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来了一股香风,但在丹朱感知里这更像是死亡的味道,而且从她阴沉的目光来看,她并非在开玩笑。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荼姚的影子,那个艳绝六界的鸟族公主,同时也是最危险的的存在。 他不敢拿话激她,唯恐她真的下手,他一边向燎原君用眼神求救一边搬出天帝,妄图以此镇住她,“穗禾,你若伤了锦觅,就不怕天帝怪罪下来?” “仙人不是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他杀了锦觅是不假,可他放下屠刀了呀,”穗禾说的欢快,嘴角是最为危险的笑,她的一双黑眸盯着眼前的狐狸,就像巨鹰盯着将死的猎物,“话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怎么,事情一到自己身上就害怕了?” 丹朱被吓得倒退一大步,若不是锦觅扶着都已倒地,他又气又恐,“你这是强词夺理!” 食蚁兽一家哪里还不知道穗禾的意思,听得丹朱这么说,当即反驳道:“那你们方才维护那个小贼,不也是强词夺理?” 穗禾嗤笑道:“强词夺理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羞辱了这四个字。一介神仙,竟说那西天佛门的的教义,可笑至极,怎么,你们要叛天么?”看着下方群情激昂的脸,穗禾又道:“且佛祖真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又何须那一众征战罗汉与那怒目金刚,那地狱里又何来种种酷刑?月下仙人,锦觅仙子,你们不是蠢货,是不是?” 她的双眼好似漆黑的漩涡,把一切的目光都给吸了过去,她的话像致命的兴奋剂,将所有在场听众的情绪点燃,丹朱和锦觅被驳得哑口无言,更被群妖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所震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猫妖被判于七日后问斩。 判决事毕,穗禾又赞赏了“不畏强权”的群妖,更拿出部分灵力作为奖赏赐于他们,这让她的声望更隆了。 对于群妖抵制强权一事她本就有意引导,同时在他们心中中下烙印,让他们明白——有时候,群体的意志可以改变一切。 她本意是以此培养些亲近翼缈洲的势力,同时牵制联盟首领的力量,却不知自己的有心无意造就了一个新的政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45章 离猫妖行刑还有三日,锦觅仍觉得他罪不至死,只是她无权无势根本说不上话,想要救人,还得靠旭凤,可旭凤自那日出去后便不见人影,就连燎原君也不知其行踪。 就在她焦急万分之际,几只小妖在路过她身边时有意无意地说他们在东北边的树林里发现了火神殿下的踪迹,锦觅不疑有他,问了大概方向便独自一人赶去了那。 等丹朱从太巳仙人处出来寻找锦觅,才发现她早已经不见人影,问了仙侍才知道她独自一人朝城外的树林那去了,丹朱顿觉不妙,赶紧去找燎原君一起去寻找锦觅。 这边,锦觅匆匆赶到小妖说的树林,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旭凤的踪迹。她仔细一想方觉得这是个圈套,想要离开却已为时已晚,才走了两步,只见面前轻飘飘地落下一宫装丽人,金丝红缎落霞锦,环佩玲琅金步摇,青丝如瀑,明眸皓齿,端是美艳绝伦。 “穗禾公主,你怎么到这来的……”锦觅被突然出现的穗禾吓了一跳。 “真是空有样貌的蠢货,”穗禾冷笑着走近锦觅,“我到这来,自然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嗜血的笑意一步一步地接近锦觅,灵动的大眼睛透着最危险的光。 穗禾每近一步,就如同在锦觅心上敲上一记重锤,锦觅空有上神灵力,可对于起了杀心的穗禾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面对不断逼近的穗禾,她甚至提不起反抗的心思,她的身体本能地倒退,心里只想着一个字:跑! 锦觅才迈出一步,只觉脖子传来一股大力,随后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原是穗禾攥着她的脖子砸到了树上。 穗禾看着锦觅雪白的天鹅颈逐渐变红,心里的快意就更甚,她的耳边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杀了她,杀了她!杀了锦觅,旭凤就是你的了! “是…是你设下圈套……”锦觅觉得自己的脖子就要断了,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天地也随之旋转,她艰难地开口,“你…要…杀我……为…为什么?” 穗禾冷笑道:“为什么,你不知道?既然你们想要害我,不如我先下手为强,看你还怎么和旭凤双宿双飞!”说着,她的手加大了力道,看着锦觅痛苦地挣扎,她的心就无比地畅快。 “凤……凤凰……”锦觅双眼一翻,再也说不出话来。此时太阳穿过错杂的树叶投下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它们落在锦觅的发间,反射出晃眼的金色。 那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色彩,那是,寰谛凤翎。 穗禾本欲继续用力,可是一见此物便怔了,同时攥着锦觅脖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放开,她痴痴地看着锦觅发间的金色物件好一会,随后跌坐在地奔溃大哭起来。 泪是咸的,她不是第一次知道。 但在今天她才发现,泪不只咸,还苦。 寰谛凤翎,凤鸟一族最宝贵的护身法宝,也是爱意的见证,它属于锦觅,而不是她。 即便她机关算尽,手段百出,亦或者弄死锦觅,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旭凤的选择从来就不是她。 