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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柳生君。」 大概，这样是最好了吧。 没有纠缠，没有讨厌。 柳生比吕士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少女安静的模样，脸上平淡如水，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镀上了一层温润晶莹的光泽。 两人之间的气氛平静而又温馨。 然而，他却在听到少女下一秒说出的话语时表情发生细微变化。 她说—— 「柳生君」。 「我可能要转学了」。 来合宿前几天，名义上的父母亲终于抽出时间来看她，得知她出车祸导致失去声音的事情后便带她去了东京都最好的医院，得出的结论依旧和片雾千山带她去看那次一样，是心理障碍。 两人回来后便决定让片雾凉转学，最后在争吵了几个小时后才达成一致，却又在一个匆匆打来的电话里离开，讨论到一半的事情又戛然而止，就和以前一样。 她们都一样，不论是对于前世的纪许还是对于现在的片雾凉。 片雾凉的日记本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对父母不停吵架的讨厌以及不负责任，没有尽到父母职责的谴责。她小孩子似地发泄着难堪，伤心，一切幼稚的情感，这些情绪在每个深夜折磨着她幼小的心灵。而他们的离婚大概也是她性格养成的导火线，片雾凉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偏执狂。 相对于片雾凉，纪许的出现就是个附赠品。 —— 合宿的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回去的日子正是一个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星期的周末。在班车上都可以听见切原少年绝望的声音，还有柳莲二平静地叙述考试题型等数据的温润嗓音。 临走之前，迹部亚纪送了她一大盒迹部家的特制点心，如果不是迹部景吾颇具威慑力的目光，她极有可能还会摘一大把玫瑰园的玫瑰送给他。 忍足侑士站在迹部景吾旁边，双手插在兜里，朝她露出礼貌的笑容，嘴唇上下翁动，无声做着口型。 看懂了口型的片雾凉一愣，还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便听见秋田雅子喊她的声音，只得匆忙上车了。 车上一片安静，大概是因为期末考试快到了，一群人都提不起一丝精力说话。片雾凉坐在靠窗的位置，撑着手看着窗外，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 少年沉默地看着她的模样，最后他开口问:“什么时间走?” 「大概四月。」 “确定学校了吗?” 「嗯，冰帝。」 时间被拉得漫长，片雾凉等了许久，才听见少年清润的嗓音再次响起。 “那么，请多保重。” 「嗯。」 「柳生君也是，请多保重。」 —— 刚进门，便听见里面传出一阵争执声，片雾凉脚步一顿，本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屋里听到的人听到动静，出来喊住她。 “小凉。” 片雾凉回身，朝来人微微一鞠躬。 站在台阶上的年轻女人，黑色短发随意搭在肩上，身材笔挺，眼神精明，眼底却不可遏制地带上身为职业女性特有的疲惫，片雾凉眉眼间与女人有些有些神似。 年轻女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顿了几秒，而后脸色柔和下来，朝她招招手，“进来吧，我们有些事想和你说。” 片雾凉安静地低下头，跟着女人进了客厅。偌大的空间里，除了一样低着头的片雾千山，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她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到这个家里来的名义上的父亲。 片雾邦彦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色。 接下来的时间无疑是在谈论片雾凉将要转学的学校以及就读所需要办理的一切手续与学费。 身为财团老总的片雾邦彦已经把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好了，而身为母亲的藤井树理只需要安置好她到东京那边的住宿与生活。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用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一切，从未问过她一句，或者其实可以说她在不在场都不重要了。 片雾凉垂着脑袋，余光瞥见旁边的身影，片雾千山坐在榻榻米上，浓密的黑色碎发遮住半边脸，犹如隐藏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她甚至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是怎么样的。 他们离开前，藤井树理出乎意料地抱了抱她，她的怀抱冰冷，鲜有温度，大概是之前吹多了冷风的缘故，有特制的铁质纽扣贴到她脸上，如这个冬天般寒冷的气息瞬间袭来。 而后，她和片雾千山站在偌大的别墅门口，看着他们各自上车离开，犹如记忆中曾发生过无数次的场景一样，逐渐远去，也逐渐模糊不清。 上楼前，片雾千山喊住她。 “小凉，你会怪我吗?” 「不会」。 两个人都没有说是什么事，但已然心照不宣。 片雾千山伸手抱住她，声音低哑，有风从他身后吹来，夹带着湿气与冷意。 “对不起，我一直都不是个合格的哥哥。” 片雾凉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像是一种无言的安慰。 不，你一直是很好的亲人。 他的怀抱滚烫而充满温暖，能够让她感受到生命的流动。而她的生命，从来到这个世界时便已经开始了，如同春天抽芽，秋天结果，生命终有轮回与新生。
