在那里打岔,顿时有些无奈,叹道:“唉,江南那些盐商一个个富可敌国,原本贩卖官盐利润就已经挺高了,结果一个个还拿着官盐的盐引卖私盐,简直是该杀!” 柳芾听到这里,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说道:“既然拿着官盐的盐引卖私盐,无非就是私盐更赚钱罢了,若是官盐的价格降低,能让私盐不赚钱呢!” 徒景辰立马看向了柳芾,问道:“你能将官盐的成本降下去?”一直以来,除非是青盐,否则哪怕是井盐用的也是煎法,这个无论是柴火,还是铁锅,都是省不了的成本,如此以来,官盐成本自然降不下去。私盐之所以便宜,是因为那些盐商往官盐里面掺沙子,另外就是他们私底下越过那些盐户,自个找人煎盐,甚至直接勾结盐场,逼迫那些盐户额外制盐,将成本转嫁到那些盐户身上。若是真的能将官盐的成本降下去,那么,大家发现买官盐比买私盐划算的时候,自然私盐也就没多少生存空间了,除非那些盐商也能将私盐的成本进一步压缩。 柳芾眨了眨眼睛,然后掏出来一本书,放到了几个人面前。
第182章 我在红楼当公主53 柳芾拿出来的是从历代的书籍中找出来的关于晒盐技术的记载,实际上,晒盐法并不是稀奇的东西,起码唐朝的地理志上就有着晒盐的记载,只是唐朝之后,连年战乱之后,宋朝也没能真正一统中原,那会儿因为土地兼并严重,宋朝不得不将大量的失去了土地的流民编入厢军,另外就是为了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好养活更多的人口,因此,晒盐这种需要人力物力相对比较少的技术自然不会被重视,尤其,那会儿同样也是私盐横行,加上青盐的大量流入,对于海盐大家也不是很重视。等到后来就更别提了,总之,晒盐的技术往往就是昙花一现,或者说变成了煎盐法的前置,先通过盐田得到初步的盐卤,然后再进行进一步的加工。甚至,因为宋末连年战乱的问题,盐田都荒废掉了,后来就恢复到了比较原始的煎盐法。横竖耗费的是盐户的人力物力,盐商们也没这个动力去改进技术。 但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制盐肥的是那些盐商还有跟那些在上一层利益链上的人,底层的盐户被如今的盐政坑得不要不要的,比起继续做盐户,只怕他们宁可卖身给大户做奴婢!因为盐户在那些人眼里,那真的是奴婢都不如,完全就是消耗品。所以,解放出一批盐户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盐户本来就集中在沿海一带,沿海那边,各种短工长工多得很,起码几十年内不用担心生计的问题。 柳芾将他跟风瑜一起整理出来的关于晒盐的记载跟几个人说了一下,然后又指着后头画出来的简易的图纸说道:“晒盐法说破了其实很简单,开挖盐田,涨潮的时候纳入海水,用堤坝拦住,注入到盐田之中暴晒,最后也就能够得到粗盐了,用水车,筒车之类的提水,其实很快的,这样也能省掉大量的人工和柴火,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建造盐田会花费一些力气,后来也需要维护,但是,相比较起来,这个成本起码要降低七成甚至更多,市面上,私盐的价格再低,也不会比平价时候的官盐低七成吧!” 张安远看着图纸,再看看摘录出来的各个古籍上头的记载,神情很是纳闷,这样成本低又简单的办法,怎么就那么容易失传了呢!一边贾赦却是看到了其中的好处,真要是改了盐法,如今那些盐商只怕都要换一遍,哪怕这个盐法改了,但是,盐利就算是低一点,也不会低到哪儿去。贾赦虽说是个纨绔,但是,他也是去过庄子上的,贾家的饮食,虽说相对来说肥腻一些,但是比起庄户人家来说,可是清淡得多了,越是重体力劳动的人,越是吃得咸,像是贾家这边,庄子上起码庄头是不缺盐吃的,但是下面的佃户就未必了。贾赦虽说在许多人眼里不学无术,但是基本的供求关系他还是能想明白的,只要盐价降低,那么,之前吃不起盐,只能是少买盐的人,也就舍得多买一些了,所以,若是自个能在这里头插一脚,那肯定能赚钱啊! 贾赦原本是不操心钱财问题的,但是,前些日子张氏跟贾赦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史氏管家的时候,刻意给贾政两口子提供方便,贾政三五不时地要买什么字画,还要在外头请客吃饭,都是从公中拿钱,张氏叫人留意了一下,光是贾政,一年下来,这些支出起码是两万两银子,贾家一年到头,靠着庄子铺子,加起来才总共多少收益,贾政一个人就几乎花了个七七八八,何况还有正常的支出呢!虽说公中还存了不少钱,但是也架不住这般花销。贾赦很怀疑史氏跟贾政串通一气,琢磨着贾政以后肯定继承不了家产,所以如今就可劲从公中捞钱,偏偏史氏是长辈,家里也没分家,真要是为了这个事闹开,还不定史氏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因此,贾赦也只能是找着理由一样从公中拿钱,贾政支多少,他起码也要支这么多,史氏虽说不满,但是,却也怕贾赦将事情闹大,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但是,贾赦也知道,如今弄下来这个烂摊子,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所以,他也一直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增加一条财源,如今这会儿心里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徒景辰沉吟了一番,然后将册子拿了过来,然后说道:“此事孤不敢擅专,还得跟父皇说一声才行!” 乾元帝如今其实心气早就不如年轻时候了,他本身就是个太平皇帝,除了刚登基那几年因为根基不稳,所以低调了几年,实际上他一直过得很顺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也没多少雄心壮志,除非是威胁到皇权,否则的话,对于那些可变可不变的东西,乾元帝是没什么改变的动力的。 因此,徒景辰专门写了个折子,又将册子拿给乾元帝看,乾元帝虽说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却也怕因为这个导致江南那边生变,因此颇有些踌躇不定。 徒景辰心里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作为一个儿子,一般情况下,那真的是将自家父亲视作是高山一般,乾元帝又还有个皇帝的身份,所以,徒景辰以前是真的觉得乾元帝各种英明神武,但是这些年下来,徒景辰早就意识到,自家父皇其实就是个凡人,而且因为本身身份的问题,还有着比正常人更多的毛病。好色好享受什么的也就算了,毕竟,都当皇帝了,如今也算是盛世,硬逼着皇帝艰苦朴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徒景辰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毕竟,他认识的人里头,大多数在这两方面都差不多。徒景辰在乎的是,乾元帝实际上更看重权术,而不会想着这件事对于朝廷有什么好处,只要影响到皇权,那么,你再好的建议,对他来说,也不会采纳。另外就是,这些年来,乾元帝不像是当年那样杀伐决断了,他已经开始追求身后名。所以,他变得心慈手软起来!像是盐政的事情,按照徒景辰的想法,撸掉甄应嘉,起码也该给甄应嘉一个教训,再砍掉一批官员,如此也就能吓住那些盐商,让他们配合,结果呢,明知道这里头一大堆的猫腻,乾元帝却也睁只眼闭只眼,这些年下来,盐政上流失的盐税已经超过了两千多万两,这还是往少里算的,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亏空,就算不杀得人头滚滚,起码也要抄个几十家吧,结果除了以贩卖私盐的罪名,弄掉两个明显是替罪羔羊的小盐商之外,这事居然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如今瞧着乾元帝对于这个有着明显好处的晒盐法不置可否的样子,或者说,乾元帝只想要拖下去,等着徒景辰将来自个去做,因此,徒景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道:“父皇若是觉得此事不妥,不如先找个地方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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