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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这份心自然好，可是这阵，却没那么容易破。”姜子牙将目光从远处收回，叹了口气，“关于诛仙阵，你们知道多少？” “诛仙阵是上古所传的秘阵，以法宝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悬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所结的法阵，”姬发沉吟片刻，答道，“此阵威力无比，凶险至极……就是大罗神仙去了，怕也是有去无回……” “不错。诛仙阵被誉为天道第一杀阵，从古至今有不少大罗神仙命丧于此，决不可掉以轻心。”姜子牙缓缓背过身去，“取诛仙阵图来！” 羊皮制的阵图缓缓展开。姜子牙向前走出一步：“雷震子，你可还记得，破阵的关键是什么？” “要破阵，就要先破阵眼！”雷震子忙不迭地回答。那阵图早在他与哪吒、杨戬等人学习兵法时便被研究了个透，即便闭上眼睛，他也能将法阵的阵型，具体方位和每个方位所布置的兵力默出来。 “阵眼是法阵的关键，法阵得以存在，全靠阵眼输送法力。而诛仙阵的阵眼，就是上古时杀气最盛的四口宝剑——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和绝仙剑！” “不错。老夫并不知我那师弟是如何找到这四口宝剑的，但要破诛仙阵，必须将悬于阵中的这四口宝剑同时销毁。”姜子牙轻叹，“我军中眼下只有杨戬雷震子二人有能力封印宝剑。土行孙和邓婵玉师从我师弟，对道家术法也有所造诣，合力倒也可一试。可这最后一把宝剑，却无人能破。” “那……”雷震子挠了挠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等。”姜子牙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为今之计，只有等哪吒回来，再出兵破阵。” “可是……可是哪吒已经被敌人引到城西郊外，没一两个时辰根本赶不回来！”雷震子急红了眼，他向远处望去，那黄沙滚滚，笼罩着不祥气息的邪阵又向外蔓延了几里，“丞相你看，那诛仙阵的规模还在扩大！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不得不退兵了！” “属下愿往。” 这一声沉稳中正，正来自李靖。只见他装甲齐备，手托玲珑宝塔，向姜子牙，姬发下拜道：“属下愿与杨戬雷震子，土行孙邓婵玉一同破阵，销毁最后一把宝剑！” “李天王！”姬发忙伸手去扶李靖，李靖却纹丝不动：“请丞相、世子成全。” “李天王，老夫知你骁勇善战，但破阵之事，却须得道法大成之人才行，”姜子牙为难地长叹一声，“那诛仙阵实在太过凶险，李天王你又并非修道之人，万一……” “还能有什么万一，不过一去不回罢了。”李靖惨淡一笑，“李靖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事到如今，全军上下只有我的玲珑宝塔可以封印邪物。还请丞相准我一试。” “使不得使不得啊李天王！”雷震子一听慌了神，“你是哪吒的爹，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哪吒他……” “哪吒……是啊，哪吒他是我的儿子。”李靖道，“但他如今也长大了，也是某个孩子的爹了。” 他闭上眼，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年仅三岁，奶声奶气地说要与自己一同为国效命的哪吒，和那个已兵拜伐纣大元帅，却提着火尖枪驾着风火轮去救自己孩子的哪吒。 “我李靖呢？明明自认一生忠心赤胆，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可到头来，却偏偏伤害了最亲近的人……”回首自己的一生，李靖不禁摇头苦笑，“我以前一直觉得，如果能救这世上大多数人，那自己家人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那个时候，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所谓的君命，我牺牲了哪吒……” 哪吒是他的孩子。可他也是预言中的祸端，杀了他，才保得住汤江山数百年的基业。 所以那一天，他将年仅三岁的哪吒丢弃在飞虎涧。他想，这便是哪吒的命，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和十娘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还可以生育更多孩子。可殷商若亡，他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天下人？ 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习武从戎之人，自然是应将国置于家之前的。因为他们要守的，是整个天下。守住了天下，才能守住千千万万个家。 可哪吒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大敌当前，正是应由他披挂上阵，为国效力的时候，他却选择去救自己的孩子，去承担为人父的责任。 “他说他不会重蹈我的覆辙……其实我知道，与其说是重蹈覆辙，倒不如说他从未原谅过我。” 李靖苦涩地笑笑， “也许自那天之后，他便一直想弥补这份遗憾。和他一比，我这个做爹的反倒更是不如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也一直没能为他做些什么事，但至少这一次，我想帮一帮他，我李靖，也想为自己的儿子做点什么……” “……至少，不要让他像我一样……” 这最后一句，已没人听的清。 84 “柳琵琶——！！！” 没有人知道那一枪刺出的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滚滚浓烟散去，出现在眼前的却并非柳琵琶烧焦的枯骨，而是另一名女子。 