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四周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唯独邝露站着的地方没有,护体仙光将靠近她的雪花全都推开,天地间仅剩一抹青衣倩影,若是有他人瞧见,一定会惊呼神奇,可在穗禾看来,她像极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就连风雪也抛弃了她。 穗禾本可以要邝露渡些灵力给她,亦或者让她去天界搬来援手,但她没有,她试着享受这个过程。凡间的三天不过是天界的须臾,她不想让旭凤知道她还在这边,也不愿翼缈洲的诸事烦她,也许是羌活带给她的凡间生活太过惬意,她任性地决定自己给自己放个假。 如果没有前面碍眼的邝露,她相信这会是一段有意思的假期。 “邝露仙子,你好歹是太巳仙人的掌珠,为何穿得如此清心寡欲?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难道璇玑宫的清冷都是会传染的吗?”穗禾拄着腮,像是随意发问。 邝露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有些局促不安道:“并非如此,而是殿下不喜艳丽的颜色,我……我是璇玑宫的仙侍,自然要和殿下……” “呵,不喜欢?锦觅那花精穿的那么花枝招展的,就差将彩虹套在身上了,润玉还不是欢欢喜喜地贴上去,我看他情意绵绵地看着锦觅的表情可不像厌恶艳丽的样子呢,”穗禾听她支支吾吾的就烦,又接着讽刺,“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改了穿衣,忘了身份,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连担心他都不敢去看,啧啧,可怜!…你若是只想当个仙侍就当我后面的话没说,但若想得到润玉的垂怜,就别让他一直认为你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 邝露闻言一怔,默默不答。 邝露离开了,但穗禾并没有觉得舒心,又觉得远处的鞭炮声吵的的她心烦意乱,本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怎么就那么让人厌烦呢?她突然想起了远在上清天的姨母,翼缈洲里嫁做人妇的小麻雀,心里一时空落落的,也不由在呢喃里念出了她们的名字,但又觉得矫情,便摇摇头甩掉了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 伸手去拿碟子里的热甜点,意外地摸了个空,她诧异地嗯了声,带着不解和恼怒——明明还剩三个!难道是邝露?可她明明没有施法的动作! “谁!”她想要起身离开,身体却被一只手按住发顶动弹不得,而后一股暖流从上至下、从头顶传到四肢百骸,周身的寒冷顿时被驱散,这种感觉实在美妙,她不由得闭目享受。 “我的公主殿下,感觉如何?” 小麻雀俏皮的声音让穗禾有些不满,这小妮子自嫁人之后就没大没小起来,如今这便敢跟她这样开玩笑,日后再见还能得了?她今日刚被锦觅弄得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刚好这小妮子就撞上门来,绝不能轻饶了她!穗禾这么想着,刚准备好情绪,嘴里便被人塞了一个糕点,她咬了几口,其味甜而不腻,清香怡人,一品便知是从翼缈洲带出来的。 穗禾觉得这世上能摸得清她脾气的就数姨母和小麻雀了,只肖一出手就能让她没了脾气。 “你怎么出来了?” 小麻雀将从翼缈洲带出来的甜点都放到穗禾面前,才坐到她旁边,颜色有些欣喜道:“是火神特意来翼缈洲找我的,他让我出来接你……公主,火神似乎很关心你!”她歪着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打趣,想要从穗禾脸上看到一丝窘迫的表情,但穗禾并未让她如愿,这让她很是受伤。 在听到小麻雀这么说的时候,穗禾气得发笑,“你喝醉了?好好看看我是谁,我可不是你主子锦觅仙子,要找她就快滚一边去~” “公主~我是说真的,不然他不会特意来翼缈洲找我出来找你,他肯定喜欢你了!”小麻雀抱住穗禾的手不放,似有穗禾不信她便不松手的准备。 小麻雀撒起娇来简直难缠,穗禾试了几次都抽不出手,这才认命似地不再挣扎,任她喂自己吃甜点。 身旁的小火炉发出微红的光,不时有噼啪声从里边响起,每每这个时候就会有几颗小火星炸出来,犹如流星划过夜空,又很快消失不见。许是周围太暗的原因,这盆红光显得格外的亮眼,在火光的映衬下,小麻雀只觉得穗禾的侧脸带一种落寞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地心生疼惜。 良久,只听得穗禾幽幽道:“你忘了他已经和我退婚了吗?” 小麻雀闻言呼吸一滞,笑意顿在脸上,拿着甜点的手也停在两人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这才想起公主被退婚了,她亲眼看见公主签字了的——在火神带来的退婚协议上,只不过消息没公布罢了。 往后,公主的名声、她的人会遭受多少的非议和指点?可恶!她竟忘记了当日的义愤填膺,就因为火神表现出的一点点虚情假意! 也难怪公主当日敢在天帝面前婉拒婚约,原来她早就已经想到了后来会发生什么。公主和火神相处那么久早就摸透了,也失望透了,亏她还在伤口上撒盐! 小麻雀惭愧地低下头,忸怩道:“公主,是我错了……” 穗禾似乎已经看开,只一会便从哀怨的情绪走出来,“他关心我,只不过是因为我是他表妹,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 “砰!”