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男孩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她手里的礼品袋,语气夸张:“是什么呢!完全看不出来啊,可恶,姐姐不要动!乱步一定要猜出来才行!” 鹿野怜轻轻笑,索性闭上眼睛:“有东西不想让我看见的话,那我待会再回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 江户川乱步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到庭院,这里有着园丁打理,植物依旧整整齐齐,胡萝卜们也乖乖地发了芽,只是从茶室到小菜园子本来是一座很美的廊桥,现下已经变成了简易的篮球场,油漆散落、歪七八扭的的样子。 江户川乱步悄咪咪看她,少女依旧笑着,一丝生气的迹象也没有,只是揉揉他的脑袋,问道:“油漆是在哪里买的?弟弟还小,这一类的东西要好好挑选。” “保镖大叔。”提到禅院甚尔,江户川乱步就把脸鼓了起来:“姐姐一走,保镖大叔就不好好干活了,还跑出去赌马!” “他一直都看赌马频道,出去的时间和赛马场次吻合,回来的时候黑着脸,一看就是赌输了,因为输了钱,他煎的鸡蛋都黑掉了!” 江户川乱步滔滔不绝地告着状,说到最后,他叉起腰,指了指左边:“昨天我们还遇见咒灵了,要不是家里还有其他的叔叔,小惠就要被咒灵吃掉了!” 姐姐脸上的笑容停住,紧接着,就像刚刚下过雨的天空突然放晴了那样,江户川乱步心里的怨气消失得一干二净。 阳光暖洋洋的,好舒服,但是此时此刻,江户川乱步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蛋了,太宰说过不要告诉姐姐的。 ** 禅院甚尔是在天黑之前回去的。 说来奇怪,自从搬到米花町以后,咒灵就变得异常少见,顶多也只有二级三级的出没,毫无威胁,就连跟在小崽子们身边的护卫都可以轻松将其解决,身为保镖的他也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闲下来就去赌,这些年一直是这样,把卡里的钱输得一干二净的那瞬间,不甘和畅快的感觉会同时袭来,就像少年时候一样。 那时候,总有人过来挑衅他,他会把那群人都打趴下,然后坐在角落里等待惩罚,就像看着他挑中的马在赛场上驰骋,等待着它的失败。 以前输光了就去接单,只要给钱,他什么都干,但更多的还是杀人,拿到任务地点——出发——动手——收钱,整套流畅轻松而又简单。 现在输光了还要回去给几个讨厌的小崽子们做饭。 他很多年没有下过厨了,咒术界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系着围裙,被能够轻松拧断的锅铲锅柄折磨出手忙脚乱的意味,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禅院甚尔以为自己是厌烦这一切的。 但是在她把茶和解雇合同一齐推到面前的那刻,男人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之前是我不对。”她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空气里弥漫着茶香和垂丝茉莉的味道 ——这种花来自荷兰,从前她很喜欢,送礼的时候都会附赠一枝。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再养了,只有在她开启术式的时候,禅院甚尔才可以闻见这种香气。 浅淡的,温柔的,因为人生中只收到过她的礼物,所以常在他梦里出现的香气。 仅仅是在她这里,禅院甚尔可以找到他的自尊。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在合同上面干净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毫不留恋地推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口,像是随意一问:“开术式了?” 为什么? 是因为五条不在,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情绪波动做冲动的事,还是说,她怕自己会露出和禅院直哉一般无二的表情叫她心软,所以提前安抚? 都不是。 “抱歉,也许是因为最近使用得有些频繁,我的术式失控了。”她说。 她从来坦荡,印象里,只有为了保护自己,她才短暂地说了一次谎。 现在,即使要赶走他,她也会给予一个座位,一杯茶,一场温和的谈话。给人遐想的空间——就好像下一次见到,二人还有笑着寒暄的余地。 禅院甚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咒力,受到她术式的影响也就相对而言更小一些,但他并不比任何一个咒术师弱小,自以为,他是最适合保护她的人。 所以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解雇自己? “只是对您感到歉疚。” 她低着头:“每年四月,打开罐子里的茶,我就会想到大人。” “时常说着自由的甚尔君,在离开禅院以后,会过得很好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家里的白茶无人眷顾这件事,怜也就不再感到遗憾了。” 禅院甚尔突然感觉手里的茶杯有点烫手,又听见她说:“重逢之后,怜总觉得做错了事,怎么能因为弟弟的安危,就重新给您加以锁链呢?这实在是太自私了。” 一张崭新的纸推到他面前。 “我一无所长,能用来做补偿的只有这个。” 禅院甚尔低头看,这是他年少时梦寐以求的事,只要写上新的姓氏,再去役所走一趟,他就可以彻底脱离禅院这个姓氏,拥有崭新的人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喜悦,是惶恐和紧张更多,因为多年来的经验,禅院甚尔还是好好控制着力道,没有将手里蛋壳般的茶盏弄碎。 “小崽子很喜欢你。”