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捉弄阿克顿一番,却又暂时不想给这群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得默默忍了,我们只有额尔登听见的声音说:“这位阿克顿公子倒是好运道,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额尔登低头看了自己的玉佩一眼,没有说话。 且不说阿克敦本就是他的朋友,就算不是,他也不爱背后道人长短。 见他没有半点反应,聂小倩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有些描补一番,让额尔登不要误会自己。却又觉得,无论怎么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 到最后,她只能讪讪道:“奴家只是替公子不愤而已,若是说错了话,还请公子当面指出来,奴家往后一定改过。” 额尔登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便低声道:“聂姑娘不必如此,你我萍水相逢又分别有期。姑娘日后如何,自知便是。” 聂小倩急道:“公子是嫌弃奴家吗?” 听她这话说的不像,额尔登微微皱了皱眉,避免增加不必要的误会,干脆没在说话。 “公子,额尔登公子,可是奴家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公子明示。” “公子,奴家方才真的只是一时失言,并无挑拨之意,还请公子明察。” “公子若是不喜,奴家往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还请公子息怒。” 她语带惊惶地说了许多,额尔登无奈道:“聂姑娘,替你报仇要紧。” 聂小倩瞬间就转惊为喜,“多谢公子。” 她也知道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没再打扰额尔登。 到了县衙门口,阿克顿自去擂鼓,额尔登拿出了解药,把一群和尚给救醒了。 此时胤禛正在王崇明家里,双方也早就通过气了,因而一听见擂鼓声,早就穿戴整齐的王崇明立刻带着衙役出班,宣布升堂。 这群和尚一醒,便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王崇明一敲惊堂木,厉声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击鼓?” 这样的场合,阿克敦可不敢让额尔登去。 万一王崇明问出了超出他预料的问题,他一下子咔壳了,岂不是把先前积攒的气势全都泄尽了? 阿克敦只能自己上了。 聂小倩心中不满,但额尔登自己不争,她也无可奈何。想要劝几句又怕惹怒了额尔登,只能憋在心里。 阿克敦道:“回大人的话,草民乃是京城来的客商,状告观音院一众僧侣假借神佛之名,榨取百姓钱财。” 阿克敦愤愤地看了那些和尚一眼,痛心疾首地说:“我家小公子年幼无知,只是去了观音院一趟,便被他们诈取了近百两银钱。” “竟有此事?”王崇明露出震惊之色,“尔等有何证据?” 证据当然是有的。 阿克敦立刻让人把那两口大箱子抬了出来,亲手打开了铁锁。箱子一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简直恍花人眼。 在当地百姓心中,观音院里虽有高僧坐镇,却十分贫苦。这些银子的出现,瞬间就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王崇明虽然早有准备,看见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也吃了一惊,“这些都是赃物?” “不错。但是银两便有万两之多。除此之外,还有地契珠宝等难以计数。” 公堂外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往日里观音院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高,这一刻他们恨的就有多深。 这时阿克顿又把假扮阎王和判官的两个老和尚拽了起来,“大人请看百姓传说的鬼神,就是他们自己假扮的。” 王重明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大胆贼秃,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智光和尚当然有话说了。 自醒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索应对之策,想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此时他立刻反咬一口,“大人明见万里,请为老僧做主。老僧昨夜坐禅之时不觉被人迷晕,醒来之后就身在公堂之上,还请大人为老僧解惑,究竟是何人陷害老僧?” 老和尚不愧是老奸巨猾,在这样危急的时刻,竟还能给他想出如此完美的借口,把锅倒扣给了法保等人。 观音院这么多年的名声也不是白经营的,先前百姓们被一大堆银子晃花了眼,一瞬间愤怒冲头。 此时听了德高望重的智光禅师的话,又怀疑起阿克敦等人的用心来。 阿克登还有两张底牌在,所以一点儿都不慌。 “大人,这贼秃狡猾的很,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大人不如问问知客僧,这老贼秃的一切秘密,知客僧都知道。” 但智光和尚也不傻,他根本就不给知客僧说话的机会,便兀自辩解。 “大人,知客僧早就不服老衲不将住持之位传于他,说不定就是他勾结这些贼人,想给老衲安一个十恶不赦之罪,好谋夺老衲的主持之位。 只是这孩子常年清修,毕竟单纯,轻易就给贼人蒙蔽了。岂不知,若是老衲获罪,整个观音院岂有幸免之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说罢摇头叹息,一副为知客僧惋惜不已的模样。 只能说那只可僧是志光老僧一手□□出来的对于他的心情志光老僧太清楚了也太知道怎么拿捏他的弱点了。 果然,知客僧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立刻就反口了,“大人明鉴,小生不是有意陷害主持的。