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男人沉下脸,身上无端地散发出一种专属于教师的威严。 不打报告就私自从高专跑出来找虎杖悠仁这事本就是她不对,此刻姬夏见到七海建人沉下脸来,内心十二年来对教师的畏惧瞬间占了上风,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道: “硝子小姐说我没事了,我就想着出来找找虎杖同学,看看他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刚好被一同邀请去吉野同学家作客,然后刚好就遇到了咒灵……对了,这是我回收的宿傩的手指。” 姬夏忽然想起来自己衣服兜里还装着一个大杀器,赶紧老老实实地将它掏出来,交给沉着脸的七海建人。 “这是手指?” 吉野母子哪见过这种场面,被姬夏掏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吐槽这东西有多丑。 姬夏略带怜悯地看他们一眼,心说这手指的主人两面宿傩现在就在你旁边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听着呢,小心他突然跳出来揍你。 “可……究竟是谁会恨不得我全家去死呢?”吉野顺平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样,脸色惨白,吉野凪见状赶忙将他带到一旁坐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吉野顺平心事重重的脸,姬夏叹了口气说道:“两面宿傩的手指是特级咒物,即使在咒术界也少有人能接触得到。别胡思乱想了,你的那些同学们可没这个本事。” 吉野顺平猛地抬头,脸上满是被人戳破了心事的不堪。 “所以现在,可以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觉醒的术式了吗?” 他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去。 “吉野顺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今年有十七岁了,应该懂这个道理。”姬夏也沉下脸来,十分严肃地步步紧逼着。她同情剧情中的吉野顺平,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完全能认同他的想法。 十七岁的少年,正处在中二的时候,在环境的高压之下很容易产生一些扭曲的念头。他一厢情愿地将真人当成了自己的人生知己救命稻草,殊不知人家只当他是个工具,对他只有无休止的利用。 他觉得他是被真人拯救了。真人改造他的大脑,让他可以使用术式,告诉他他会承认顺平的一切,更甚至肆无忌惮地在吉野顺平面前展示自己“实验”的成果。 可但凡是一个富有同理心的人,在看到真人用活人做他所谓的实验的时候,都不会无动于衷。 姬夏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亲眼见到人类在真人手中的种种惨状之后,吉野顺平不仅没有一点唇亡齿寒的惊惧,反而为咒灵假意的理解而感到满足呢? 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或许诞生于党同伐异的争端,但也将残酷的现实一语道破。 人与人之间尚且做不到真心以待,吉野顺平又凭什么觉得真人会是真心为他好呢? “我深知人类的丑恶,所以不对他人抱有任何期待,就算有人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漠不关心才是人类最终应有的美德。” 这是彼时吉野顺平对真人所说的话。 或许是思想观念的差异,姬夏当初看漫画时就并不认同吉野顺平口中的所谓“漠不关心”的论调。 人类或许有丑恶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有闪着光的耀眼夺目的一面。人类本就是社会型生物,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象牙塔里,注定要接触各种形形色色好的坏的的人,所谓的“漠不关心”,只会将自己与社会隔离开,将自己封死在孤独的围城里。 或许吉野顺平自己都没觉察到,他也是渴望有朋友一起谈天说地的。不然就算虎杖悠仁再好脾气再自来熟情商再高,也不会与他相谈甚欢,甚至被邀请去家里作客。 这从根本上就违背了他想要“漠不关心”的初衷。 而且不是她刻意无视他人的苦难,只是被校园霸凌的痛苦,和咒术师们经受的危险比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值得一提。 五条悟说过,咒术师不存在毫无悔意的死亡,姬夏也不止一次亲眼目睹各种受伤惨重的咒术师被紧急送到家入硝子手中治疗的情景。 高层之间暗流涌动,咒灵袭击层出不穷,咒术师们每天都游走在生死的边缘。这个危机四伏随时丢掉性命的咒术世界,吉野顺平真的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了吗? “我的术式……是真人先生帮我觉醒的……”吉野顺平嗫嚅着开口,不敢看姬夏黑沉的眼:“真人先生说我具有‘才能’,却无法使用……所以……” “所以你任由他改造了你的大脑,任由他在你面前夺去一条又一条的生命,然后你手里握着人类的尸体,理所当然地说着‘漠不关心才是人类最终应有的美德’。” 吉野顺平猛地抬起头:“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我全都知道!”姬夏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拎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吉野顺平你听好了,生命是有价值的,是不应该被人随意夺走的,每个人的生命都同样珍贵。” “咒灵本就是人类负面情绪凝结的产物,你要是真的信了真人的邪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听他一张小嘴叭叭的忽悠你‘饿了就吃,恨了便杀’,可你知不知道,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人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就是不受单纯的欲望支配,拥有道德感与理性。” “你刚刚还在这里猜测是哪个同学想要害你,但你没想到吧?真正想要你命的就是他真人啊!