想想姨母曾对她说过爱情没有权力重要,可她少女时到底也有一个甘愿被她驱使,甚至不惜牺牲性命来表达爱意的廉晁上神,可自己又有什么呢?她甚至不知道被所爱之人呵护是什么感觉,一对情侣之间的亲密打闹又是什么感觉……或许,姨母是因为所爱之人死了才说出爱情比权力更为重要的话来,可她真的这么想么? 世间又有哪个少女不曾有过对爱情幻想?想着找到如意郎君,想着他对自己一心一意,想着他才貌双全,威武不凡…… 穗禾觉得自己一直很听姨母的话,可是她也有自己的思想,她首先是个少女,然后才是族长,她有自己的渴望——对爱情单纯的、不带一点杂质的渴望。 都怪旭凤,若不是他一直没有当面和她说清楚,一次次地给她希望,她又如何深陷至此? 如果杀了锦觅有用,那么姨母当年将先花神逼死后早就独拥天帝了,可事实呢?不还是有润玉这条应龙出世? 现在想来,旭凤当真和天帝一样,是一个玩弄感情的高手!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穗禾悲从中来,心防顿时少了许多,一股恶意又从心底滋生开来:不,不对,即便她得不到旭凤,也不应该让锦觅得到才是,对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 念及此,穗禾原本哀伤的眸复又狠厉起来,她站起来走到锦觅身边,这锦觅果然生的极美,就算如此狼狈的模样都有种我见犹怜的风情来。 可惜,这么好看的美人,今日便要毁在她手上了! “真可惜。”说完,穗禾手中化出羽扇,羽扇复又化作一柄仙剑,剑身燃起蓝色火焰。 灼热的气浪将昏迷的锦觅唤醒,她才张开美眸,只见穗禾如同灭世天神一样居高临下地用冰冷无情的眼神撇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珠里半点生气也无。锦觅只觉浑身冰寒,她惊叫着飞快逃离,但穗禾的剑更快,“呼”地一阵烈风,锦觅的袖摆顿时被火焰融化,露出一段白玉般的手臂。 但这并不算完,穗禾的剑法在厮杀中磨炼而出,讲究的是快、准、狠,一击致命,在她一击不成时下一步的剑招已经用出,锦觅心头一凉,只觉利剑划出一道白光直直朝她劈来,剑未至,那炽热的烈焰以然灼伤了她的皮肤。 “凤凰,爹爹、临秀姨,再见了。”她绝望地闭上眼,面对穗禾避无可避的杀招,她再也躲闪不及,只能等死。 轰地一阵罡风炸开,是穗禾的剑刃砍到了寰谛凤翎的保护罩上。 锦觅被震得七荤八素,脑袋如同灌铅一样沉重,模模糊糊地,她看到漫天的金色羽毛散落,一道光从远方射过来,比太阳还要耀眼,她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好似泡热水澡一般。 这是死亡的感觉? 锦觅来不及多想,下一刻,一只透着冷香玉手将她拎起来丢到一边,身体的疼痛唤醒了她的神智,“滚!”她听到那人这么说,“快滚,在我回心转意之前!”话里带着极力压制的愤怒,就好像随时爆发的火山。 锦觅哪里还敢多呆,才出了树林,就见一青衣人在前方站着,唯恐是凶徒,她赶紧转了个方向,这时那人转过身来,语气平静道:“锦觅仙子,你这是去哪?” 原来是束仲!锦觅一喜,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忙上前跟束仲说要他带她回城一趟,谁知束仲并无所动,见他沉下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肆!”穗禾的声音从密林中传来,随后锦觅便看到那柄差点杀死她的仙剑以雷霆万钧之势飞来插到二人跟前的泥土中,剑身嗡嗡响,散发着爆烈的灵力。 看到仙剑,束仲当即说:“锦觅仙子,请随我回城吧,此地危险。” … 旭凤在回城的路上感应到了寰谛凤翎的示警,他忧心锦觅出事,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没好,当即寻着方向飞去。只是他到了地方却没发现锦觅的踪影,反而看到了泣不成声的穗禾。 她依靠在一棵松木边,华贵的宫裙散在地上,像是一朵盛开的金牡丹。 “穗禾,你怎么哭了?”旭凤走到穗禾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慰她,同时环顾四周,又问:“锦觅呢?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到处都是火系灵力和寰谛凤翎的残羽?” 果然,锦觅出事了旭凤就会出现! 穗禾甩开背上的手,匆匆擦干泪水,这才回过头来愤恨对他说,“锦觅?我杀了!” 旭凤眉头深锁,看着他的反应,穗禾又惨笑道:“早在天界我就想杀了她,现在好了,是她自己来送死的,你觉得我会放过这个机会吗?看她和你双宿双飞,坐上原本属于我的位置?”穗禾感觉脸都要笑僵了,但她一定要维持着笑意,即便很难看也要笑着,这是她最后的尊严,若是笑也没了,那她就输了个干净,什么也没有了。 “对了,”穗禾似乎想起什么,又说,“对不起,殿下,我杀了锦觅。可我也跟你说了对不起了,这样,你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吧?”语气中竟带了些欢快,但与她现在的笑格格不入。 旭凤似乎很受打击,半天说不上话来,穗禾可不管这些,她把她如何杀锦觅的过程详细地讲了出来,就像是在还原现场。 “够了!穗禾!”他用力地按住她的双肩,可穗禾还是不依不饶地贴近他,并咬牙切齿道:“我恨你!旭凤,我恨你!在天界、在人间我都对你们处处忍让,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和锦觅合起伙来欺负我?当初你表明态度和天帝拒婚,至少锦觅也不会死得那么快!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是你们自找的!”说完,她终于抑制不住,任由豆大的泪珠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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