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落座后,捏着酒单饶有兴致地问: “这里风格和College很不一样。” “College与其说是酒吧,其实是顺便卖酒的演出场地,小众的音乐俱乐部。”斯塔西娅摊开手,“这种才比较接近酒吧,我成年的时候就是和朋友一起来这儿庆祝的。”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差点忘记了,有的人好像还没到十八岁吧?”他个子本来就高,在给一支叉子变形成了伪造的身份证件之后,更是出入各处都畅通无阻,使得斯塔西娅愈加时常忘记他的真实年纪了。 小天狼星若无其事般悄悄把酒单扣了过去,仿佛对苹果酒的产地和口味很感兴趣,假装刚刚兴致勃勃地看烈酒名录的人不是他。他当然不是老实遵纪的人——梅林在上,霍格沃茨的火焰威士忌走私客和拥趸的排行榜上,他可都有一席之地——但这种故作惶恐的乐趣可能和詹姆永远要弄乱头发然后大声问“伊万斯你好吗”有相同的妙处。 “我妈妈有一些沙俄血统。”她突然这样没头没脑地说。 这是想合谋违法乱纪的诱饵。但小天狼星半抬起眼帘:“嗯?那还真是有意思。”他彬彬有礼地故意假装不解其意。 “意思就是如果只是喝一杯的话,大概也不是不行。”斯塔西娅拖长了调子,“毕竟在成年人的监护下,公共场合饮酒也是合法的——” “金酒——我是说,一杯金汤力,请。”小天狼星终于从善如流地吞下了饵料,轻快地向侍者点单——过于相信诱饵会遭到猎手的报复。他盯着那灼热的目光,轻咳一声,把纯烈酒改成了同基底的鸡尾酒。 只在苏格兰勉强成年的人对着孤零零的高球杯只能啜饮,而合法饮酒的成年人毫无禁忌。斯塔西娅喝什么东西都很出人意料地快。当她开始点第四杯酒的时候,靠墙边的一排射灯同时亮了。 “哦,没想到时间赶得刚刚好。”她看了看表,向伸长了脖子张望的小天狼星解释,“一些……特色节目。艺术家注资的店就会这样。” “好像也是乐队,有什么特别的吗?”他打量了一会儿走到台上的三个人,兴致勃勃地开始评估差距,“看起来他们规模不大,啊,也是三个人,搞不好也缺人呢?或许我也可以……” 女高音无情戳破了他的梦想: “恰恰相反,这里的特色并不是现场随机抽取一个幸运观众加入他们的乐队。” 业余得不能更业余、但热爱以此标榜自己的贝斯手抗议: “我当然不是随便的什么不入流的家伙。严肃声明,我,小天狼星,可是不列颠最优秀的年轻女高音的御用贝斯手。” “感谢夸奖,纠正你两个盲区。”斯塔西娅一边向送酒的侍者颔首致意,一边调整了一下杯垫的位置。嗯,这杯是北高地苏格兰威士忌,“第一,没记错的话,我只偶尔出演配角和B角很多年了,爱达就比我强多了。第二,”她故意板起面孔,“你别忘了,我在乐队里不是主唱,所以你只能算是末流键盘手的搭档。” 他们忙着斗嘴(“你当初请我加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我非常有天分,这是你的原话。”“对,我是骗你的坏女人。”),几乎忘了本来是在讨论台上的乐队,直到他们开始演奏乐曲。 乐者拨弄着琴弦,发出一串流畅的乐声,音色颇为奇妙。“那是什么乐器?”他好奇地问。 人群逐渐围着舞台聚集起来,斯塔西娅顺着缝隙看了过去,“哦,那是西塔尔,是一种印度的传统乐器。”她耸耸肩,“……刚刚没说完,他们的特色就是会随机拿各种乐器进行即兴演奏,观众甚至可以加入表演。” 她话音刚落,一名有着南亚面孔的姑娘就跳上了舞台,随着节奏跳起了婆罗多式的舞蹈。口哨和掌声绕着全场的座位响了起来,起身围观的人也越多了。 斯塔西娅感到酒意渐渐浓了起来,这酒精让她比平时更加活泼起来。