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便与丫鬟们缝起冬衣来,她叮嘱道:“天寒,大家小心伤风,宝鹃,咱们之前分到的一应吃食可还在吗?” “在呢小主。” “上个月的月例发下来了,咱们手头也宽裕不少,明日你去内务府问问有没有红糖,多要一些来,冷的时候煮一些红糖姜茶驱寒也免了患病。” 宝鹃应了,宝莺纷纷谢安陵容体恤。 日子就在读书与做绣活以及配香料的日子中度过了。 富察贵人从她那儿拿走了一盒润手的“青水香膏”后,又要了一些专门用来熏衣服的香料。 她这回配的只是寻常的香,没有加任何香饵,用来熏衣服也不甚出挑,可以避免惹人注目。 虽说剪秋让她多去景仁宫走动,但她可没傻到凑上前去。 她现在脑子里想的不过是多读几本书,以及如何保全自己别被皇后盯上,也会想,以后要如何对付皇后。 她擅长制香,可是皇后不用香料,她着手学医,可两三年内也比不过皇后。 如果真要下手,那么就要接近,而接近皇后就难免被皇后利用。 当年敬妃是如何保全自己的呢? 还有欣嫔…… 敬嫔为人隐忍,审时度势,欣嫔爽利,能屈能伸,可谓各有各的本事。 她如今的处境总是要好过端妃的,活在华妃治下,时不时受华妃折磨,可她最后还是熬过来了。 想到那个男人,安陵容眼中划过厌恶。 皇帝又如何,这满宫之人有多少只是依附在恩宠上而不是报之以真心。 真心在这宫中是最不重要的。 她收敛了心中的戾气,决定明日再去看看夏冬春。 她可一定要活着…… 宝雀睡在脚踏上,起身问道:“小主,可要奴婢吹灯?” “吹灯罢。” 夏冬春能下地行走是在十二月的时候,有安陵容时不时鼓舞,她振奋不少,加上外敷的药勤用勤更换,内服的药也一次不落的喝了,总算有了起色。 一日晨起请安,皇后当着众人的面称赞起安陵容。 华妃变了脸色,一双美目带着凌厉与漫不经心地朝安陵容看来,“安答应对一个出言不逊、毫无尊卑的常在倒是热心,有这功夫倒不如多讨好讨好沈贵人,也好让沈贵人提携提携啊。” 眉庄神色微微一变。 安陵容当场吓得战战兢兢,磕磕巴巴道:“皇后娘娘有令,嫔妾,嫔妾不敢不从。” 皇后嘴角的笑收了收,继而笑道:“二人同住一宫,又都是侍奉皇上的姐妹,华妃既已教训过夏常在,又何必再迁怒他人呢?” 华妃勾了勾嘴角,眼中是挥不去的桀骜,“臣妾夸赞安答应热心肠,照顾姐妹,想着沈贵人也是如此,便提点一二以便后宫姐妹和气,臣妾岂会迁怒他人。”说着眼神掠过皇后。 皇后但笑不语。 丽嫔扫过沈贵人,见她面色不好,瞅了眼富察贵人,眼中媚与横流泻而出:“沈贵人和富察贵人得皇上盛宠,一个与安答应是姐妹,一个与安答应同住一宫,怎么就没有提携提携安答应呢?” 安陵容捏着帕子,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沈贵人看向丽嫔道:“嫔妾入宫不久,陛下不过是看中嫔妾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而已,不比丽嫔娘娘,得宠多年。” 皇后笑道:“丽嫔貌美殊丽,陛下亲赐封号,当年在华妃宫中的确宠冠一时。” 华妃脸上的桀骜转冷,丽嫔飞快地扫了眼华妃,笑道:“那也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几位年轻妹妹入宫,我等皆退一射之地,富察贵人五日盛宠,谁又能比的过呢?” 大家的视线落在了富察贵人头上,富察埋头,不敢搭话。 华妃挑眉恶狠狠地看了眼富察贵人。 当夜富察贵人便被华妃叫去了翊坤宫,以协理六宫之由,抄写后宫账册。 此后日日被华妃训斥,一个月里有泰半是哭着回来的。 回了延禧宫,安陵容瞧见夏冬春正扶着丫鬟在院中走路,眉心时常蹙着,显然痛楚未散。 安陵容上前一礼,“姐姐今日好些了吗?” 夏冬春面上有些不自在,矜傲被虚弱减退不少,“好多了。这些日子,多谢你。你之前说的,华妃她……” “华妃娘娘宠冠后宫。”安陵容截下她的话。 “你上次……” “无非让姐姐打起精神来罢了,”安陵容神色沮丧低落,“华妃娘娘样貌家世皆是后宫拔尖儿的,谁能越得过去呢?” “富察贵人她……” “富察姐姐这几日接连被传到翊坤宫,好几次都是哭着回来的。”安陵容一副后怕模样。 夏冬春神色变了又变,怒气填满了眼睛,安陵容凑近小声劝道:“姐姐现下最紧要的是身子,日后好了,不论提到谁,也不该让人轻易瞧出心事来。” 夏冬春收了眼中的怒气,“你说得对,皇后娘娘可有问起我?” 安陵容清亮的杏眸闪过一丝嘲讽,垂着眸子道:“皇后娘娘可有派人来看望姐姐?” 夏冬春咬了咬唇,眼中浮上水色。 安陵容道:“知道姐姐能下床走路后,皇后娘娘问过姐姐,姐姐快些好起来,到时定能得皇后娘娘器重。” 能不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就要看她脑子转不转了,依她所见,她日后怕是还要被皇后蛊惑去。 她不能说太多,免得将自己牵累进去。 “姐姐可要回屋休息片刻?” 夏冬春语气难得软和,“不用了,我让青竹扶我回去便是。” 安陵容走出几步远,夏冬春忽然将她叫住,“安答应。” 安陵容扭头,疑惑,“夏姐姐?” “这些日子,多谢你。”夏冬春对上她的眼又匆匆移开。 安陵容一礼,浅浅一笑,“互相照应而已。” 