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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在三月中旬。” 三月中旬，她那个时候在干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准备国中毕业前夕，久田奈绪跟着高专二年级的学长出任务，结果窗的等级情报出错，说是二级咒灵实际为一级咒灵。 三个人出任务，只回来两个人，一名学长当场死亡，另一个学长断了半条腿，她的眼睛受到重伤，险些被咒灵挖走眼珠子。 眼睛视力严重衰退，几近失明，在不可视物的那段期间，她好像的确碰见了一个病弱的年轻人，她能闻到对方身上医院消毒水气味。 那个晚上，硝子小姐宣布那条断腿再无办法复原，学长崩溃痛哭，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久田奈绪待在高专只觉得窒息。 那一届两名学生，在入学高专第二年，一个失去生命永世长眠，一个终身残疾。 她逃似的飞离高专，眼睛看不见，只能凭借风力来辨别方向。 久田奈绪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咒术师，真的可以救别人吗？ 明明这群人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就在那时候她碰到了一名浑身吐黑泥的丧气年轻人。 他问：全身瘫痪窒息死去，普通人会有这么绝望的死法吗？ 这是什么平凡的烦恼啊，而且他不还好好地活着吗？只是有几率手术失败死去，为什么要提前放弃呢？ 眼前浮现出学长被咒灵撕碎身体的一幕，久田奈绪近乎冷漠地回答——人都是会死的。 对方丝毫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语，唠唠叨叨地吐露一大波黑泥，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比惨，疾病折磨和‘成为咒术师’，究竟哪一个更可怜？ 一通谈话下来，释然的人却是久田奈绪自己。 人都是会死的，成为咒术师，在死前可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这就足够了。 ……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飞的事情！”久田奈绪一口气闷在心底，她气呼呼地鼓起脸，“我还担心你会被吓到，那我在你面前岂不是像傻子似的表演？” 幸村精市掐住她脸上的软肉：“明明是奈绪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 到底谁才是恶人啊！ “夜晚的时候我们见过那么多次，结果你完全没有认出来，”幸村精市拂过她的眉眼，“你那时候看不见，对吗？” “……” “包括我们第一次出行，铃木财团的天使之冠邮轮，你也受伤了，对不对？”明明是问句，幸村精市却以陈述的语气说出来。 脸颊相贴，那双鸢紫色的漂亮眼眸直视着她，神情有些委屈：“奈绪凡事都憋在心里，如果我一直没发现，那你的辛苦和付出就没有人知道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而奈绪嘤嘤嘤的时候从来都是小问题。 浴室垃圾桶里出现的碘伏和酒精棉片，自从明白咒术师的身体素质后，他就明白绝对不会是所谓的爬楼梯摔伤。 淡淡月光从树影间斑驳而下，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像是比赛一样谁也没有眨眼睛。 十秒、十五秒、三十秒…… “好啦好啦，我投降！”久田奈绪揉着酸涩的眼睛率先认输，“不要说得我总是受伤啊，那很弱哎！” 夜风吹拂，两人的头发都在空中飞舞。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市呢！”她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揉得更乱，“以后蹭破皮都找你，不准嫌我烦，不然我会揍你的！” 幸村精市任由她恶作剧，眼底笑意变深。 咒术师大多数都不太正常，特别是心理方面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导致出现自虐自闭自毁等众多不良倾向，还是一步步慢慢更正吧。 …… 夜晚躺在床上的久田奈绪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最初好像是希望阿市分享他和硝子小姐聊了什么，结果根本没问出来，还被男友套路立下一堆保证。 这是第几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她好像被吃得死死的。
第85章 周末的时候, 久田奈绪和幸村精市依旧按照计划去看了《生化危机》。 “你记得吗？”在扶手电梯上时，幸村精市说道，“我们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 你削了我的头发。” 久田奈绪沉默了一会儿，她看向天花板：“……没有忘记。” 网路上有些奇奇怪怪的传言说情侣的头发绑在一起会长长久久, 她一边嗤之以鼻认为还不如束缚保险, 一边老老实实地剪下自己的一缕长发，将两人的头发捆绑在一起。 久田奈绪的视线游移不定：“你当时怎么不问我怎么回事？” “那时候还觉得比较有趣，而且你有你的小秘密, 一开始就知道了，虽然想要了解更多, 但还是要看你的个人意愿。” 灯光把他的侧脸照亮, 显得轮廓深邃。 “所以你愿意告诉我, 是我的荣幸。” 在久田奈绪的最初计划，她打算在看完《生化危机》后再和男友坦白, 虽然马甲提前掉了，但并不妨碍两人去观看电影。 久田奈绪和幸村精市全程面不改色, 特效做得还不错, 电影院的椅子比较软, 空调吹得很舒适，让人昏昏欲睡。 