于是她也站起身,几步向前离舞台更近了些,高举着双手,随着鼓点晃动着上身,击掌打起了节拍。 小天狼星仍旧坐在沙发上,散漫地向后倚靠着,顺便接过了侍者新上的一支鸡尾酒喝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陶醉表现。 两三首印度风格的乐曲过后,乐手停了下来,似乎换了一组乐器。两个拿着吉他,一个坐在侧面的乐手似乎在手里捏着一只小小的什么东西。紧接着,新的一轮表演开始了。他们的风格一变,开始演奏具有伊比利亚风情的乐曲。 他还没来得及琢磨出来那打出清脆节点的到底是个什么乐器,余光就扫到斯塔西娅的神色变了: 她似乎口中无声地数着节拍,脸上的神色严肃得像期末考试前的伊万斯——但那双眼睛里散发着他熟悉的、灼热的光彩。 他刚站起身,就看见斯塔西娅突然转头对他挑衅地笑了笑,接着跑过了人群,抱着长裙的下摆跳上了舞台。 乐手见有人应和,于是留了个间隙便于与她调整配合。斯塔西娅今天穿的红裙子极为应景,她登台便甩着裙摆做了两个旋身,亮了个颇为精彩的相,换到了猛烈的喝彩声。 随着乐曲的进展,她时而旋转时而踏脚应和鼓点。看得出来,她的技巧并非多么精妙,但女演员擅长与音乐配合,在乐曲突强时把裙摆向上踢成一道波浪,顺势回身定格收束,展示她在舞台上生长多年得来的感染力极强的笑容,和藤蔓一样柔软却有力伸展的手臂。 她不必有深厚的舞蹈功底。得宜的气氛和飞扬神采足以为这表演增色。 一把原野的荒火在小天狼星的胸口汹涌地烧了起来,势头太凶,让他几乎觉得自己也是一团火,除了燃烧不知所措。 于是小天狼星像捕食的兽般敏捷地跳了起来。他迅速扫视四周,从近旁壁龛里的花瓶中拎出了一枝玫瑰,向着演出台奔了过去。 但尖叫欢呼的人墙拦住了他的去路。他不是摩西,没有学过分海的魔法,何况手里捏着娇嫩花朵分外碍事。他奋力挤过两三个人后失去了耐心,猛地把玫瑰举到眼前,一口衔住了花枝。他腾开了手,便能像鲨鱼一样自如地游曳在沙丁鱼群里。这急于吞噬的猎手最后落在台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美丽的、火焰一般的猎物。 斯塔西娅正抱着半边裙摆旋转。掌握的技巧有限,于是她转得并不快,但常年与戏服打交道的舞台经验让她懂得如何能颇有技巧地甩动裙摆,像一株在烈风中翻涌的火鹤芋,平添富有韵律的动感。扭转到一半时,她发现了台前熟悉的面孔,和同样熟悉的慵懒而惬意的笑容。于是她就着细碎的挪移步伐,把定点调整到了他面前。鼓点骤停时,她最终用力一跺脚,把裙摆甩到了肩头上,像剑一样挥动手臂,向下直直地指着小天狼星的眉间。 她只是随心做了个弗拉明戈舞者常见的结尾动作,但猎手不想放过任何机会。他双手在半人多高的舞台上用力一撑,脚踩着台架的间隙略一借力就利落地翻了上来。斯塔西娅愣了一下,疏远客气的歌剧舞台表达和狂野的摇滚现场互动在心头短暂地交锋了片刻,最后对这个人时而会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情本性的逐渐了解占据了上风: 她松开握紧的手指,摊开了手掌,想拉他起身。 但小天狼星轻松地从舞台地板上蹿了起来。在阵阵口哨声中,他一把搂住了斯塔西娅,把她抱了个满怀,顺势就吻了上去,几乎忘了自己口中仍然叼着那朵玫瑰。 于是他们在更加热烈的欢呼声中,隔着苦涩的花枝吻了一朵玫瑰的时间,像玫瑰藤缠绕在一起。 等意识到这吻并不能深入时,小天狼星终于略放开了斯塔西娅。