那女子红衣红发，双瞳闪着异光，俏丽的面庞在火光映照下却显出几分说不出的诡异。她张开双臂，在漫天的火焰之中，母鸡护雏般将柳琵琶护在身后。 “姐姐！”柳琵琶失声惊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姐姐，你没事吧？你……你的尾巴……” 女子脚下是一条脱落在地的狐狸尾巴。本应火红鲜亮的皮毛却无一点光泽，毛皮更是在火中熏黑了一大半，焦臭的狐毛顺着尚未熄灭的火苗一点点卷曲萎缩，直至化为灰烬。 “三味真火……”红发女子，或者说九尾狐，缓缓地叹了口气，“果然厉害……” “都怪我……”柳琵琶平日冷酷无情，对自己的好姐妹却是真情真意。她眼见九尾狐为自己丢了一条命，更是鼻子一酸，只差落下泪来，“姐姐，这样一来，你就只剩一条命了……” “我不要紧，倒是你，琵琶……”九尾狐摇摇头，回身捏住她的手，“……琵琶，多亏你一人在这里拖住李哪吒，我们才能争取到时间完成诛仙阵。只是我们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害你遭此险境……可幸好……” “……幸好还是赶上了。” 她的声音骤然变冷，目光缓缓落在眼前的俘虏身上。 “琵琶，这次能抓住他，你居功至伟。” 九尾狐口中的“他”，自然是敌方的最高将领——伐纣大元帅李哪吒。哪吒此刻正狼狈地半跪在地，不甘地瞪视着九尾狐和柳琵琶。火尖枪仍紧握在手，却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他的四肢正被三条捆仙锁死死缠住，而捆仙锁的另一端，恰握在雷神、电母、风婆婆手里。 “怎么可能……”哪吒仍在使着浑身解数挣脱身上的绳索，却仍是徒劳。无论多少次聚起的劲力和仙气，都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别挣扎了。”他听见身后雷神冷峻的声音，“你应该很清楚，被捆仙锁缚住的人，将失去所有法力仙力，变得与寻常凡人无异。纵使你李哪吒是天命所归的天兵天将，如今被三条捆仙锁缠住，也无计可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该在申公豹那里吗？”哪吒咬牙。他早知申公豹请来了一批大罗神仙助阵，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出现！这帮神仙最擅长的便是呼风唤雨的法术，一挥手便可阻百万大军，申公豹断无理由放他们离开战场！ 可如今雷神、电母、风婆婆，连同九尾狐柳琵琶也都在这里……那申公豹那边呢？难道只为了抓住自己一人，他们就真的将申公豹和残余军队一并牺牲，要将朝歌彻底拱手让人？ 柳琵琶这女人，为复仇已经如此不管不顾了么？ “你一定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柳琵琶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她已与九尾狐服下丹药，恢复了几分功力，加之胜券在握，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想必你刚刚也已经听到‘诛仙阵’三个字了。” “‘诛仙阵’……是那个连神仙也可诛杀的法阵！？”哪吒一惊，随即又沉下脸道，“不可能！这么庞大的上古邪阵，可不是人人都摆的起的！先不说那四样宝剑，光是支撑整个阵法的运作，便要耗费大量的仙气——光凭你们几个，根本不够！” 柳琵琶目光流转，却不反驳，也不知是在褒赏还是取笑。 “你说的不错。如果只凭我们几个，确实完成不了诛仙阵。就算有姐姐和三位大仙在，他们往阵中输送的仙气也支撑不了多久，”柳琵琶悠然地拢了拢鬓边的散发，“可凡事总有例外……” “琵琶，不要跟他废话！”九尾狐看出了哪吒的套话之意，忙拉了拉柳琵琶的衣袖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至于李哪吒……”她话锋一转， “这个人太危险了……决不能留！” 紧接着，九尾狐眼中异光乍现。哪吒后脑一疼，被一股怎么也无法反抗的力量压倒在地。九尾狐趁机一步上前，扬起手中的武器——那蓬松柔软的，由狐狸毛制成的拂尘，瞬间化为坚不可摧的利刃，向李哪吒的脖颈砍去—— ——铛！ 那根本不是刀刃砍在肉体上发出的声音。 那更似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闪着银光的圆环灵巧地架住了拂尘的攻势。银环的持有者腕一翻，肘一带，竟生生将白色拂尘从九尾狐手中夺了下来。 “你来凑什么热闹——” 哪吒青筋暴起，强抬起头，朝来人怒吼一声： “——给我退回辟魔圈里去！！！” “——给我退回辟魔圈里去！！！” 用乾坤圈架住拂尘的少年却不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毫无惧意地迎上九尾狐柳琵琶的愤怒眼，似是挑衅般，一字一顿道： “这是我的猎物，轮得到你动手？” 随即，他回身丢出乾坤圈，银色光华如镰刀般将三条捆仙锁齐齐斩断！ “糟了！”柳琵琶一声惊呼，雷神、电母、风婆婆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冻雪、雷鸣、霹雳一齐袭向哪吒，可不过须臾便淹没在混天绫卷起的红光中。红光之下，火尖枪的锋芒破势而出，逼得三名神仙退无可退，只得仓促迎战。 “你在搞什么鬼？”哪吒一边与三名大仙僵持不下，一边抽空对身后的少年吼道，“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就凭你现在这幅自身难保的样子，也想全身而退？”阿君也早与九尾狐柳琵琶缠斗起来， “你要是死了，辟魔圈也会失去效力，那时我还有活路吗？” “我堂堂一个伐纣大将军，会需要你一个小鬼来救？先管好你自己吧！” 也不知是想一洗前耻还是在儿子面前充英雄，哪吒斗志高昂，愈战愈勇，一把长枪耍的出神入化，竟逼得三名大罗神仙也连连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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