都是他们,都是这些人说,事成之后他们得钱财,小僧可以得到主持之位。大人,小僧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围观的百姓看向法保等人的目光更加狐疑了,有个别观音院的死忠香客是流露出了戒备之意,一起大喊:“请大人明察,莫要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平民百姓大多数都是盲从的,只要说的话稍微有点道理,很容易就能引导他们的情绪,用语言操纵他们为自己所用。 而智光和尚无疑非常精通语言的艺术,更加精通如何哄骗襄樊的百姓。 毕竟,他们之间骗与被骗的关系已经存续了十多年了,彼此早就都是熟手了。一方骗人骗得熟练,一方上当上得熟练。 “住口!”忍了一路的法保和终于怒了,“这些贼秃不但谋取钱财,还害死人命。你们竟如此是非不分,还为他们辩解,真是可悲又可恨!” 时至今日,法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许多人都说好人难做。 好人的确难做。 那种你明明是要救他们,被救的人却反过来帮着恶人咬你,说你是坏人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作为一个决心跟着四爷弃恶从善的老纨绔,法保觉得自己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四爷又凭什么要受这种误会?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他有这种委屈的心理时,他的本质已经变了。 从前的法保是绝对不会在乎这些草民的死活,正因为不在乎,也更不会因为他们的愚昧而恼怒。 与其说他是因为被误会而委屈,不如说他是面对这群人时,恨其愚昧,怒其不争。 或许是他的情绪太过真情实感,先前那些跟着起哄的百姓不但立刻都闭了嘴,脸上还露出了讪讪的神色。 当他愤然的目光扫过时,这些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五爷别急,我们还有证人。”站在人群里的额尔登突然出声,安抚了恼怒至极的法保。 因为这个时候,愤怒是无济于事的。只有拿出切实的证据,让这些仍旧被蒙蔽的百姓看清楚智光和尚的本质,才能真正地解救他们。 王崇明松了口气,急忙道:“快宣证人上堂。” 左右两班衙役齐声喊道:“宣证人上堂——” 额尔登站在公堂外,冲王崇明拱了拱手,禀报道:“大人,这位证人有些特殊,本是一位在被贼秃害死的可怜女子。希望大人明镜高悬,网开一面,允许这位姑娘以魂魄之身登上公堂,以诉冤屈。” “魂魄之身?”这是王崇明没有想到的。 但他只是微微怔了怔,立刻便道:“准。” 有刘三姐的案子打底,襄樊县的百姓对于魂魄登堂之事已经能很好的接受了。 甚至于,有许多上次没有看见的人都十分好奇,紧紧地盯着额尔登,只要看他如何将那位姑娘的魂魄请出来。 更有人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去,呼朋唤友一起来看。 可以说,这次的案子的旁观人数,是襄樊县衙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那观音院也借着此事的“东风”,大大的出了一回名,说不定还能把名声传到京师去。 只不过,这样的名声,绝对不是智光老和尚想要的。 智光和尚的脸,已经绿了。 他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前刘三姐的那个案子,便是一个小公子当堂请来了刘三姐的魂魄作证。 只是那件事太具有偶然性了,他只是听了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他不禁懊恼万分。 若是当时他不是那么不在意,在见到胤禛时就不会毫无防备。 但凡他有了防备,又何至今日之祸? 恶人后悔的,永远不是做了坏事,而是做了坏事被人抓住了。 如果再给恶人一次机会,比起改邪归正,他更大的概率是会把恶事做得更加天衣无缝,不让人察觉。 “聂姑娘现在也已经允许你可以出来了。”额尔登举着自己的玉佩说。 只见一股青烟腾起,从玉佩里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人。 那小人出来之后,迎风便长,几乎是片刻之间就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那少女身着青衫,鬓上只簪了两支青玉簪子,打扮得十分素净,容颜却无比娇美。 若说那刘三姐是只是山间的野花,虽然也美,更多的却是靠一股鲜活之气撑着;这位姑娘便是枝头将绽未绽的白玉兰,含羞带露,又雅又艳。 人类大多数都是视觉动物,面对好看的风景都想要多看一会儿,面对美丽的人也会天然多一段好感。 在这段初始好感的加持下,聂小倩什么都还没说,便已经有一半的人偏向她了。 等身姿轻盈地飘到公堂之上,盈盈下拜,用一种凄楚的声音叙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之后,智光和尚在围观群众的心中,已经成从活佛变成了恶魔。 更有甚者,聂小倩绝对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在她叙述了自己的遭遇之后,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大声喊冤,“大人,草民的妹子也曾被智光秃驴坑骗,在观音院里祈福二十七日,回家之后便上吊死了。” “大人,草民那可怜的二女儿也在观音院里祈福过,回家之后跳井了。” “大人,草民的妹子在观音院里祈福,但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观音院的和尚只说我妹子太过虔诚,连续数日不肯进水米,饿死了。” “…………” 一时间,竟有七八个人站出来,讲述了自家妹子或女儿的遭遇。 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多,而且是一两年才发生一次,所以大家都没有起过疑。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29 首页 上一页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