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可真奇怪。 腰缠万贯的颠着他发胀馒头般的大肚子,戳着手指像平日里随意打骂府中仆人的气势,站在只是稍微波及到一点的豪屋门前,怪他们这些忍者怎么这么没用,连他的农田都没保住。突然发现他们身上沾了救人时不知道从哪沾来的血迹,眼睛瞪大,随手挥了挥躲远了生怕传染了什么晦气。 而有些失去了生计未来还一片黑暗的人,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抱成一团,淌下两行浊泪,失神絮叨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我爱罗提着篮子,看男孩迟迟没有离开,以为他还有什么事,耐心地立在原地等他开口。 只是却被临冬抢了先。 她从身后的楼梯下来,摊开一块干净的布,那是忍者有时会拿来收兵粮丸的,从他手上,将干涩的馒头包了起来。又提醒他将篮子和盘子还回去。 男孩这才松了一口气,宝贝似地抱紧了一点,抬起头来的那个眼神不知道是埋怨还是什么,可能是在心里吐槽他竟然如此贪心,连别人家唯一剩下的竹篮子都肖想。 或许是生怕我爱罗会反悔再来要盘子和篮子,男孩调头跑得飞快,折过拐角就看不见人影了。 我爱罗有点懊恼,怎么好像老是会被她发现自己犯蠢的一面,但好在表情管理功力到位应该不至于会被发现内心的窘迫,他迅速转移了话题,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可能尤嫌不够,又补上一句,“临冬。” 我爱罗微微皱了眉,因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所以没有意识到他的表情其实很是认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慎重了。 其实他只是疑惑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想说“早上好”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她的名字。 他本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却突然眼神一敛,紧紧地抿住了嘴。 临冬回头看去,小田切和山中访刚好出现,不过一小段楼梯,也值得他们用瞬身术,着急火燎地,像怕自家的崽被狼叼走了一样。 “救援队伍很快就到了,”毕竟是山中一族,在远程通讯上确实有优势,“临冬你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丝毫没有身为伤患的自觉的临冬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不用留在这里跟他们汇合吗?”按常理来说,他们应该留在这里跟后续增补队伍汇合一起处理灾后情况,而且大蛇丸的研究所虽然塌了,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价值,埋在废墟之下哪怕是细枝末节的线索也得挖出来。 临冬自认自己伤势不重,还远没有到那种可以提前开溜的特殊待遇的程度,主要还是不相信这种逼着人去考上忍考试、压榨童工的黑心村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日历在脑子里翻了个遍,定格在某个日期上。或许是纲手大人不死心又想忽悠她去参加上忍考试了。她警惕起来。 要知道虽然五代目答应了给她时间,但就像每逢过年就会催自家小孩找对象、结婚、生娃的操心长辈一样,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就在她耳边用那种拐卖小朋友的语气说到上忍的工资待遇比起中忍有多好多好,这个年纪晋升上忍会成为忍校里那群小萝卜头的崇拜对象得到多少赞誉,会如何成为世人眼中真正的天才被铭记在历史上。 ——明明是会被早早刻在慰灵碑上随着时光一起埋葬在土里吧,顶多也只会换来路人的一句“可惜了”,慢慢地,谁都不会再记得。 这其实不算太大的问题,她拒绝的心冷硬如刀不可能有多余的一丝丝动摇,但就是很麻烦。 周围一圈人都在关心“你怎么还不去参加上忍考试啊多浪费”,偏偏他们还是出于好心,那种不带恶意的期待的目光偏偏堵得人噎地发慌,从胃到喉口,都被塞满了,充盈得过头,令人几欲作呕,甚至就算实在没忍住干呕出来了,他们也只会关心地询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所以需要忍下心里那种无力的被束缚感去应付,真的挺烦的。 临冬试图用人手不足作为理由,信誓旦旦表示为了村子她这点小伤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依旧可以留在这里为村子发光发热奉献青春,但被小田切冷酷地驳回了。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小田切叹了口气,“是休假。” 有些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她是个女孩儿,就差揪着耳朵教训她了,“五代目大人说给你放假两天。” 还有这等好事?临冬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信。 小田切终于知道五代目大人那原本被自己暗中吐槽为浪费纸墨的“多余”嘱咐是为什么了,“二十五号前回去就行。” 本月二十五,黄道吉日,上忍考试报名的最后一天。今天已经二十一了,除去路上返程的两天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五代目这是打算用糖衣炮弹来麻痹她让她心软去参赛吗? 