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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音量调大后渐渐听清楚了耳机里的前奏，雨和钢琴，是《Growing》。 随机播放就是这首歌，难道是什么天意吗？ 更别提还有沈意疏在LR待机室里亲手拆出来的三张小卡，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所有事情好像都能用巧合来解释，但现在……对不起他不想迷信的。 这样吧，如果拉比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招牌糖醋肉还没卖光，就说明今天是个幸运日，那他就去给沈意疏发信息主动找她聊天。 冒出这个念头后郑泽运就觉得好笑，他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畏畏缩缩，连随便聊聊都惴惴不安必须找个正当由头。 他明明不是这么迂回的人。 “姨母，”把两手的东西合到一只手上，郑泽运摘下耳机问，“糖醋肉还有吗？” “诶，Leo哥？” 他回头望，便看见沈意疏，她站在不远处的烤肉店门前，背对路灯，周身都披着一层明黄的光晕。 沈意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有点意外又很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郑泽运。 “你怎么在这儿？” “我猜拳输了出来给他们买吃的，这里走过去不远就是我们公司。” 视线逡巡了一圈，沈意疏瞥到了前面的熟悉路牌，穿进去就是水母鱼，只是她之前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所以也没想到离得这么近。 “你呢？一个人？” “没有，和成员还有公司里的前辈们一起。”指指背后的烤肉店，沈意疏说，“一个练习生时期认识的……前辈回首尔了，约了大家来吃饭。” “糖醋肉还有最后一份，要不要？”老板娘的洪亮嗓音从后厨传了出来。 “要！”郑泽运也扯着嗓子回答，看来今天果然是他的幸运日？ “原来哥喜欢糖醋肉吗？” “没有，是拉比喜欢，但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他掏出钱准备付款，唇角上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这家店的生意很好，经常很早就卖光了，没想到今天这么晚还能买到。” “是很好的一天。”她也笑，“哥回去的时候买张彩票吧，说不定能中奖。” “好。” “意疏啊——” 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郑泽运也一并回了头，两个年轻男子，个头都很高，年纪大一些的那位气场很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 他又转过去看沈意疏的表情，却发现她并没有很高兴。 “你们先进去吧，我再说两句话。” “一起来的同伴吗？” “是。”沈意疏回答道，“我的同年亲故和认识的前辈，今天就是为了他才聚在这儿的。” “这样啊……” “对的。”沈意疏从老板娘手里接过打包好的糖醋肉，看了下郑泽运沉甸甸的双手，又问，“能提回去吗？要不要我帮忙？” 郑泽运提了过来，笑：“不用，你快进去吧，别让其他人等着了。” “好，那我回去了再给哥发消息。” ——唔，给我发消息么？ ——那、那好，我等着。 我等着你。 多久都等。 回去的路上，沈意疏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上听歌，裴珠泫和姜涩琪在后排谈话的声音偶尔穿过耳机进入她耳朵里。她们讨论的中心当然是薛明之，他一进公司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现在虽然头顶上的光环弱了些但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好奇。 在她们的眼里薛明之仍然是个传奇人物，光辉璀璨自带bgm，像戏剧中的男主角。如果可以她也想继续保持这种认知，但他为什么非要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她就想做个避世的鸵鸟难道不行吗？ 沈意疏现在就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爱豆人设崩塌的粉丝，而且她还不能说出去，只能自己难受着。毕竟说实话，谁会想得到帅气和蔼的大前辈竟然有过这么可怕的想法并且差一点就付诸行动了？ 以前所有人都夸薛明之是天选队长，成熟稳重又和所有人都玩得开，说得极端一点，一个队全都出了问题薛明之也绝对不会掉链子。把爱豆这份事业比作一场修行的话，在专业精神上薛明之早就修得大乘圆满拥有琉璃金身。但就像历史里写的那样，一个帝国的倒塌是因为内部率先腐朽，薛明之的无漏之躯也是他自己主动抓起来砸碎的，虽然只是在沈意疏面前。 为什么她以为无比可靠的金刚神们最后都变了样，沈渡是，薛明之也是。 沈意疏点开和郑泽运的kakao对话框，对着屏幕发呆。 那么，你也是吗？