回到屋中,宝鹃笑道:“等来日夏常在好了,小主也有这个照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夏常在得罪了华妃娘娘,她的牌子敬事房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挂上去。” 安陵容知道,这是提醒她不要与夏常在来往太多的意思。 “人好了才有以后。”安陵容淡淡道,“我也不是为着图些什么,不过是害怕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宝鹃安慰道:“小主不似她那般跋扈,如何会落到那个地步,这宫中最紧要的便是皇上的恩宠,有了皇上的恩宠,到时若是再能有一二子嗣,便是在这宫中站稳脚跟了。” “不错。”安陵容颔首。 宝鹃接过宝雀手中的茶递给安陵容,道:“不过华妃娘娘有一句话说的对。” 安陵容没接话,宝鹃觑了一眼安陵容的神色,见她没有接话,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眼前这位主,相处这么久了,她竟是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安陵容抬眸,“沈贵人现下得宠,咱们是该走近些,将来也好……” 见安陵容一抬眼皮,眼中竟露出几分威压,宝鹃赶紧跪下道:“奴婢有错,还请小主责罚。” 安陵容浅笑,“哦?你错在何处?” 宝鹃面上慌乱一分,“奴婢不该说这些扫兴。” “你觉得自己错在这儿?” “奴婢,奴婢,不该妄言主子。” 安陵容喝着茶道:“还有呢?” “……奴婢不该误解小主与沈贵人的姐妹情。” “起来吧。” 宝鹃立刻道:“多谢小主!” 安陵容还是那副娇柔模样,“之前的衣物还没做完,快些叫宝莺几人进来,将衣服做完。” “是。” 入夜。 安陵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今日是宝莺上夜,这丫头年龄小,性子活泼些,现下已经睡得迷迷瞪瞪了。 她披上衣服,去柜中将香料拿了出来。 她要再配一道“袖里香”,到时要是看到合适的人就卖给她。 更漏断。 夜安谧极了,等到睡下已是二更十分。 她觉得自己才迷瞪了一会儿,便有人在她耳边轻唤。 “小主,小主快醒醒,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安陵容困倦无比,咕哝道:“几时了?” “已五更天。” 她听了立刻爬起来,忽觉喉头刺痛,忍不住咳嗽两声。 “小主怎么了?可是嗓子痛?” 安陵容发抖,嗓子,她的嗓子……她立刻捂着喉头,又咳了几声,“宝莺?!” 宝莺被她的神色吓到:“小主,你哪里不舒服?奴婢去给小主请太医!” 安陵容拉住宝莺,“没事,没事……”还好没事……她后背发凉。 宝莺道:“奴婢听着小主鼻音略重,可是昨晚着了凉?” “应当是。”安陵容怔忡片刻道:“梳妆罢!” 门外积雪堆了一路,北风寒凉,刮着雪粒子,两道的树也白摇得咯呀作响。 昏暗中已有小太监们清道,陆陆续续有妃嫔提着宫灯往景仁宫赶去。 她到时,大家皆坐在偏殿,剪秋说昨日皇后头风发作,一夜未睡好。 大家听了纷纷关切几句。 一直等到天大亮,皇后才起身。 ---- 作者有话要说: 甘露味美,咋咋咋,特此加更!等待三十瓶到来!感谢在2022-06-03 23:24:54~2022-06-05 12:1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天傍大树 5瓶;蔚夜 4瓶;4646930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四季妹的春天 安陵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手炉凉了,铜炉的温凉一点点漫开在手中,留不住热,也暖不了它。 沈眉庄轻声问她,“怎么了这是?可是着凉了?” “昨夜睡的晚,大约是着了凉。” 眉庄低声道:“你身子骨弱,要仔细看顾才好,回去后赶紧去请太医瞧瞧,然后好好在被子里捂一捂。” “知道了姐姐。”安陵容一笑。 正说着,剪秋进来,对众人缓缓一礼,恭谨道:“皇后娘娘已起身,各位娘娘可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众人鱼贯而入,皇后面色不济,斜靠在扶手边受了众人的礼,温和道:“都起来吧,绘春,赐茶。” 不一会儿华妃来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先聊起来,从腊八粥的分配,到除夕夜的安顿,间或你来我往的拈酸吃醋。 总算熬到最后了,安陵容再也忍不住,捏着帕子打起喷嚏来。 皇后柔目看来,温和道:“安答应这是怎么了?” 安陵容赶忙道:“嫔妾失仪,还请娘娘恕罪。昨日嫔妾不小心受了凉,今早起来有些不舒坦,并非有心失仪。” 皇后温和道:“起来罢,既然不舒坦,这几日的请安便免了,好生养着。你身子弱,要自己多多上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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