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渣兰现在看不见东西,所以苏韵这突然的停住, 令他有点疑惑和不安。 苏韵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无比接近华夏古典水墨画一般的奇险景致, 因此她连自身情况都一时忘却,忘乎所以地欣赏了一会大自然与人工交融之后所缔造出来的奇迹之后,方才是开口应了一句:“我们的正前方, 有一道很长很长的石梯。” “能看清楚它通往哪里吗?”渣兰顿时有些高兴地问。 “我看不清楚,但是估计,往上应该能到达山顶, 而往下应该也能寻到我们之前走的山路, 或者是通往别处的路……”苏韵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这种带着人工痕迹的石梯绝对是人工打造的,但是山顶上到底是有人住还是只是某些古旧的庙宇, 这我实在是不好分辨。” 这石梯上的痕迹不算古旧, 所以应该是偶尔有人会在这上面走动——但这到底是山民出行的痕迹还是村民上山拜祭时的痕迹, 这倒是无法分辨。 “那你打算怎么办?是上还是下?”听得出苏韵话语里的犹豫,渣兰便继续询问道。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了。”苏韵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典型的‘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地形,而且我们即使顺着石梯往下走找到路,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有人烟的村庄,如今天色又快要黑了……” “那你是打算往上试试,看看山顶有没有人住?”渣兰自己就是个住在远离人烟的郊外别墅里面的,因此也对这种想要尝试看能不能找到人家借宿的想法不陌生,毕竟他自己偶尔打猎上头从而忘记时间了,也会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带着狗子和猎物寻找附近的人家借宿一晚,等天亮了再回去。 无论在什么国度什么地区,夜晚的山林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夜晚突然的暴雨、藏在暗处觅食的野兽这种种未知危险……之前苏韵宁愿费力费时拖着他躲进山洞,可不就是因为这些个原因? “但如果山顶没有人居住、而我们在路上又找不到食物的话,今晚我们就得挨饿了。”苏韵皱着眉头回答说,“我们华夏现在倒是基本没有什么打猎人了。” “你不能这么想。”渣兰摸索着感受了一下石梯周边的环境,方才继续说道:“痕迹很新,即使上面没有人居住,但也可能是猎人或守卫山林人员等的暂居小屋,应该储存着一些应急的物资。” “而你和我的情况都是往下比往上困难。”回忆这一天苏韵走路的情况,从高处往低处走时抓住自己的力度,是隐约要比走平路或者从低处往高处走时用力,渣兰自然是能明白苏韵现在的伤势不适宜往下走,“再说了,你刚才说这里的地形是往上比往下容易,兼且往下走还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有人的地方……” “那么,倒不如往上拼一拼了,好歹是能让你休息多一晚恢复得好些,明天天亮我们再继续往下。” “如果上面有着物资的话,那就更好不过——我们甚至可以在上面多呆几天,你的伤势本来就不宜多动。” 听他这么为自己着想,分析的情况也是要比自己细致,知道渣兰的野外生存经验要远比自己丰富的苏韵便咬牙点了一下头:“我们往上面走试试吧。” 说干就干,苏韵指示着渣兰扶住自己,随后就和他一起艰难地往上前行。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天色是越来越暗了,原本蒙蔽周边的云雾也逐渐变得更加浓郁厚重……但是,遥远山顶那一点突然亮起的火光,却是让苏韵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上面有人住!”苏韵高兴地告诉了渣兰这个好消息。 现在的人心还没有那么复杂,而且在野外这些地方大多数人都是会互相帮助的,所以苏韵是更倾向于两人会得到山顶住户的帮助这个推测。 “那我们得快点上去,天色越黑肯定越不好走——虽然这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知道山顶有人住,渣兰也难得起了说笑的心思。 心怀希冀的时候最能给予人动力,凝望着山顶的光亮,苏韵和渣兰二人咬紧牙关一路向上,终于是在天色已经黑到伸手勉强只能看清楚轮廓的时候,跨越最后一级石阶梯,稳稳地踩到了山顶平地的泥土之上。 昏暗的环境里,只见眼前是一幢低矮的土墙屋,袅袅炊烟正从屋顶上方的烟囱里飘出,带着几许令他们两个饿了大半天的人心思大动的香甜滋味。 屋前方的一道山泉倒映着天边的星光,闪闪烁烁,粼粼如星河落入人间。 而屋子旁边是一片菜地,其中依稀可闻可见群鸡的影子和不时的轻鸣,苏韵转眼看向另一边时,睡在角落的那只大黄狗突然就警觉地冲着两人的方向吠叫了起来。 这一通犬吠,顿时就打破了这人间仙境般的意韵。 苏韵和渣兰均是被吓了一跳,而此时屋里也急匆匆地走出了一个看起来约摸六十来岁的老爷子,那举着菜刀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里甚是瞩目。 “我们是在山里迷路的外乡人,来这边看熊猫表演活动的!”苏韵连忙表明了两人的身份。 考虑到“旅游”、“旅客”什么的词汇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可能不明其意,苏韵便选用了最最简单明了的词语。 在苏韵的连声解释里,老爷子缓缓放下了手里的菜刀,从屋子里拿出一盏手工粗糙的小灯,缓缓走了过来——在苏韵看清楚老人身上那老式的蓝布衫时,老人也是被渣兰的蓝眼睛和不同于自己人模样的深邃五官吓了一跳。 “他是外国人,外国人就是长得这么奇奇怪怪的。”反正渣兰的华夏语属于是为了旅游方便才跟着翻译大叔学了点儿的半桶水状态,苏韵便是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几句。 确认苏韵二人都不是坏人,于是这个叫做刘国康的老爷子便招呼了苏韵两人进屋,顺便还给苏韵介绍了他的妻子徐韶英。 徐韶英是个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婆婆,听苏韵说他们迷路之后饿了大半天,炒菜的时候就从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罐子里捞了一大坨猪油,连着再取下几串腊肉放到锅里炒热时,那股子香味便更是惹得人食指大动。 而且她不但用了珍贵的猪油和腊肉,但语带歉意地说今天太晚了不好再做什么好菜,不过明天一定会杀鸡做好菜来招呼他们这些客人。 “不用不用,您们太客气了!”苏韵连连摆手:如今这年代可不是后世那种肉蛋不愁的好时候,肉蛋油等绝对算得上是难得的好东西。 “我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过其他人了,既然来了就是有缘,一定要得!”刘国康老爷子拍了拍桌子,说话里带着一些山城方言的味道,招呼两人先喝点他们自家酿的米酒暖暖身子,“实在对不住,家里的孩子都往山下去了,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只能让你们用碟子喝了。” “不不不,是我们打扰你们才对,还要你们那么热情地招待,真是多谢了。”苏韵急忙又感谢了几句,这才是招呼一脸迷茫的渣兰喝起了碟子里的米酒。 喝着酒的同时,徐韶英老婆婆也端着炒好的菜走过来了,一边说着招待不周的话一边招呼两人多吃快吃,听得苏韵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对了,妹儿你是从大城市来的,我们两老想问你个事——话说,首都那位……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喝着米酒吃着饭菜时,刘国康老爷子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看得出两老脸上的关心和期待之意,苏韵微微一愣,随后便微微低下头来,告诉了他们那位伟大的人物已经在76年离去的消息。 随着苏韵的讲述,两老脸上的关心和期待顿时消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伤心和悲痛:“怎么会这样啊,他是那么好那么厉害的一个人……” 好说歹说劝住了伤心的两个老人,苏韵这又是再喝了点酒,这才是跟着刘老爷子的带领,扶着渣兰去另一间小屋子里洗漱。 没办法,这里就只有她这一个能给双方做翻译的人,也只能是能者多劳了。 打了盆热水帮着他擦了擦上身,接着又给他换了一套刘老爷子借出来的老式蓝布衫之后,接下来的洗漱,也就只能靠他自己摸索着来了。 等渣兰洗漱完毕,苏韵这才是把他领到旁边的房间里头,然后再一瘸一瘸地回到洗漱的小屋子里,打了盆热水好好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之后,那种轻松的感觉,就仿佛是整个人都重生过来了一般。 苏韵提着粗糙小灯回来这个房间时,两老也已经在他们自己的房间睡下了,倒是渣兰和她这种大城市熬出来的夜猫子,身心虽然疲累但也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有那么点睡不着。 这个房间有好几张床,是两老的孩子以前睡的房间,原本是男女分开的,不过后来随着他们的孩子下了山另住,另一间大一点的房间就被用来放了杂物,所以刘老爷子就只能把两人暂时安置在同一间房了——况且以渣兰如今的情况,也不好让他单独住一间房。 “你怎么样了,能不能自己穿好衣服?”那种老式蓝布衫是布扣和布制的裤腰带,和现时的现代式衣物有着穿着方式上的区别,于是苏韵就随口问了一句。 “我只是没见过这类型衣服,又不是没脑子。”渣兰有点无语地回答了一句。
第355章 一瞬一生 苏韵笑了笑:“我也就是随便问一下, 别那么敏感啦。” “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毫无能力的弱者。”渣兰摇了摇头,“即使是我现在这样,也是可以勉强自理的。” “好好好, 你是个强者。”大概紧绷许久的精神一旦松懈下来之后,人就会变得懒散和无力, 苏韵张开手瘫在床上,就这么敷衍着回了他一句, “睡觉吧,再强大的人也是得休息的。” 听得出她言语里的敷衍和疲累, 渣兰略微皱了一下眉,靠在床头沉默了好一会, 最后还是没有和她再起什么习惯性的争执, 摸索着往自己的床上躺下然后盖好被子,接着也就无声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 被山林夜里那些更显得安谧的虫鸣鸟叫声歌颂着, 睡意便开始如海潮一般袭来。 “靠!我想起来他们是谁了!” 即将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换谁都是得被吓一跳——特别是现在因为视力的问题从而可能暂时增强了听力的他。 “你又怎么了?!”渣兰掀开脸上的被子。 “吵到你了?抱歉抱歉……”夜晚不给别人制造影响休息的噪音这个思维, 已经是深深刻在了苏韵这类被基础教育普及了大部分礼仪常识的年轻人脑子里,因此发现同住一屋的渣兰被自己的激动惊呼吵醒了之后,苏韵便赶紧和他道起歉来。 “我还没睡着……算了,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既然已经被吵醒了, 渣兰也是半坐起身,作出了一副想要听八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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