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 就说蔡韶欣那个出了圈的“臣妾做不到”的表情包,她当年工作压力太大时, 也曾拿来调侃过自己。 看着蔡韶欣那香江和大陆都混得开的TBB花旦身份似乎活得很轻松,其实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那个烂赌亲妈在“香江黄金年代天坑父母排行榜”上,一直都是和梅家姐妹的那个吸血妈不逞多让的存在。 稍微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旧新闻,便可知道蔡韶欣当年之所以会进入娱乐圈的原因,就是为了帮她那个烂赌亲妈还赌债:辍学打工赚不到多少钱, 烂赌妈就盯上了各种各样的选美大赛, 一心想通过选美大赛展示出落得越来越好看的女儿, 然后最好就是能勾搭到一个有钱佬, 卖上一个好价钱。 确认小女孩及其家人的信息只在转瞬之间, 苏韵抬头望着小女孩挣扎着退了回去,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继续和一众年轻人爬楼梯。 苏阿婆刚才倒是也想要跟上来,但考虑到各种情况, 苏韵还是把她留在了楼下人群之中。 现在第一批往上跑的人, 除了爬楼梯的年轻人们, 就是稍微上了年纪、但和蔡韶欣那个烂赌妈有过交情的人或者是屋邨里德高望重的数位长辈级人马。 快要爬到楼顶的时候,远处的警笛声如拨云破雾一般, 自外面匆匆驶入。 苏韵加快脚步跑到楼上时,正逢几个人在和蔡韶欣那个烂赌妈隔着五六米远互相喊着话。 “黄淑美!你回来吧!那边很危险的, 你就算不顾你自己也要顾一下你的仔女啊!”一群人七嘴八舌的, 纷纷都是劝蔡韶欣那个烂赌妈从天台边缘回来的叫喊。 “我老公都不要我了, 我拿什么养他们, 倒不如一起跳下去算了!”黄淑美一手抓着一个孩子,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你老公只是一时想不开所以走了,我们都在帮你联系他的了,快回来吧,那边真的好危险!”人们又开始喊了起来。 “我不管,你们都是骗我的!说了那么多次联系他,结果那么久了我老公都没见人影!”黄淑美大概是深谱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坐在天台边缘上不动弹,“我就带着两个仔女坐在这里,等到他回来!” “你想等你老公当然可以,但是现在天气那么热太阳那么晒,小心中暑啊,和我们一起去楼下茶餐厅等他也行啊,我们陪你一起等!”几个屋邨里的长辈陆续站了出来表态。 “我才不信——你们这些香江人就知道欺负我们外地人,等把我骗下来就之前的话就像粉笔字一样抹掉了!”黄淑美始终不为所动。 “我们又怎么欺负你了?!”一个年轻人气不过,上前了一步。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把我两个仔女推下去然后我也跳下去!”黄淑美发出一声尖叫,随后又忿忿地叫骂了起来,“还说没有欺负我们外地人?你们明明知道我们粤语讲得不好,还总是笑我们讲得差,叫我们越南妹越南婆的,我们是外地人,肯定是讲不好的!” “来香江的外地人那么多,我们肯定就是按家乡分类的啊,好像那些围村仔、顺德佬、上海婆之类的,不就是一句称呼而已?” “我呸!什么一句称呼而已,你们要是尊重我们,就不应该总是在我们外地人面前用粤语讲话……” 听到这里,不止是苏韵,在场的人基本也是被黄淑美的神逻辑弄懵了:这里是说国语和粤语的地方,你作为外来人来这里赚钱客居,可不就是要“入乡随俗”? 难道去了说英文的外国,你还能要求别人和你交流时说你的家乡话? 大抵这种语言的矛盾,实在也是源远流长的一个大问题了:就比如国语和粤语,改开那个年代特别多北方人过来南方地区打工,所以被抢了不少工作机会的南方人也是对其有所敌视。 而北方人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太通,被黑心的南方人坑了骗了亦只能自认倒霉——于是乎,恶性循环下来,两地人民互相敌视对方,首当其冲的就是语言这个问题的大战。 说国语的觉得国家已经制定统一官话,所以粤语区人士应该摒弃地区方言,统一转说国语;而说粤语的人则认为统一与多样性理应并存,统一官话国语和地区方言是可以共同存在,而过来这边捞金的外来者应当入乡随俗…… 这种问题简直千古大难,就连到了科学昌明的后世都未能解决,那就更别说如今这个混乱的年代了。 眼见在场的劝话人群和匆匆赶上来的警察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现状,苏韵左右看了看,忽然就看到了黄淑美后方那边的下一层楼道上,有几个竹竿搭建的棚架。 屋邨地方时不时就要修葺某些上报汇总的小毛病,所以楼顶天台上除了各家各户晾晒的衣服被子以及杂物,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建筑材料。 “朱仔,那里是什么情况?”苏韵暗中喊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人。 这个名叫朱仔的壮实青年乃是当年苏屋邨茶花楼的孩子王,王家兄弟和苏韵还在茶花楼住时就没少受到他的照拂,后来长大了也是根据天赋条件去了工地做地盘工人,不过他偶尔也会接下苏屋邨各处楼宇的修葺任务,所以问他最是适合不过。 朱仔看了一眼苏韵所指的方向:“哦,最近那边有点漏水,所以我和几个工友就在那里搭了架子,打算下午开始给修葺补漏的。” 