第12章 第十二章 「初日」 期末考试的那个星期，片雾凉终于能有片刻安静。立海大的期末考一向很严格，大概没有人会牺牲宝贵的复习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作对。片雾凉早早地从学校那里拿到了转校同意书，而班上部分同学也知晓了她要转学去冰帝的事情，不过也因为期末考的时候，所以只轰动了很短的时间便又重归于平静了。 考试那日天气很好，下了几日小雨的天空终于放晴，道路两旁飘着彩旗。片雾凉一早醒来便收到了片雾千山和忍足侑士发的鼓励短信。片雾凉一一进行回复后便进考场了。 因为之前有好好复习，再加上底子不错，所以题目对她来说并不难，她很快做完就交卷回去了 沿着江边路走，一侧首就能看见广袤无垠的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粼粼波光，犹如宝石般耀眼，空气中充斥着新雨后阳光慵懒的气味。阳光明媚，空气清新自然，神奈川的江与海，一切美好得不可思议。 片雾凉驻足，迎着风望向天空。 要离开了。 三月毕业季，樱花盛开的旺季，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气息。而立海大也是热闹非凡，少年少女们簇拥在一起，比着手势，站在樱花树下留下珍贵的写真集，道路两旁摆上了鲜花和气球，从高处俯视立海大，整座校园都弥漫在粉色的海洋之中。 在日本校园里一直流传着拿到喜欢的人衬衫上的第二课扣子，便能收获美好爱情的故事。因为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在心的上方，送给喜欢的人，则代表着爱情。 所以，在片雾千山毕业典礼致辞结束后，片雾凉便赶紧挤开疯狂的女生，将片雾千山带出了重重包围圈。 而等好不容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时，两人却突兀地发现片雾千山衬衣上第二颗纽扣早已不翼而飞。片雾凉猜测可能是在路上被挤掉了，但也因为回不去了，只好作罢。 而有人沿着来时的那条路来来回回地找了好几遍。 四月开学，东京街道两旁还有不少樱花盛放。那时天气渐暖，大街上已然可以看见不少穿着轻薄衬衣的少女长发与裙摆飘扬，在空气划出优美的弧度。 作为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每逢开学的时候，冰帝学园的大门口总是被各色豪车堵得水泄不通。 片雾凉理智地没让藤井树理来送自己，而是自己坐这电车来的，所以很顺利地从人车之间穿过，进了校门。 好不容易挤到分班表前面，片雾凉最后在三年H组的最后一格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忍足侑士，泷荻之介和迹部亚纪的名字也在上面。而迹部景吾的名字则排在三年A组的一号，果然是哪方面都很华丽的大爷啊。 片雾凉一路找到校长办公室，把该交的文件一起交完了。班主任是位三十多岁的知性女性，姓石原，石原里美。再了解完她的基本情况后，对方表示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都可以问她。 她刚问完石原里美教室怎么走，办公室里走进来一个人，暗蓝色碎发配上无度数眼镜，身材颀长笔挺，赫然是两个月没见的忍足侑士。 两人在看到对方后，彼此都愣了几秒。 男生穿着白色衬衫，系着棕红色领带，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朝她微微点头，似乎对她出现在冰帝校园并不感到惊讶。 “啊，忍足，你来的正好，”石原里美叫住放完资料打算出去的忍足侑士，“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你带她去校园四处逛逛熟悉一下吧。” “好的。” 冰帝校园随处可见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走廊里人群来往走动频繁，为避免纠纷与不必要的引人注目，两人干脆下楼，避开拥挤的人群。 「忍足君似乎对我会转来冰帝并不惊讶。」 片雾凉打破沉默，率先开口道。 忍足侑士双手插进裤兜里，模样慵懒自若，声音一如既往的富有磁性。 “啊，这大概就是身为冰帝网球部军师的直觉吧。” 片雾凉一点都不信他说的是真话，倒也没直接拆穿，笑了句，「是吗」。 她想起合宿离开那天，少年朝她做的那个口型，赫然是「下次再见」，对方似乎已经料到了两人一定会见面。再加上这次对方在见到她后也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让她不由得怀疑是因为冰帝军师那玄之又玄，用来敷衍人的台词，还是他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 然而对方却始终笑而不语。 两人一路漫游到人迹罕见的后花园。 忍足侑士是个很有趣的人，这点片雾凉在前世看动漫时便发现了。他之所以人气高，除了他出众的家世样貌，独具一格的声线，还有便是他风趣幽默的性格。他总能掌握话题的导向，悉知谈话的艺术与萌点，而后用极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出来，和他在一起的人大概率是永远也体会不到无聊的。 给人很新颖的感觉，至少片雾凉是这样觉得，但她同样也明白，作为温柔与冰冷结合于一体的男生，如果真的让自己沉溺于那个镜花水月般的网中，也绝不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情。 两人在校园里随便转了几圈，便朝教室走去。 “片雾桑。”男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片雾凉回头，对上男生含笑的双眼。 “片雾桑果然还是最适合冰帝的校服啊。”声音半是开玩笑，又夹带着几分认真，让片雾凉有几分迷惑，在感受到周围人奇异的目光后，她理智地没再往下问，只是笑笑，回座位上坐好。 考虑到片雾凉不能发声，所以石原里美并没有让她当众自我介绍，在上课让她站起来示意了一下便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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