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佛珠转完了一整圈之后,乌苏氏才慢慢吐了口气,发出了与赫舍里氏同样的感叹:“会咬人的狗不叫呀!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发现,图门氏的野心居然藏得这么深。” 石佳氏也道:“平时看着安安分分的一个人,哪知道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额娘,难道咱们就任他们母子得意?” “当然不会了。”乌苏眼中闪过犀利的光芒,坚定地说,“世子之位只能是叶克书的!” 婆婆表了态之后,石佳氏就放心了。 这么多年了,对于自己这位婆婆的手段,石佳氏从来都是放心的。 “额娘准备怎么做,需要儿媳帮忙吗?” “不用。”乌苏氏道,“这些事情,你都不要插手,只管好生调养身子,给我生个健康的嫡孙子才是正经。” 虽然嫡出庶出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孙子,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表侄女先生个儿子,日后不必再为了替儿子争爵位费尽心机。 “额娘放心,我一直喝着额娘给的药呢。” 乌苏氏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那些药你得按时喝,那可都是我花重金替你求来的。” 送走了石佳氏之后,乌苏氏沉吟了片刻,吩咐自己的丫鬟碧儿,“去二门上叫个人,派一顶轿子,请王道婆来我这里一趟。” 当初她之所以能一举得男,生下了叶克书,就是因为从王道婆那里求来的神药。 后来她娶了媳妇,又给石佳氏求了一副,只盼着能一举抱上嫡孙。 还有赫舍里氏为什么隔了那么多年才产下嫡子,也是王道婆的功劳。连赫舍里氏自己都以为,是生贵妃的时候伤了身子,可见王道婆做事隐秘,法力高深。 只可很赫舍里氏的长子隆科多身怀扶龙庭的天命,以王道婆的道行,根本就阻止不了他的出生。 若不然,她能一辈子把赫舍里氏压在脚底下,彻底不能翻身。 ===== 碧儿领了命,打开钱匣子拿了两吊钱,到二门处找了相熟的袁婆子,把两吊钱给了她,吩咐她派一顶软轿跟着自己出门去。 因为乌苏氏非常敬重王道婆,碧儿对她也不敢等闲视之。乌苏氏说是让她在二门上找个人去接,她却决定亲自去接。 王道婆的家就在内城和外城的交界处,距离京城权贵区不算远,不过一个时辰,碧儿就领着她到了乌苏氏面前。 “姨奶奶,奴婢把王婆婆给您请来了。” 乌苏氏早就知道是碧儿亲自接的,心里对她十分满意,起身迎接王道婆的时候,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赞赏地说:“好孩子,还是你最懂我的心。今天放你半天假,去匣子里拿两吊钱,和你的小姐妹们吃酒去吧。” 碧儿知道自己作对了,欢天喜地地谢了恩,又特意谢了王道婆,“奴婢这是沾了您老人家的光了。” “诶,这也是姑娘做事贴姨奶奶的心。”王道婆对碧儿也非常客气。 作为一个下九流的道婆,她能在权贵遍地的京城混得开,除了自己的法术厉害之外,和她极高的情商也分不开。 像这种说一句好话就能讨好一个人的事,她向来是不吝于做的。 果然,碧儿听了她的话非常高兴,直说要给王道婆留一壶好酒。 等碧儿下去之后,乌苏氏才引着王道婆进内室去坐。 本来石佳氏没来之前,她正在整理库房里的料子,这会子整匹的已经收拾完了,但屋里还有许多半匹的和大大小小的零碎布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里乱糟糟的,让王婆婆见笑了。” 王道婆笑道:“还不是姨奶奶这里的好东西多,日子过得富贵?我倒是想要这么乱呢,却也没那么多东西摆。” 说着,她仔细看了看那些碎帛,见羽缎、纱缎、素锦、苏绣、蜀绣、云纱皆有,心里暗暗倾慕佟佳氏的富贵。 一个妾室尚且过这样的好日子,不知正房太太又是怎样一番荣华? 乌苏氏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笑着说:“这些零碎缎子,除了绑鞋面也没别的用处了,王婆婆若是要做鞋,就拣几块喜欢的包上。我再给你配几匹一样的整缎子,回去裁衣裳穿。” 王道婆知道,越是妾室出身的,越是喜欢靠施舍人东西凸显自己的尊贵。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真就仔仔细细挑了三五块颜色最鲜亮的,自己卷了卷,递给了跟着来的小丫头,嘱咐道:“这可是姨奶奶赏的,你要好生收着,等回去了给你裁新衣裳。” 她那小丫头也是整日里跟着她走东串西的,机灵得很,当即就跪下冲乌苏氏磕头,“谢姨奶奶赏。” 乌苏氏的自尊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 作者有话要说: 王道婆:忽悠人,我是专业的。