第87章 既觉今是 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后沈意疏一股脑地把自己同薛明之的过往给说了出去，当然隐去了他欲行不轨的部分，只说是他主动对她表露了他非正向的阴暗面。消息一发出她就后悔了，暗恨自己太冲动，又埋怨kakao怎么这么难用连个撤回功能都没有简直被鹅厂的app给吊打，但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倒不如把苦水全部倒给别人，从别人那儿寻求靠谱的建议，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没发疯就是好的了。 比如熟悉的人为什么会变得陌生。 又比如有的人为什么宁可舍弃周遭眼里的美好形象也要暴露真实的自我。 真实有那么重要吗？如果是粉丝会在意爱豆的真面目吗？他们在平庸的真实与虚设的完美之间会更倾向哪一个？ 「每个人当然都有真实活着的权利。」 「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其他人。」 本来正在和成员们一起吃东西，看到手机弹出消息提示郑泽运立即放下了筷子，沈意疏一连发了很多条，每条都很长，他费了点时间才看完。 惊讶于曾经的她竟然会拥有自闭的标签，也没有想到她和那位前辈曾有过如此深沉的牵连，但是所有的情绪都被嫉妒给盖过了，有人无限靠近过那时候的沈意疏，实在也太令人嫉妒了。 但好在没有激情上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谨慎和内敛的性格使得郑泽运不能也不愿轻易judge他人，尤其还是对着沈意疏评判和她关系匪浅的前辈。 「至于粉丝，他们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冷酷和严苛。」 他补上一句。 「可能前辈本质上就是这么个自毁型人格，我、我们都被他的外表和表现出来的部分给迷惑了。」 「又或者他就是存心想要人不快，让我也体会到他当初戴着面具掩饰本性时是怎样的难熬。」 「流泪熊猫头.jpg」 沈意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内心里满满的憋闷，索性从相册里找了一个表情包发过去，又担心郑泽运可能看不懂或者产生误解，正想解释却发现他已经回复了。 「你别不开心。」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就……远离吧。」 「过期的美好就让它留在过去，人得为现在的快乐而活着。」 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 按捺住想要爆粗口的欲望，郑泽运心梗到快窒息，他怎么能对沈意疏的人际关系指指点点，仗着和她有了几年的交情就得意忘形了是吗？认识这么久他哪里还不知道她看似佛系实则自我的性格，自己这话说出去怕不是会招致她的强烈反感。 头好痛。 郑泽运不希望被沈意疏误解，觉得他好管闲事，但是人想要快乐就得靠近快乐，他不想看她难受。 「哥别担心，我都知道的^^」 「你别不开心，真的……意疏，别不开心。」 下了车看到这条消息，沈意疏落后裴珠泫和姜涩琪几步进了小区，慢慢走在后边。说实话有些时候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一直记挂着薛明之，薛明之重要吗，重要，他对她的帮助和关怀无可否认，但五年来一点联系都没有，很难说还有多少温情得以存续。 上一次去见医生时又提起他，医生说其实你只是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年长可靠的男性角色来填补父亲在你成长过程中的缺失，正好又是在你刚到首尔对陌生的环境感到茫然的时候，那个人是薛明之、李明之还是金明之并不重要。他长得帅实力强热心帮助你，这些是加分项而不是决定项，他就是恰好出现在了那个时候。人们常常对年少时初恋念念不忘，未必就是初恋有多么的优秀，只是那个人在最容易形成深刻记忆的阶段出现、然后成为了人生的第一个恋爱对象而已。 沈意疏无言以对，医生又循循善诱，你不是说你当初没能和他好好道别他就不见了吗，你的遗憾我懂，但你到现在还能有当初七八成的遗憾和怅然，真的是没有道别这件事本身所引发的么，还是你在漫长的时间里不断对这个形象进行修饰添加滤镜直至他成为你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天神，得到又失去的不甘让你选择长久铭记、镌刻他？ 沈意疏当时沉默了很久，她觉得医生说的在理，都过去五年了，舍不得的早就不是薛明之这个人，而是她短暂拥有又失去的引导和包容，父亲没有给她，爷爷给的太少，沈渡只有直来直去的命令。唯一让她感受到这种可依赖感的薛明之却又亲自摧毁了虚像，让她看清了真实的他，她现在会难过也是情理中的正常反应吧？ 又瞄了一眼kkt，沈意疏收住了脚步，肩膀松弛下来，有人这么在意她的情绪劝解她不要不开心，而且还是一直喜欢的那个人，好像……也没那么不好受了。 其实今晚发生的事也不全都很糟心，至少托了薛明之的福，沈意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认清了自己的心。古早之前的迷恋就像沙子，风一吹就跑了，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以为很重要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了，如果不是闹了这一出，她大概会改天再约薛明之见面，问问他过得如何，再向他道别，然后心里的这个结就能顺利解开丢掉了。现在似乎把这个过程提前，剔除某些项目，变得更激烈，但她也不再有遗憾了，过去的人就留在过去，不必再出现徒添烦恼，也不要再来搅动她的生活了。 右手轻抚上胸口，隔着衣料感受里面那颗心的有力搏动，几个月之前沈意疏还恨不能把它摘除，远离爱而不得的痛苦，但时过境迁，如今却无比庆幸有一个能支撑它跳动的人。萧伯纳说，此时此刻在地球上约有两万个人适合做你的伴侣，但实际上却一个都难以遇见，相比之下，她多幸运啊，即便为此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和负担。 只是你这样…… 沈意疏解锁手机，盯着黑暗中亮得刺眼的屏幕，无声地念了一遍最后的信息。 我会自作多情地以为…… 以为我会是你很重要的人。 Red Velvet本年度最后一次回归定在9月，现在就开始进入筹备阶段了，沈意疏倒是觉得有点可惜，3月份结束打歌之后其实时间还很充裕，完全可以再回归两次，或者学着防弹少年团那样一连三次做成一个连贯的企划，但公司里好几组艺人接连出道、回归，怕是轮不到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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