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道具,就连你与虎杖悠仁的相识都是他算计好的!他躲在背后不过是为了下一盘更大的棋!” “我不会去批判你的苦痛,但我希望你可以放弃掉那种‘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念头。”姬夏松开手,吉野顺平便又跌回沙发上。她叹了一口气,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回头看一看,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佝偻着背脊的少年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激得浑身一颤,他颤抖着扭过头,正对上吉野凪担忧的目光。 两行眼泪便猝不及防地从眼角滑落,重重地砸进衣领里。 “是……是我错了吗……” 吉野凪在一旁围观了全程,姬夏将吉野顺平从沙发上拎起来的时候还试图阻拦过。可姬夏太强势了,她只能听着姬夏说出一句句让她听着心惊肉跳的话,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上前一步,心疼地将面色惊惶的少年揽入自己的怀中。 姬夏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远离众人将自己靠在墙上,要不是她讨厌烟味,她甚至觉得此情此景,自己应该点一支烟叼在嘴里,才配得上这令人头大的氛围。 喉间熟悉的血腥味在渐渐消退,姬夏刚刚在剧情制裁她的边缘反复横跳,差点将真人的计划全说出来。 幸亏她脑子还算清醒,悬崖勒马,不然这会儿怕是要给众人表演一个原地暴毙。 吉野顺平的确很惨没错,但这个世界不是谁过得惨谁就有理的。一个成年人在极度压抑的环境下都很容易因为某些人或事的引诱而误入歧途,更何况吉野顺平还是一个三观还未完全树立起来的青少年。 真人本身便是从人对人的恐惧和厌恶中诞生出来的咒灵,想要拿捏一个人的想法,破开一个人的心防,将他引导上歧路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姬夏摸不准真人对吉野顺平的洗脑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只能趁着这次机会给他下一剂猛药,勉强拯救一下他岌岌可危的三观。 “刚刚你是不是有点过于强硬了,那孩子还年轻,一时间可能会接受不了现实。”七海建人不知道何时也跟了出来,同姬夏一起靠在走廊的墙上:“而且看上去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空穴来风,你真的知道很多。” 他朝着姬夏的方向偏了偏头:“介不介意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情报的吗?” “真是抱歉啊我天生铁石心肠。”姬夏抱着臂闭上眼睛,声音中透出些许疲倦:“至于为什么知道,为了我的小命,暂时还说不出来。” “是说不出来而不是不想说吗?”七海建人有些讶异地看她:“该说你是狡猾呢还是坦诚呢……” 坦诚了,但没有完全坦诚。 姬夏抬手打了个哈欠:“或许到了合适的时间,就不用顾虑这么多了——屋里还没哭完吗?我好困啊,想睡觉。” 七海建人无言地看着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要不是顾及到这里是走廊,估计要就地睡死过去。好在虎杖悠仁很快便出来找他们俩进去,打算商讨一下接下来吉野顺平入学高专的相关事项。 这个时候七海建人的存在便显得极为重要,姬夏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半点也没听清他们都讨论了些什么。终于,在天光微亮的时候,几个人定好了方案:由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陪同,吉野顺平去学校办理转学手续。 吉野凪已经被自己从咒灵口中救了下来,吉野顺平也就没有理由黑化了,自然也不会按照真人计划的那样成为迫使虎杖悠仁与两面宿傩定下束缚的砝码。更何况还有七海建人这个成年人中的成年人陪同,她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姬夏抱着被子,心安理得地躺平入睡。
第21章 初秋的阳光一点也不逊色于盛夏,明晃晃地晒的人头皮发烫。吉野顺平独自走在学校的走廊里,第一次能悠闲地停下来望望窗外的太阳。 今天以后,他就要离开这个让他的生活中充斥着被霸凌的痛苦的地方,去到一个全新的、友善的、充满着趣味与刺激的学校。 他的眼尾处还因为几小时前的哭泣而微微有些发红,但嘴角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好像跟即将奔赴的未来比起,自己过去十七年的人生都有些模糊了。 想起估计现在还在家里睡着的少女,吉野顺平不禁抬手抚上了衣领处被她拉扯过的地方。 少女的话掷地有声,重重地捶打在他紧闭的心门之上。 他并非不懂事的小孩子,姬夏说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字字句句都以一个纵观全局的旁观者的角度,清晰地点明了他的现状。 他听得出来,她想要拉他一把。 其实姬夏同他差不多高,年纪也只比他大了一岁,但吉野顺平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是矮了一辈,姬夏的思想真的比他成熟太多了。 看起来漂漂亮亮活泼开朗的少女,思考起问题来居然能这么冷静理智,可能连许多大人都比不过她。 当时她揪起自己的衣领,语气冰冷得他无所适从,可仔细想来,她每一句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让误入歧途的自己悬崖勒马,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才认识了她几个小时的陌生人而已。 如果高专都是这样的人的话,那自己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接下来的高专生活。 话说她昨晚靠近自己时,身上有传来一股冷香,像是松针混合了薄荷的味道,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漂亮女孩子会常用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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