或者也是为了让她养好伤方便上场所以才许她不必参加接下来麻烦的灾后重建工作。 但她怎么知道呢。 五代目只是说了让她休息,又没提其他的事。 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未成年人,正是贪玩叛逆的年纪,去见见老朋友打打架喝喝茶不小心忘了时间刚好错过了报名时限不也是正常的吗? 于是临冬从善如流,“好。” 她转身想上楼,却又想起什么,在小田切的连连催促和担忧的目光中开口,“我爱罗,” 她看着他,弯了眼,声音轻轻的,像风一样是他伸手抓不住的虚妄之物,“我走啦。” . 我爱罗不至于天真到察觉不出临冬突如其来的假期并不是火影一时的善心大发,具体原因他无法细究,他的身份决定了如果去探索其他村子的安排可能会招致过度的联想和解读。 或许原因并不是什么交代了秘密任务之类的,可能很简单——只是单纯地觉得她应该离自己远一点罢了。 如果他不是代理风影,山中访眼中喷薄的愤怒应该早就在他带着受伤的临冬回来的时候化作一声“滚”,和一拥而上的锋利苦无。 他们应该有话对自己说。这次我爱罗不会判断错误了。 此处只剩下他们三个。 山中访的眼神复杂,死死地盯着他。被小田切粗鲁地推了一下肩膀,踉跄一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艰难开口,“对不起。” 然后眨眼就跑了。 气地小田切心里第一百遍暗骂小兔崽子,拳头都邦硬了。 年轻人闯破的残局最终还是得他们这些老人家来收拾。 “他的父母死在尾兽之乱中,”小田切叹口气,“你或许会觉得我在为他开脱……” “可有些伤口,哪怕过去了很久,依旧还在。”不会痊愈,无药可解,反反复复地发脓溃烂,不小心触及就是鲜血淋漓。所以在阿访将昔年的仇恨一起转接到我爱罗身上的时候,他甚至也没有资格去劝他放下。 任何大道理般的劝导对于局中人而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临冬说,你是为了救人所以才松开了一尾的封印。”小田切想起昨夜临冬说的话,这两天他们的刻意疏远其实也是矛盾的。理智上知道不该如此,但只要稍稍靠近,下意识竖起的汗毛和警惕地将手搭在武器包上的动作是人在嗅到危险时的条件反射。是无法控制的。 他们的害怕和忌惮不是没有理由的。 临冬明明是他们这一行人里面,甚至比起他的同村伙伴与他更为亲近、更为信任的存在——但即便如此,我爱罗在尾兽化失去意识的时候,也会心狠手辣对她下手。 这让人如何不怕。 他们不得不怀疑动摇起来,以往一直被当做杀人武器活着的我爱罗,除了恨意和愤怒,真的还能保留有身为“人”的软弱和感情吗。 真的不是从以前无法隐藏暴虐的杀人机器变成了现在披上一层冷静外表的被高层/操控的傀儡武器吗。 直到他昨夜背着临冬回来。 不是用砂子托着,而是可以接触到心跳和体温的姿势,近到如果临冬绕过他脖颈的手如果想要取他性命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的地步。 小田切似乎终于从那厚厚的层层坚硬砂甲下看到了属于人类的一点柔软。 有软肋。小田切不由得松了口气,包括躲在暗处的砂隐村的人也是。 ——这样才是人。 我爱罗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她昨晚提出的请求,并不是如他一样无法克制的欲念流露,她只是想好了,要怎么让他们打破对他恐惧到不愿意听从辩解的固执。 有了第一步的松动,后面她说出的“为了救人所以解开了尾兽封印而且最后凭着自己的自制力控制了守鹤”的事实,他们才能够听得进去。 就像一面镜子,只有打裂出一道缝隙,声音才能够传递进去。 一时间我爱罗竟分不清那是失落还是高兴。 小田切看着眼前这个人,少年人的骨架修长坚实,明明儿时从未得到半点暖意,跌跌撞撞长到现在却试着用自己尚未丰盈的羽翼去庇护其他人。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他的儿子还在做着锄草修屋的下忍任务,我爱罗的肩上就已经压着整个村子和国家的重任。 难得会有一小片的风清月明,独属于他自己的私心。或许他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意识到,那点心软意味着什么。 可是,可是啊…… 连小田切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残忍,“血继结界的家族不会允许血继外流。” 但在深陷前早点抽身或许就不会那么痛了。 不用生生剜开心,一刀刀地将已经攀附于心脉的东西根根拔起,从此落下一辈子无法根治的后遗症。 身为过来人,小田切看着这样的我爱罗不由得出声劝导,少年人初识爱恨还不清楚,那些腐朽发烂的家族为了血继可以偏执疯狂到什么程度。 “临冬她姓日向。”那些战国时代遗留至今的名门望族,千手、羽衣、辉夜、宇智波,如今只剩伶仃孤影,有些甚至是断了血脉。在血继和非血继的隐性竞争中,日向已经不再仅仅是代表着自己一族。 更何况临冬是日向一族等待了这么多年来,最为耀眼的希望。 退一万步讲,就算日足会为了侄女心软,火影和高层也不可能会同意将临冬这样的战力送给砂隐。 简直就像砂隐会答应让风影的姐姐手鞠嫁来木叶一样天方夜谭。 他言尽于此,点到即止。 “风影大人,您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 彼时的小田切已经吃过了刻骨的教训,想的不过是希望少年人可以少走点死路,尤其我爱罗本就是个值得心疼的孩子,却忘了,如果能够轻易控制得住的话,就不是感情了。
第16章 宇智波佐助 有水滴的声音。 落在圆滑的小石坑口,不过巴掌大的圆凹盛不住多少,顺着石壁漫了出来,被雷遁无辜殃及的洞顶裂出缝隙,漏下來一缕光,照在湿润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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