他看向鹿野怜,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思,好像什么也没想,大脑一片空白,就这样说了出去:“姓鹿野也不是不行。” 纸被按住,男孩站在她的身边,冷着脸,眼中满是轻蔑,语气少有的尖锐:“你少做梦。” 少女把弟弟抱进怀里,脸上是缱绻怡然的笑,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样,她看向他,对他说: “要是大人也姓鹿野的话,旁人怕是会加以议论,对您的声誉有损。” 她从来尊重他,即使是拒绝,也说着替他考虑的话。 留下来不算丢人吧,也不会像一条狗。 禅院甚尔这么想着,也就真的留了下来,以免费的价格,以家人的身份。 “保镖大叔不能再去赌钱了。” 拿着他银行卡算数的新晋家庭理财师鼓着脸,话里还有对他的不满:“现在你的钱全部都是姐姐的,每一分钱都要用来给乱步买点心!” “……”让这样的孩子管钱真的没关系吗? 禅院甚尔扭头看,小海胆本来很乖,但在她的纵容下,总是会少见地表现出孩子的任性,对着一个又一个的姓氏摇头,紧紧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 很奇怪,反倒是和她真正血脉相连的那个孩子最不像她。 阴郁、冷漠,即使他已经俯首称臣,那孩子看过来的目光依旧锋利刻薄,就像是淬了冰的利剑,直直抵着野狗的颈尖。 “既然挑不出喜欢的姓氏,那就抓阄吧。” 太宰治才不会准许别人跟着姓鹿野,不论以什么名义。 他把盒子递到禅院惠面前:“改完姓,也可以去上幼儿园了。” 总感觉哥哥生气了。 小海胆往姐姐怀里躲了躲,被摸摸脑袋,才把小手手伸进盒子里面。 伏黑。 不是鹿野,是伏黑。 纸条上的字迹很漂亮,是姐姐写的。 小海胆顿时就喜欢起来,看向姐姐:“我以后就姓这个了吗?” 四个音节对于小孩子来说稍微有点复杂,小海胆磕磕绊绊地念着,等他念完,少女把他抱起来,轻轻喊他:“是呢,以后和人自我介绍,就可以说你是伏黑了哦。” 不必再和初次见面的人交付名字了。 伏黑惠把纸条看了又看。 “谢谢姐姐。” ** 早早睡下,六点起来,在三楼的茶水间吃过早餐以后,就窝在阳台上面看书,等到他们背上书包走到庭院里,轻轻朝他们笑,和他们说再见——术式失控以后,她和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背着书包双双逃学,因为太宰治提前打过招呼,老师打来的电话都被伏黑甚尔接了。 “姐姐的术式很奇怪。” 鹿野怜常看的咒术书早被江户川乱步翻了个遍,男孩坐在石墩上面:“像是一个光环,在漫画和游戏里,这样与生俱来的光环都是不可控的,而且不只是咒术师,姐姐的术式对普通人也有用,这么强大的术式,姐姐身上反倒没有咒力。” 他摸摸下巴:“乱步觉得,与其说那是咒术,不如说是异能?” 太宰治垂着眸:“能用科学的办法解释吗?那个无理的侦探,每次和他待在一起,总是会发生奇怪的事,但是他们把那当成了一种科学,即使我指出怪异的地方,也会被很快遗忘。” “这么说……小黑子他们打起篮球来也很吓人啊,但是每当我这么问:‘你是不是咒术师?’、‘你是不是异能者?’他们总是会觉得我漫画看多了。”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因为姐姐术式的失控,他不得不放弃以往的厌恶,和眼前这个勉强被他认可的人合作。 “你觉得……我们可能有咒术,或者异能吗?” “不会吧。”江户川乱步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薯片啃:“爸爸妈妈说过,乱步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孩子。” “哪怕只是一刻,你没有觉得周围的人都是笨蛋吗?” 只有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所拥有的才能,才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它,因为这个,太宰治勉强愿意给予一点帮助,加速眼前这个天才对自己的认知。 “我可以从别人细微的表情中读取信息、捕捉破绽,可以轻松地识破他人的谎言,领悟到别人的弦外之音,毫不费力地预测大人下一秒要说的话,但即使是这样,你看见的很多东西,我也无法看到。” “太宰……”江户川乱步眼睛微微瞪大,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薯片:“你看这么多枯燥无趣的书,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糊弄我?” “……”太宰治看了一眼他塞满零食的书包,放弃了和他交流的心思。 “要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异能,只需要去一趟横滨就够了。”
第23章 横滨距离东京也就半小时的车程, 两个孩子坐出租车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地是横滨港,对于横滨而言, 这里是重之又重的命脉之一, 港口黑手党能够将这里当做领地,一定聚集了大量的异能者。 “你也看见了吧。” 江户川乱步鼓着脸, 眼里装满了不高兴:“那群人对孩子可不会心慈手软。” “‘嘿!大叔, 你看我有没有异能?’,这样上去直接问的话绝对会被子弹招呼,乱步才不想在身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找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太宰治看起来完全不在意江户川乱步口中受伤的可能性,只看向Mafia大楼:“让跟着我们的护卫把双方都解决,再让身形相仿的人穿上他们的衣服进去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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