第11章 佟国维 两人又说了一阵因果报应等后宅女人都喜欢听的话,王道婆才问:“今日姨奶奶把我叫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乌苏氏示意丫鬟们都出去,这才叹了一声,说:“是有一件为难的事,还得王婆婆你来教我。” 早在来之前,往婆婆就料定今日必有生意,所以十分淡定地说:“姨奶奶还请细说,我也好帮您参详参详。” 乌苏氏道:“我院子外头有条狗,平日里温顺得很,见了谁都摇尾乞怜,我可怜她,也给过她不少好骨头。可是最近我才发现,她只是表面上温顺,背地里却会吃人呢。” “阿弥陀佛。”王道婆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心有戚戚地说,“像这样心里藏奸的狗,自然是不能留着再祸害人了。” 她的神情非常平缓,甚至还带着点慈悲,仿佛乌苏氏说的真的就是一条狗。她建议杀狗,也真的就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受害。 这可算是说到乌苏氏心坎里去了,一拍大腿,喜道:“正是呢!” 然后,她又露出了为难之色,期期艾艾地说:“只是王婆婆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最是讲究慈悲宽和。即便是条狗,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杀了。” 若不是她自己不好动手,哪里会去找王道婆,平白送出去一个把柄? 王道婆心领神会,脸上带着慈悲的笑容又念了一句佛,说:“姨奶奶慈悲,但这种恶狗,自有天来收。” “阿弥陀佛!”乌苏氏也跟着念佛,许愿道,“若是上天能收了这恶犬,我情愿茹素三个月,添一盏十五斤的长明灯。” 于是,王道婆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姨奶奶有这份诚心,上天又怎么会不成全呢?” 说着,她在腰包里掏摸了好一阵,嘴里念念有词的,好半天才掏出了一张黄纸朱砂符,递给了乌苏氏,神神秘秘地说:“这是瘟神爷爷赐的符,姨奶奶只要把这符化了,放到那恶狗的茶饭里,保管就灵了。” “瘟神?”乌苏氏神情惊疑,有点不敢碰,“不是霉神的吗?” “哎哟我的姨奶奶,可不敢这么说,瘟神爷爷听见了可是要怪罪的。”王道婆没想到她会这么口无遮拦,赶紧拦住了,再三保证道,“姨奶奶放心,头天喝了,第二天就起效,您还不信我吗?” 想到王道婆往日的信誉,乌苏氏将信将疑地把符纸接了过来,“等事情成了,我重谢你。” “有姨奶奶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随后,王道婆又说了些给人做道场的事,这才告辞离去。乌苏氏仍就派了软轿,叫人好生把她送了回去。 等佟佳氏的人一走,王道婆脸上的笑容就变了,变得十分诡异又万分得意。 “哼,老娘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 再说乌苏氏拿了符之后,就烧成了灰烬,命碧儿在晚上提膳的时候,想法子混到图门氏的饭菜里去。 这符纸当真十分神奇,烧成灰烬之后,竟是呈半透明的颜色,若是混在色泽鲜亮的菜品里,根本就看不出来。 乌苏氏不由对王道婆更加信服了几分。 因着图门氏往日里一直蛰伏,她身边的下人倒是和各院的关系都不错。碧儿也就是借着这层关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符灰混进了图门氏叫的一盘焖羊肉里。 当天吃焖羊肉时,图门氏只觉得异常鲜美,为此还特意赏了做这道菜的厨子。 只是,等到后半夜,她就开始上吐下泻,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就按着这个方向开的药。 只是这药吃了三五天,却依然不见效,反倒是她院子里的人,包括来探望她的儿子和儿媳妇也都闹起了肚子。 这个时候,图门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当即叫人隔着院门给女儿传话,不让女儿再来探望。 与此同时,她也把自己可能得的不是腹泻的消息瞒得紧紧的,对外只说是这次病得严重,好的慢些。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这节骨眼上被赫舍里氏抓住了把柄,下场就只有在庄子上病死这一条了。 ===== 康熙十九年的选秀,终究是没有开始。 谁也没想到,才刚过了年,天气还没有暖和起来呢,京城里就闹起了瘟疫。 凡是沾染了疫病的人,都会上吐下泻,慢慢地还会高烧不止,乱说胡话。前朝因着疫病闹得焦头烂额,康熙哪里还有心情选秀? “瘟疫的源头查出来了吗?” 南书房里,康熙的脸色很不好。除了因为事情不顺利产生的不耐,还有因为连日操劳而产生的疲惫。 几位内大臣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抬头。 一群内大臣都在南书房,学起了进了曹营的徐庶——一言不发。 康熙身上的气压更低了,他真想摔着杯子大喊一声,“朕要你们何用?” 但他毕竟是一个很能体会官员处境的皇帝,又自诩仁君,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邪火压了下去。 “限你们三日之内,找到有用的线索。若不然,朕也不摘你们的脑袋,你们就自己摘了顶戴花铃,统统回家吃自己去吧。” 几位内大臣都暗暗松了口气,一起下拜,“是,多谢万岁爷宽宥。”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把他们全赶出去了。 出了南书房之后,佟国纲就急匆匆地走了,惹得随后出来的索额图和明珠频频侧目。 李光地奇怪地问:“佟大人这是怎么了?” 张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陈廷敬拽了拽他的衣袖,提醒他这还是在南书房外。 再怎么说,佟国纲也是皇上的舅舅,他们不但是外臣,还是汉臣,许多事情都该三缄其口,才能明哲保身。 对于这一点,陈廷敬就十分佩服张英,人家是真沉得住气。相比之下,自己就缺了几分火候。 而李光地为人最是圆滑,也是个智勇双全的人,不但在三番之乱的时候立有大功,更是在为父守丧的时候招募乡勇,顺手平了蔡寅部打着反清复明的名头的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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