他扭过头去,对着台下仍未散去的观众潇洒自若地一摆手后,就把手架在她的腰臀部,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以一个近乎于扛扫帚的姿势把她扛了下去——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他仿佛一个刚打赢决赛的魁地奇球星,众目睽睽下的风头理所应当极了。 ——最终是他赢得相当彻底。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补完,谜底揭晓:这酒吧就是隔壁RAB登场喝闷酒的地方……他嫂子亲妈投资的、布莱克家血统快速沦丧的奇妙殿堂(。) 反正这里有个上三垒的暗示。我要能写后面补一点没有实质性内容的描写,写不出来就直接第二天了哈,自行理解。
第30章 次日清晨,他们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剧团演出为了安排方便,通常都会安排集中住宿。于是在伦敦本地酒店也被迫成为常客的斯塔西娅但凡下榻,接待必定安排好早晨的送餐和叫醒服务,便于她按时进行练声。 谢谢,非常必要——但不是在今天、圣诞节的清晨,更不是在现在,她宿醉刚消、还枕在男朋友手臂上的时候。 她懊恼地决定在随访的满意度调查里提意见,顺便踢了踢仍然睡眼惺忪的小天狼星,趁他还意识不清把他赶下床去应付服务生,顺手夺过他那半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了进去。 当小天狼星打着呵欠端着银餐盘转回房间时,睡袍松松垮垮地靠着临时扎紧的腰带挂在他身上,并不怎么能起到保暖作用,反而使得他露出了大片胸膛、仿佛一个希望通过出卖色相赚取小费的不正经服务生。 斯塔西娅眨了眨眼睛,对着特殊服务终于彻底醒过来了。她抱着枕头靠在床头,吹了一声口哨。 小天狼星挑着眉,把餐盘随手放在台面上,拉着浴袍领口正在想要怎么捉弄还击,然而发觉了不对: 斯塔西娅的口哨声不可能这么尖锐还这么长。 独唱突然变成了不和谐的二重唱,女高音也很迷惑。他们很快找到了真正的声源: 阳台上正蹲着一只猫头鹰,愤怒地扑打着玻璃拉门。 “该死——我忘了。” 今天是整个圣诞假期最不适合出门外宿的一天: 清晨,送圣诞礼物的猫头鹰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最先到的是带着詹姆.波特礼物的猫头鹰,到达的排名和距离成反比。他的礼物显然是提前订购好的,“保养飞天扫帚的工具组。”小天狼星解释,顺便翻了个白眼,“格兰芬多今年的球队组建得费劲,缺好手,队员还总受伤。这个赛季,”他扳着指头算了一遍,“……除了找球手我还都替过?” “这是诱饵。”他的麻瓜女朋友点了点头,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显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写着潦草的“大脚板,好好干”的卡片低声嘟囔了几句,对这个礼物的评价突然高了一些: 想想吧,詹姆可在法国度假。他要是寄什么比基尼封面的杂志过来,附上同一张卡片…… 还是扫帚护理套装好一点。 第二份礼物来自莱姆斯和彼得。彼得的阿尼玛格斯进度比他们落后一些,正在等待完成变身最后所需要的那场暴风雨,因此他们今年留在霍格沃茨过节。他们合伙送了一些蜂蜜公爵的糖果——小天狼星几乎能想象出来,很有可能是彼得呆头呆脑地忘记准备好足够的礼物,才从莱姆斯订购的糖果里分得一些,充当自己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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