绝大的烟花撕开浓云,在晦暗的天空中展现极致的美丽。 穗禾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小麻雀呀了一声,才道:“我在赶来的路上遇到了邝露,是她告诉我公主在哪的。” 穗禾奇道:“你没发现其他人?” 小麻雀摇摇头。 穗禾又问小麻雀有没有带兵出来,小麻雀点点头,穗禾当即让她快快召集卫兵们随她去找邝露他们,小麻雀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穗禾要去找的并不是邝露,事实上,她要的仅仅是羌活,也只有她一个能让她施以援手,至于其他人,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为什么只要羌活,是因为她代表了花界部分人的态度。 穗禾知道羌活找到她并不是偶然,说什么三天后才灵力恢复不过是个借口,羌活在考量她,或者说,花界的一些人想要摸清鸟族族长的气度和脾性。 穗禾一点也不奇怪,锦觅看着势大,但全然受制于人,要真把花界交到她手里绝对要完,她虽然和天界大皇子夜神有婚约,可夜神是一点势力也无,本人更得不到天帝的喜爱,在天帝、天后的压制下根本一点出头的机会也没有,又如何保得住她和花界?更别说火神和鸟族公主已经定下婚约、天帝在朝上说让鸟族公主辅政了,天帝的意思谁都懂,若无意外,未来的天帝就是火神,而未来的天后便是现任鸟族族长。 辞旧换新,总要有东西被抛弃,但谁都不想做那个被抛弃的。 许多人都知道花界是在天帝的庇护下才得以独立,若有朝一日天帝退位,新帝还会不会继续以往的庇护?火神是和锦觅有过一段情,但谁又能把所有希望压在这个无疾而终的感情之上? 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那就是鸟族公主和锦觅的关系势同水火,而这也正是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 花界断粮她便陈兵、锦觅阻碍她和火神的发展她便无所顾忌地下手、水神更是因她而沉睡千年…… 九霄云殿上众仙看得明白,天帝、天后和火神都在袒护她,试问谁敢去质疑? “公主,发现他们了,就在前方的村子里!” 穗禾听得卫兵来报,当即让他们全速赶去目的地。 穗禾带着卫兵来到事发的村子,只见一道巨大的屏障隔绝了整个村子和外界的联络,羌活正在屏障外紧张地向里边张望,而她的身后正昏睡着数十位村民。 这时羌活面前的屏障打开一个口子,锦觅将一个昏迷的村民交到羌活手上,复又将屏障关闭。 这一切都在瞬息之间,但穗禾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里边飘满的血腥和怨气。 里边有死人。 “怎么回事?”穗禾来到羌活身边,“你没事吧?” 羌活见来人是穗禾,紧张的情绪稍有缓解。 原来是一条□□蛇妖自知逃不掉便自爆了内丹将蛇毒染遍了整个村子,现在所有的村民都中了蛇毒,锦觅正在里边全力救治,而夜神未免蛇毒扩散则将整个村子封印起来了。 小麻雀试探其中一人的气息,果然从中发现了锦觅灵力的气息。得了小麻雀确认,穗禾点点头,让她先带着卫兵在天上待命。 屏障又一次打开了,不过这次出来的不是锦觅而是润玉,他将手中的两个孩子放到地上,抬起头才发现穗禾已经站在面前,他只是楞了下,急道:“救人要紧,穗禾公主,多有得罪了!”说摆当即将她拉了进去。 目之所及,紫色的毒气漫布整片空间,毒气与护体仙光碰撞在一起不断发出的滋滋声折磨着她娇嫩的耳膜,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厌恶,恨不得一把火直接烧了干净。 “放开我!我没有说过要帮你们!”穗禾奋力甩开衣袖上的手,一脸愠怒地瞪着润玉。 锦觅忽然从浓雾中急奔而出,身后还带着一队被灵力护着的村民,他们脸上满是惊慌,身后似有追兵。果不其然,只听得一声尖利的嘶吼,一条毒气化作的毒龙猛地从半空中窜下来,直接扑向地上的众人。 一火一水两道灵力直打到那毒龙的脸上,毒龙吃痛,只好返回毒雾之中。 其实这毒龙并不难对付,难就难在它的毒雾将村子里的村民都给感染了,稍有刺激它就会引爆村民体内的毒气将人杀死,为了压制这毒龙的反应,锦觅和润玉只好将大半的灵力放出来压制它,可中毒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这么救法太拖延时间。 润玉知道真的拖不得了,他的水系灵力只能延缓毒素的发作,而锦觅则需要时间和稳定的环境才能种出解毒的仙草,现在最佳的办法,就是立刻除掉那条毒龙和毒雾,可锦觅所学的法术并不能瞬间做到这一切,只靠他一个人也并无把握。但有穗禾在就不同了,特别是她还会使用号称能焚尽一切污秽的红莲业火,只要她肯帮忙,他绝对有把握瞬间灭了这条作乱的毒龙。 “穗禾,你如何才能答应帮忙?”润玉知道穗禾并非不愿帮手,只是她对他和锦觅心存芥蒂罢了。 “先把我放出去!” 羌活见穗禾带着一队村民出来忙上前问加里边怎么了,但穗禾没有立刻回她,而是先将村民们弄晕,这才扶住羌活的双肩让其直视她的双眼。 “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不会去追究什么过去,而我的底线是什么你应该知道,”穗禾说得郑重,没有一点敷衍和胡言乱语的意味,“而我,只要是你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这是我的态度。” 羌活惊道:“穗禾公主,你在说……” “要我帮你救出里边的凡人么?”穗禾知道她听懂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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