她手一伸, 摸了个空，将爆米花的盒子翻转，什么都没倒腾出来，爆米花没了, 她咬着吸管, 可乐也喝空了。 大家都在看电影不方便交流, 久田奈绪一路憋着，电影结束后她悄声问男友咒灵和丧尸哪一个更可怕。 幸村精市摸着下巴思索一番：“要有等级区别吧？特级一级二级三级……不同的等级会不一样啊。” 他在高专的几天，久田奈绪给他科普了咒灵和咒术师的等级区分，四级咒灵木质球棒能轻松解决，三级咒灵有□□勉强放心，而二级咒灵需要□□应付，一级咒灵战车也难解决，更高一级的特级，集中式轰炸都不一定能搞得定。 最初碰到的一群鸟类咒灵就是三级咒灵，所以网球选手们能用网球把咒灵打跑，而特级咒灵一出现威压强大得让所有人动弹不得。 “如果是三级四级咒灵，还是丧尸更恐怖一些。”久田奈绪顺着幸村精市的思路说下去，“一大波丧尸涌上来的时候还是挺恐怖的，不过咒灵也会成团出现，真希说的没错，大多数三级四级的咒灵似乎都挺喜欢抱团一起出现。” “越是实力辣鸡越喜欢凑在一起。”她总结道，“应该是咒灵恐怖一些，普通人看不见咒灵，对于未知的事情还是抱有恐惧的。” 幸村精市不由得摸了摸兜里的眼镜，这是禅院真希给他的，戴上后能看得见诅咒，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的模样。 四处都是扭曲的，人们身上散发着怨气，挫败、悲痛、嫉妒、不忿各种负面情绪，奇形怪状的诅咒缠绕在人们的肩膀、腰椎、脚边，发出瘆人的神态。 人们痛苦不堪，彼此诅咒。 离开电影院，久田奈绪迅速戴上墨镜，她扯了扯男友的衣袖：“要一起去试试那个吗？” 她指着不远处的大头照。 “好久没看到那么传统的机子了，有种梦回十年前的感觉。”久田奈绪翻看画册挑选着虚拟背景，她特意挑了一个大红大紫的太阳花背景。 幸村精市：“……” 看电影、吃饭、拍照，情侣约会三件套，紧接着就该吃晚餐了，他们转悠去楼下的餐厅，点了一份榴莲披萨。 久田奈绪动作一顿，她扶了扶墨镜，露出琥珀色的眼睛。 幸村精市顺着她的目光看，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背影：“碰见认识的人吗？” “也不算认识吧……就见过一两次面，印象比较深刻。”久田奈绪迟疑道，“准确来说我只见过一次，第二次是她的儿子在粘贴寻人启事，还是通知一下虎杖君比较好。” 幸村精市对她的用词感到好奇：“哎，印象深刻？” 奈绪记性不怎么样，明明“见”过好几面了，她照样能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上一秒说过的事情，下一秒可以忘却。 “嗯，我等等和你细说。”久田奈绪抽出手机，点开前不久加上的一个粉发男生聊天界面。 【久田：虎杖同学，你的母亲是不是失踪大半个月？我好像碰见她了。】 【久田：地址在这里，快来快来！】 对方回复十分迅速。 【虎杖：谢谢你久田桑，我马上定车票前往东京！】 【虎杖：熊本熊鞠躬.gif】 幸村精市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在通知她的儿子吗？” 久田奈绪收起手机：“如果找到人也是一件善事，虎杖夫人的儿子大夏天一直在外头找她，非常有孝心的一个好孩子。”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能一眼认出她全由于她的额头有一条非常引人注目的缝合线。”她比划了一下长短，“虎杖夫人是一个非常温柔友好的女性，所以我才想着要帮一下忙。” 缝合线…… 幸村精市想起妹妹友加里曾经说过的话，在海原祭的时候，有个脑袋长着缝合线的女人在一直注视着嫂子奈绪。 这是巧合吗？ 他和久田奈绪四目相对，对方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 幸村精市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和硝子小姐知会一声。 身边突然出现奇奇怪怪的人，无论是怪蜀黍还是怪阿姨，告家长永远是最便捷有效的处理方式。 吃完的时候刚好天完全暗了下来，久田奈绪询问要不要自己送他回去。 “这里是东京，怎么看也是我送你回去更合适吧？”幸村精市拉着女友调转方向，“友加里已经笑过哥哥很多遍了，让我尽一下职责啊。” 久田奈绪计算了一下路程和所花费的时间，她提出一个新的建议：“如果在东京就你送我回学校，如果在神奈出就我送你回家，如果在别的城市就各回各家，怎么样？”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怎么样，算那么清楚干什么，又不是算账。 * 送完女朋友久田奈绪后，幸村精市一个人搭乘新干线返回神奈川。 高专的山谷没有溪水，由于枝繁叶茂的缘故，一直是湿漉漉的，从阴暗的天空中，灰色的余光朦胧地照着树木，月亮很低，浓重的雾气遮住了半片丛林。 一路沿着小径走向车站，斜斜地插着一个路牌，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大门敞开着。 幸村精市突然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径直问道：“虎杖夫人，您跟了一路，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踏踏—— 清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者手执红伞，半边脸浸在黑暗之中：“呀，我还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发现呢。” “你在找那副眼镜吗？”虎杖夫人言语亲和，仿佛只是聊家常一般，但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不用找，你全身都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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