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灿若骄阳,熠熠生辉。 刺的他眼疼。 “这第一杯,我敬簌离上仙。”旭凤手腕微微一倾,那杯中原本满载着的玉琼佳酿便尽数洒落在地,“虽难免浅薄,但旭凤有一言还是要说。斯人已去,万望兄长节哀顺变。” “……” “这第二杯,旭凤敬谢兄长于凡间相助我和绾绾的恩情。” 虽说当初润玉的确是施法封印了绾绾与旭凤在人间同他相遇的部分记忆。但旭凤乃是上神,他历劫结束,那印记自然而然也就对他再没了压制。 蓄酒盈樽,旭凤紧接着仰头将杯中琼酿一饮而尽。 “至于这第三杯,旭凤自罚。” 闻言至此,一直以沉默作为回应的润玉终究还是动了。他抬手挡住旭凤举酒欲饮的手腕,一番动作看似轻柔但实际却不容反抗。润玉聪慧,他当知旭凤自罚二字的深意,只是润玉接受不能。 “此事与你无关。” “此事与我有关。” 旭凤和润玉乃是千年相伴的兄弟,更都是玲珑剔透之人,所以于四目相对间二人其实根本无需多话解释。因为归根结底,无论是簌离还是荼姚,她们之所谋无非就是在为各自亲子能够登上天帝之位处心积虑呕心沥血,只不过这一局是簌离败了而荼姚胜了。 其实想想,荼姚确实苛责润玉千年有余,但簌离又何尝不是几欲置旭凤于死地。 两个女人间的私仇博弈,牵连润玉与旭凤夹在其中……无辜至极。 “旭凤,若你知晓你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值得去衡量与推算的筹码,你当如何?” 沉默片刻,旭凤忽而微勾唇角笑道。 “并不如何,习以为常。” ** 栖梧宫 绾绾这一觉几乎是直接睡到了下午。虽然被喂进仙丹灵药的身体未再感到有什么强烈的不妥之意,但每每回忆起昨夜她与旭凤那以各种姿势的缠绵贴近,脸皮极薄的姑娘家便还是情不自禁的酸软了腰腿。 原来做女人……竟是这般累的事情呀。 沉身于药浴中,绾绾偏头阖目,任由自己放空思绪。然而即便如此,不断回响至她耳边的却依旧还是旭凤的声声喘息以及他动情唤着她名字时的那种低沉而又诱惑十足的嗓音。 “绾绾……” 这声唤真真切切,近在咫尺。 女孩子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往水下掩去。于是,此时此刻正弯腰靠近着她的旭凤便不免是被绾绾这样一番动作所带起的水花给飞溅了一脸。 “快让我看看,可是进到眼睛里面了?!” 将女孩子急切抬起的藕臂捉在掌心,旭凤吻了吻她指尖的淡粉。 “呵,就只是一点点水而已,没事儿的,刚才吓着你了吧。” 将黏在姑娘家脸颊边的发丝拨至耳后,旭凤一手撑在浴桶边缘,一手则是相当自然的搭上了绾绾裸**露在外的雪色香肩。男人微微偏头又将他的唇往前送了送,却在堪堪吻上女孩子的瞬间停顿。 “原来你竟真的是如此娇弱。”他自言自语道。 未等绾绾反应,旭凤飞速的在她唇上偷了个香。随后,他扯过外袍披在绾绾肩头,将她一下子打横抱起出了浴桶,径直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旭凤,你要做什么?!” “医女说了,外用的药需两个时辰便涂一次,尤其那处娇嫩,更不能马虎。” “绾绾,我可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昨夜是我伤了你,所以现在……我便亲自为你上药。” ** 紫方云宫 “在凡间,我为了旭凤甚至是亲手杀死了那时的生父,可即便我付出了再多,他也并无一丝回心转意。他放弃了淮梧的王位,放弃了所有,甘心情愿的为那凡人殉葬王陵……姨母,穗禾真的是已经无计可施了,穗禾真的不知道还要再付出多少才能赢回表哥的心。” 还要付出多少? 恐就是付出了命去也还差得远呢。 ——旭儿,你此番的所作所为定是会为你招来闲言碎语,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这般糊涂了。 ——纵有闲言碎语,儿臣亦会一力承担。 ——胡说!那凡人究竟有哪儿点好?!竟值得你一再飞蛾扑火! ——正如父帝母神所见,无论儿臣为人为仙,唯有绾绾是儿臣心之所向。 忆起旭凤在九霄云殿之上的一字一句,荼姚真是恨不得当即便就诛杀了绾绾。可天帝太微言之有理,旭凤脾气倔强,她也不可能就只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便同她的旭儿决裂了母子之情。 一切都还需从长计议。 拍了拍穗禾的手,荼姚安慰着她道:“姨母知道你此番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但你也莫要自乱分寸,这事儿容我再想一想。你才历劫归来,还是先休息几日养养精神。再过三天便就是丹朱的寿宴,你也知道我同他一向少有往来,可穗禾你是小辈,而旭凤又总和他这个叔父走得亲近,所以到时你便代我去一趟,可好?” 穗禾也知这是荼姚给她的机会,便含着浅笑起身行礼。 “是,穗禾记下了,穗禾必不会辱了姨母的脸面。”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旭凤与润玉的对话,觉得这样更符合我笔下旭凤的人设。 而旭凤的那一句并不如何,习以为常,其实就是旭凤早就知道他是他父帝母神手中的一柄剑,他的得宠除了是身份外更多的则是来源于他的能力和价值,所以当润玉问他的时候,他才说习以为常。
