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就先带他走了。”她冲老大夫点点头。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回走。镇子不大,但也是个镇子,红药倒医馆时已近正午,他们没有代步工具,走回去就要错过饭点了。 “在外面吃吧。”她想了想,想起太宰治拿了穷光蛋人设,“你想吃什么?” 太宰治眼睛一亮:“螃——” “海鲜和鱼类不可以。”她补充。刚上完吊吃这些,嗓子是不想要了。 “那随便吧。”太宰治蔫蔫地回答。 红药有些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刚刚经历了一次自杀,但她其实看不出这人与平日有什么区别。他照样一副不太靠谱的样子,跟在她身后的脚步依然轻快。 他可是刚刚死过一回哎——没什么不对劲,本身就是最不对劲的地方了。 “小姐?”太宰治歪了一下头。这种类似撒娇的姿态他做起来格外顺手,即使知道这人的身份,红药也很难想象他是个赚人命钱的黑手党。 “没什么。”她说,停下脚步,“就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上线:小天狗! 是我的初锻刀也是我丸永远的一队先锋! 目前为止,红药上个本丸留存的三振刀剑都亮相完毕啦(是的是三振,有一振只亮相了本体,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 以及红药因为小天狗出现而下意识带孩子w 药啊,你还记得你一开始把他带到神社是为了监视方便吗?
第16章 红药选的只是街边的小饭馆,好处在她跟这家的老板不太熟——不太熟就意味着她没带孩子们来过,不至于问起来露馅。 但餐馆里的饭也只能说一般,尤其是红药只肯给太宰治点易消化的流食。 “小姐还真是会管人啊……”太宰治几次就菜式提出要求都被无情镇压,趴在桌子上抱怨。 红药捏着菜单的手一顿。 刚刚是不是太过亲昵了? 她警惕性应当是不至于这么低的,但太宰治的确很擅长让人放松心防。当然,要是仅仅如此,她也不会对一个是敌非友的家伙这么迁就照顾。归根结底,这个家伙身上有一种她所熟悉的特质,那应当是某种她常在刀剑们身上感受到的、异于常人的东西,因为太过熟悉,反倒不好说明。 心思被太宰治一句话搅乱,她也没了应付他的兴致,把菜单塞回去,示意他自便:“抱歉,从前家里孩子比较多,习惯了。” 太宰治反倒没了话,把菜单转交了老板就不做声了。见红药疑惑地看向他,他无奈耸耸肩:“没办法呢,毕竟我现在还要占小姐的便宜呀。” 红药:…… 你为什么能把“蹭吃蹭喝”四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又引人遐想? 她被太宰治的脸皮震住了,一时也没了话。两人间的沉默持续到老板端上菜来,红药才尝了一口,就听太宰治忽然问:“小姐家里的孩子很多吗?” 红药下意识“嗯”了一声,应完才觉得奇怪:“怎么又问这个。” “就是问一下。”太宰治弯起一个漂亮的笑容。 漂亮归漂亮,红药见过的更漂亮真诚的笑也不少。没有笑意的笑容跟死人的笑也差不多,即使大白天也会令人不适,所以红药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自顾自吃她的饭。 太宰治收敛了笑容,看着红药伸出手拿起贴着“酱油”的瓶子,往碗里倒了一点,又尝了口饭,神情古怪起来,皱着眉头搁下筷子。 接着,她左手敛着袖子,端起例汤喝了一口。在做这样的小动作时,她才显露出一点格外的秀气。太宰治看着她放下汤,伸出手拿下了柜台上“酱油”和“醋”的瓶子,各自嗅了嗅,把两个贴着标签的瓶盖对调。 太宰治默默地看着她把调料瓶放回柜台,皱着眉吃饭,对他的视线恍若无觉。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是不露痕迹地向他表达她的不在意。这实在是一位敏锐至极的小姐,太宰治想,敏锐,且温柔。森医生这次可是大错特错了,这根本不是会配合他将织田作推向死亡的人。 她回忆起过去时仍有掩饰不住的痛楚,那是悲剧的烙痕,太宰治无比熟悉。有人经历悲剧,于是带来更多悲剧,有人却绝不会让曾经经历的悲剧在眼前重演,她是后一种。 曾经失去过亲人的她,绝不会让收养了五个孤儿的织田作替她送死。不论这种风声是为什么传出来的,她本人在这场森医生与异能特务科的博弈中,大约只扮演了一个带走孩子们的过客的角色。 完全找错人了啊。 “太宰君,你不吃吗?”红药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他这才注意到红药的面前的餐盘已经空了。 “小姐吃得好快。” “是你太慢了。” “是是,小姐真是严格——”太宰治有气无力地拖长了声音。红药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又越了界,但说完这句话,太宰治的语调却倏地一变,轻快活泼地向她介绍自己的新发现:“其实我刚刚是在思考哦,思考小姐带我来这家店的深层用意!” 深层用意就是不让你有机会接触到孩子们,再顺藤摸瓜牵出织田作。红药想着,搁下筷子,配合地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一手支颐听他要扯些什么。 “我发现我面前的调料,写着‘盐’的罐子和写着‘糖’的罐子放反了。”他神色深沉,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红药摸不着头脑。 “刚刚往粥里加了一大勺‘糖’,结果差点咸到吐出来!不得不喝了整整一杯水才把那种可怕的味道勉强压下去!