确认这是能支撑得住成年男性体重的棚架,苏韵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个保底计划。 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是先看看警察们能不能把人给劝下来再说吧。 这么想着的苏韵将目光投回混乱的现场那边,却是当即就被这越发混乱的现场情况给气到了:负责这次出警任务的小队里面,正好就有着今年刚刚选出来的港姐亚军陈凤诗。 这位英姿飒爽的警花兼港姐亚军倒也没有忸怩作态,反而是很急切地提出各种计划想要救人——但是,她身边那群男性警察,却是对她提出的计划嗤之以鼻,直言让她在旁边看着帮忙劝话就好,那种需要花力气的危险行为让他们男人来。 要说这群男性警察倒也不算是歧视女性,甚至他们还是主动把危险的活揽了下来的那种“关怀”;不过,这种觉得女警就应该坐办公室而不是跟着出任务的思想,却是大男子主义得让人不爽。 陈凤诗脸都气红了,但个人难敌四手,自己的同事以及屋邨的街坊都是一副保护弱者的姿态,拦住前方让她往后退不让她上前冒险,推搡着推搡着,倒是把陈凤诗推到了苏韵旁边。 “是你?”陈凤诗看清楚旁边的人正是苏韵,心里更是不爽了:苏韵当初做评判时,也是和其他评判一样没给她高分。 虽然知道自己在问答环节确实表现不如其他人,但是也不妨她对给了低分的评判有所不满。 苏韵没在意她的态度,反而是仔细打量了她几下:“你之前有个暗中实施救援的计划,能详细说一下吗?” “为什么要跟你说?”陈凤诗皱眉。 “因为我也是这个屋邨出身的,还有朋友在这里住了很久兼且工作亦有所相关,熟悉环境,可以对你的计划进行改良。”苏韵简单解释了一下,“我知道一个能让你的计划成功率更高的地方。” 毕竟救援的方式都是随着一代代人的改良而流传下来的,陈凤诗出生于警察世家,家学渊源又是专业学习训练过,除了性别导致的身体素质小劣势之外,综合素质是远比那群从警察学堂毕业的男警察高。 但即使穿着同样的绿色军装制服、有着同样的警察标准配备,这个年代的人们向来也是更信任那群陀着枪的男警察“阿Sir”,而对同样陀着枪的女警“Madam”报之以不信任的态度。 苏韵之所以会找上陈凤诗,原因除了是觉得在面前特殊情况时同性别需要互帮互助外,也是因为陈凤诗方才提出的计划里,有一个就是和苏韵之前想到的救援计划有所相似。 “你是说……那里?”陈凤诗虽然看着盛气凌人但却是非常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性子,而且认真算来她其实和苏韵没有真正的过节,因此在苏韵找上她并且表示对她的计划有所认同之后,先前那点不满就很快转成了欣赏和感动,“是地盘工人搭的架子的话,确实比我之前看好的位置要安全不少。” “但这是有危险性的最后保障,如果他们能把那个女人的老公找到或者一起把人给劝回来,那就不需要这样冒险了。”陈凤诗和苏韵心里的计划不外乎就是暗中绕到下层楼道,然后借助那边的棚架爬上到黄淑美背后的位置,然后趁其不备把人救下。 但棚架距离天台边缘还是有着一定距离,要这样做的话,是需要起码两个人或以上的合作。 一个人留在棚架上作为支撑点,另一个人探出去够天台边缘外面的水泥横梁,然后攀爬过去站稳——黄淑美因为要和劝话的人们交涉,所以一直都是带着两个孩子面向天台里面,基本不会察觉背后会有其它情况。 在静待好消息的同时,苏韵三人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黄淑美,你老公来了!”
第190章 陀枪师姐 听到丈夫来了的喊话, 黄淑美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搂紧了她身边那两个哭叫着伸手喊爸爸的孩子。 “阿美,你别冲动, 我回来了,别伤到仔女!”蔡父也是被警察匆匆寻到, 一路上简单说清楚了目前情况。 不过,蔡父在途中,也是真的非常难受地和警察们表示他实在也再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忍受不了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回来的钱全给妻子填到赌债的坑里,以至于他这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经常都是饥一顿饱一顿…… 这才会有他留下离婚协议书、然后连夜逃离这个家的行为。 但是蔡父最后还是跟着警察过来这边了的原因, 也是实在不忍自己两个孩子被亲妈如此对待:虽然难忍绝望抛妻弃子而去, 但真要让他听到妻子带着孩子跳楼的消息, 他亦是愿意假装一下说点好话, 先救人要紧。 至于后续孩子们的去处和妻子的结局, 他暂时还不敢去细想。 估计是蔡父的演技实在不行,曾经相处至亲的黄淑美很快就发现了蔡父只是在安抚她而不是真心想回来, 情绪顿时就更加的激动了。 任凭其他人如何苦苦劝说,觉得自己被骗了的黄淑美都是越发的疯癫起来, 一手揪着一个孩子就往天台边缘处推, 吓得在场的人惊叫连连。 “不行了, 再这样下去两个孩子都会很危险,必须启用我们最后的计划了!”苏韵和陈凤诗对视一眼, 立刻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 趁着现在场面极其混乱,苏韵就跟着在前头带路的朱仔急急下楼, 快步穿过楼道来到了棚架的旁边。 如朱仔这样的地盘工人最是熟悉在棚架上如何稳住自己, 他第一个先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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