第51章 死劫未解 ——传天后娘娘口谕,大殿下服孝期间就留于璇玑宫内守丧,如无宣召不必出门,布星值夜也可免了。 ——天后娘娘体恤殿下,特命小仙等人为殿下送来了两种不同仪制的丧服以供殿下选择。天后娘娘有言,大殿下为生母守孝,无论是遵循天界礼俗亦或者是龙鱼族的礼俗全权由大殿下自行决断,而另外一个则由小仙带回紫方云宫复旨。 ——天后娘娘心疼大殿下,生麻布粗糙生硬,殿下您金娇玉贵,如何能受得起生麻孝服,所以还是天界的缌麻孝布要更为贴身一些。 同两位将回去紫方云宫复旨的仙侍擦肩而过,彦佑牵着小鲤儿迈过殿前门槛。弯身捡起那被润玉丢弃在地的缌麻孝服,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在小鲤儿懵懂好奇的注视中,彦佑施法将孝服送到了一旁的矮桌之上。 “这天界守孝的规矩难道就是要将这丧服丢得满天飞吗?不过是个死物,你又何必呢?” “……” “我知大殿你心中苦痛。只是大殿,孝本存于心,若是干娘泉下有知,看到你顶着天帝天后的重重压力仍还能坚持为她守孝服丧,这番心意于一位娘亲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我相信干娘她定会含笑九泉的。” “还远远不够!” 平静之下暗藏波涛汹涌。背对彦佑,润玉面无表情双瞳微红,他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道道青筋暴起,浑身气场就犹如抗笼的困兽。 “一口气不出,该往哪处安身?!” 这么多年以来,面对荼姚的咄咄逼人润玉是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但即便如此,他却还是什么都没能留住……所以凭什么?!凭什么他润玉就要遭此不公! 他本就不亏欠任何人! 而瞧着白袍仙人此刻不同与往的一副模样,彦佑不由得又是深深的叹出了口气。 到底还是和天帝太微血脉相连,如今在他身上,彦佑终究还是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影子。 “大殿今后作何打算?” “戒急用忍!” 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当知以润玉的心性必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而彦佑亦存私欲,便也无意一劝再劝。他双手翻上,变化出一四方木匣捧至润玉身前,道:“干娘曾经交代于我,日后若遇风云变幻就将此物交由大殿处理。” 听闻是簌离遗物,润玉回身望去。他难掩孺慕之情,抬手抚上了木盒边缘所雕的游鱼纹饰。 “匣中所置为何?” “翼渺洲鸟族兵力布防图。” ** 栖梧宫 “亏你想得出来,竟能搜罗到这些个东西。” 自打开了荤,尝了男女之间那种蚀骨销魂欲罢不能的甜头,近几日的旭凤可谓是春风得意,满面桃花。一边随意翻看着桌案上摆放的书册图画,旭凤一边还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脖颈。而就在那被交襟衣领所掩住的地方,因为叫男人给压下了锦缎是才无意间露出来的正是个还微微泛着些深色的吻痕。 只觉被突兀秀了一脸恩爱的燎原君整个人的感觉顿时就不好了。手指有些尴尬的蜷缩,燎原君不过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可结果又是嗅到了一阵几近要盖过他家殿下身上原本檀木气息的幽幽莲香。 想他们在栖梧宫做下属做侍从的焉能是不知这股莲香出自何人? 能于衣袂之处都沾染上这么重的味道,看来他家殿下最近确实是“努力”的很。 在这一刻,仍还是个千年单身汉的燎原君只觉得他自己连呼吸都是错。 臊得慌! “殿下谬赞,臣也只不过就是投其所好罢了。眼见月下仙人寿诞将至,这箱子里头装的可都是凡间最时兴的话本图册了,想必月老看了一定会狐颜大悦。” “我有在夸你吗?” 懒散的抬了抬眼皮,旭凤兴趣缺缺的将他手中那本半开的天香小书扔回了木箱。 说是什么现下最时兴的话本,但这故事平平淡淡毫无新意。不仅如此,就连其中所描述的男女二人的情爱也远远不及他与绾绾那般琴瑟调和百转柔肠,有何值得推崇的?不过就是他那捻红绳的狐狸仙叔父不挑食,爱用这些差强人意的本子来打发时间。 “由此可见你在人间是多么的不务正业。成天到晚跟着你的那帮弟兄们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结果琢磨了半天也没见你们搞出个所以然来。都说成家立业,燎原君你走了一遭凡间是家也没成,业也没立……你都忙乎什么了?若不是有你们拖后腿,想必本王……咳,本神早就在人间平定天下,开创盛世了。” 快得了吧!知道您一直以来执掌天界五方军权,事业有成。而如今又正逢情场得意,同心上之人鸾凤和鸣,但您也没必要这么挤兑我吧! 而脑子里头虽是这么想着,但燎原君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却依旧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好好下属模样。 “殿下教训的是,末将知错了。” “旭凤,燎原君方才历劫归来便就愿如此费尽心思的替你为叔父筹备寿礼。你不与人家说一声谢谢便也罢了,怎么明里暗里的让你这样一番颠倒后反还都成了是人家的错了?” 应着柔声,姑娘家裙摆微扬,举步踏至殿前。 今日的绾绾比起往常而言甚是不同,恐因为是亲近长辈的寿宴,是大喜之事,所以一向都偏爱素雅简淡衣衫的她真可是难得着上了件水红与浅金相交的曳地长裙。所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更所谓玲珑蝤蛴玲珑眼,凝脂柔荑凝脂面,纯中透媚娇里带羞的姑娘家发上虽无多余珠钗为其点缀,但也就仅凭着旭凤那天上地下唯有一支的寰谛凤翎便也已然是簪出了她的无双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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