我在想小姐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满足我的愿望,如果把这一整罐放错了的盐都吃下去一定能以脱水而死的方法达成心愿吧?这么不同凡响的自杀方式果然只有您这样秀外慧中的小姐才想得出来!” “不,也不一定是这样。”太宰治似乎就这个问题仔细思索了一阵,审慎地下了结论,“如果我不喝那杯水的话,说不定已经被那一口可怕的粥送上黄泉比良坂了呢,那种又苦又咸的味道即使是我也不想尝第二遍啊。这么说来我不但可以通过脱水达成所愿,连味道也这么独树一帜,小姐的用心实在令人感动……” 他没能再说下去。 因为他唯一的观众仍是那副支颐静坐的态度,神情静默得近乎雕塑。太宰治看不出她对这番言论作何感想,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以礼貌的沉默来表示距离。对表演者来说,这是最令他们恐惧的一类观众,他们毫无感情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演员能从里看到一个滑稽的小丑用着夸张的神情与姿态,喋喋不休地卖弄着博人眼球。 那是他自己。 而红药也确实不知该作何回应。 她甚至弄不懂太宰治说这番话的用意,虽然才见面不到两天,但她已经认识到了这个人实在不好琢磨。不过,至少就在他们坐在餐厅里时,她还无比确定他对自己抱有恶意,并且试图探究她背后的孩子们。 这两条无论哪一个都戳到了她的逆鳞,他对此应当心知肚明。港口Mafia可是对自己动过杀心的,两人理所应当地处于敌对状态,无论是自杀,还是这种沉溺于自剖伤疤自我伤害的话,都不应该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更不用说他那双鸢色眼睛里所蕴藏的痛苦——浸漫在灵魂深处的色彩,更不是该翻出来给她看的东西。她熟知刀剑们的过往与苦痛,也曾孜孜不倦地去安抚过这些令她也感到难过的情绪。只是太宰治是凭什么确定,处于敌对一方的自己会超越立场,去触及一个陌生人——甚至一个敌人——的痛苦呢? 或者他也不能确定。红药默默观察着他的神情,在心底同样下了定论。他只是到了一个临界点,也许是有什么触及了他,也许没有,总之,他需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即使只有一时之功用。红药依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自己划分进“稻草”而不是“更深的深渊”的行列,但太宰治率先超越立场地向她发出了讯号,她就不能不对这份信任予以回馈。 ……或许没什么感情,也不存在意义。红药想,在令人窒息的静默中伸出一只手,把太宰治面前调料罐上贴着“盐”和“糖”的盖子对调。 “看来老板有点粗心。” 两声瓷器相撞的脆响后,她问:“既然这样,要帮你重新点一碗吗?” “……那就麻烦小姐啦!”太宰治的语调重新带上了他标志性的活泼尾音,“小姐果然人美心善!” 这么一折腾,两人走出饭馆时已经过了一点。街上正是最晒的时候,太阳照得人行道发白,影子在脚下缩成浓黑的一团,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红药把羽织脱下来,抱在怀里慢慢走着,见太宰治仍是那一身黑西装,忍不住在心底啧了声。 还裹着这么一层绷带,他真的不嫌热吗? 两人慢吞吞走过一个街区,等红绿灯的时候,太宰治忽然:“小姐,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什么?” “那个盐和糖的盖子,”他说,“其实我已经换过来了。” 红药:…… “太宰君,”她叹口气,“你该去向下一位顾客道歉。” 绿灯亮了,太宰治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像红药一样搭在肘间,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是小姐该去哦,最后的盖子是小姐换错了呢!” “那怪谁啊!”红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太宰治跳上人行道,特地回过头来补充:“而且小姐醋和酱油的盖子,也是我换的呢。” 阳光很亮,红药不舒服地眯起眼睛,没好气地嗤道:“太宰君,你很闲啊。” “嘛嘛,我这可是为了小姐好哦!”太宰治带点儿得意地向她狡辩,“生活就该添一点惊吓嘛!不然小姐可是会无聊至死的。” 红药一脚踩空,险些从人行道摔回马路上。她默默地低头看去,踢开那颗罪魁祸首的小石子,活动了一下脚踝。石子哒哒地弹了几下,落在一颗行道树的树坑里,再不动了。这点声音也没了之后,她才重新开口。 “你说的对。”她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却很轻快,“那就祝那位顾客用餐愉快吧。” 太宰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只是转过头去,无声地走在前面了。红药也没说话,跟他一前一后地走着,走了很久才重新抬起头,头一次不以立场,而以他给她最直观的印象来打量太宰治。 如果,她说如果,能够抛去那层名为“Mafia”的外壳再看他,这个高挑瘦削的少年,大概也许……会是个聪明又通透的、带点不讨人厌的稚气的家伙。 ……可惜了。这一刻红药真心实意地为两人的敌对立场而惋惜。如果他不因港口Mafia而来,她或许会很喜欢这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太宰直接打出通关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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