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圣尊特意挑了个柏麟处理公事的时间来拜访芾黎,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没有带随从来。投桃报李,芾黎也挥退了一旁伺候的仙侍门,单独和南天圣尊交流。 这次见面,这个家伙可比上次恭敬多了,芾黎心中想到,真不愧是墙头草,谁得势就上赶着巴结谁。十分有耐心地和他周旋良久,最终还是南天圣尊沉不住气率先开口了。 他今日来主要是为了一桩旧事,昔年柏麟帝君向南天仙族借圣物琉璃盏封印魔煞星心魂时,曾亲口许下与南天帝姬的婚约。尽管这只是口头婚约,没什么凭证,但南天圣尊还是觉得有必要和芾黎解释一下,顺便表达他们解除婚约的意愿。 开玩笑,南天圣尊心想,魔煞星都被眼前这位解决了,她的手段可见一斑。要真把他女儿送到天界来,说不定明天就死于非命,还是怎么查都查不清楚死因的那种。 当然,明面上他不可能这么说,只是表示小女无福,担不起和柏麟帝君的婚约,而且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日就要成婚了。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南天圣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芾黎的神情,挖空了心思想要窥探出她的想法。 芾黎温婉大方地朝南天圣尊莞尔一笑,又客气又疏离。在听到南天帝姬不日要成婚的消息后,她眼神动了动,询问了一下是哪家仙君这么有福气,南天圣尊报出了个名字,芾黎微微颔首,表示她也有所听闻,这确实是桩良缘。 果然,南天圣尊擦了擦心里的冷汗,幸好他没有说谎,否则可就真糟了。“那婚约的事,您看……”南天圣尊试探地询问道。“圣尊何必如此客气呢?”芾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神色颇有些无奈。 呵呵,你以为老夫会相信你说的话?南天圣尊心里默默吐槽。芾黎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善地对南天圣尊道:“帝君性子孤寡,不适宜履行婚约,但我肚子里这个,可还是要找道侣的。” 南天圣尊的心突然激动地跳了跳,喉咙里挤出干巴巴的声音:“您的意思是……”芾黎轻飘飘扫来一眼:“我看不若这婚约就顺延到晚辈身上好了。待来日南天帝姬诞下长女,便许给本殿与帝君的这个孩子,不知圣尊意下如何?”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似笑非笑,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似是全然不在意这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猝不及防被天上的馅饼砸了个头昏的南天圣尊一想到他们南天仙族将来要出一位天后,不由有些飘飘然。 他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争取让自己不要太失态,但喜色却掩饰不住:“那自然是极好的。”芾黎心中冷嗤,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们南天仙族骄横自大,不把其他各族放在眼里,那就等着吧。 有了这个新婚约,他们两的关系似乎一下子拉进了不少。笑眯眯地谈了会其他事宜,芾黎表示会给南天帝姬的大婚来个锦上添花,让南天圣尊安生等着。南天圣尊被她哄得卸下了大半心房,也就乐颠颠地应下了。 等他一走,芾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她面无表情但声音痛苦地吩咐门外的仙侍:“本殿身体不适,即刻去请医官来!”她的身体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是以不到片刻,在南天圣尊拜访后芾黎身体不适的消息就传到了柏麟耳朵里。 他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一路上都在猜测南天圣尊到底对芾黎说了些什么。等到了寝殿内,芾黎面色惨白,神情痛苦的模样吓得他当即上去要扶她去休息。 芾黎甩开他的手,虚弱道:“离我远点!”莹莹泪光闪烁在芾黎通红的眼睛里,她整个人透露出着摇摇欲坠的破碎感,让人忍不住替她揪心。 柏麟手足无措,芾黎睁着含泪的双眼看着他,一字一句犹如杜鹃滴血,不忍卒听:“你是不是早就和南天帝姬有婚约了?你既然已有婚约,为什么又来招惹我!” “是。可是那只是当初的权宜之计!我根本没想过要和南天帝姬履行婚约,你听我解释!”柏麟急急开口,生怕再被芾黎误会他的心意。 芾黎低低笑了一声,带着浓烈的嘲讽:“是啊,我知道你是为了封印魔煞星心魂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可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她忽然揪着胸前的衣襟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正常的红晕爬上脸颊两侧,更让人害怕她会不会突然昏过去。柏麟又心疼又愧疚:“我只是觉得那不重要,所以……” 芾黎惨然,唇色发白:“是啊,那不重要。在你看来,恐怕只有三界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它,你连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婚姻都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所以你才觉得婚约不重要。” 一阵古怪的笑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隐隐带着绝望和讥诮:“那我呢?我在你眼里,和战神,和南天帝姬其实也没有多少区别吧!你选择我,也只是因为我比战神和南天帝姬更能维护三界安危吧。你知道我爱慕你三千多年,又怀着身孕,害怕我因为求而不得生出心魔,对三界造成威胁,所以才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对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在表达真心方面,修了万年无情道的柏麟犹如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幼儿一般稚嫩,此刻他心中极力反驳,喉咙却像堵了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芾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碎得彻底。“你说你爱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因为你连自己都不爱!你骗我,也骗你自己,可说到底,我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只是你维护三界的工具!免祸患于三界,何事不可为?只要她对你守护三界有利,不论是谁,你都可以娶,对不对?” 她哽咽难言,字字诛心:“情爱对你而言,也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你可以接受我,也可以接受任何其他的女人,可笑我到今天才看透!” 柏麟百口莫辩,心急如焚:“我是一心守护三界没有错,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芾黎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陌生又凌厉,拔下了头上的寰谛凤翎塞到他手上:“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危害三界的事,这样你也不用牺牲自己来栓住我!走!我叫你走,你听见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记得帝君还有个和南天帝姬的婚约的事吗?芾黎心软一阵过后又开始发难了,怎么样,感觉她掰扯得是不是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 昊天:我不想要包办婚姻? 南天圣尊:我不想莫名背锅? 三界:我累了,勿que? 可怜的帝君刚一恋爱就碰到这种地狱难度。 帝君:(一种植物)!在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三心二意渣男剧本后,我老婆又给我塞了个非典型“人尽可妻”渣男剧本,我太难了!
第49章 芾黎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地厉害,整个人看上去犹如风中柳絮,雨中浮萍一般,但却寸步不让,强撑着要让柏麟离开。柏麟实在不敢再刺激她,但又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呆着,真是进退两难。 最终,争端依旧是芾黎占了上风。柏麟返回中天殿,手里紧紧握着寰谛凤翎,将唇抿成一道冷硬的弧线,诘问司命道:“南天圣尊去见她的事为什么没人事先禀告本君!” 司命瞧他脸上既是愤怒又是焦躁,和平常那副淡漠的模样大不相同,心中飞速思考起来,南天圣尊,南天仙族……啊,对了,是那桩口头婚约! “帝君,是不是南天圣尊和殿下说了婚约的事?”司命小心翼翼地问。柏麟没有回答,神色更加森冷,眼里甚至隐隐冒出凶光来,看样子简直是要派人去把南天圣尊“请”回来好好问一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帝君息怒,眼下重要的不是南天圣尊,而是殿下啊!”司命战战兢兢,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您和那南天帝姬的婚约根本作不得数的,小仙已经打听过了,那南天帝姬分明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日便要成婚了。不若您写个赐婚的旨意再送些珍宝去,也好表示一下态度?” 柏麟下意识皱了皱眉,赐婚赐婚,最近怎么这么多人要他赐婚,他自己的婚事眼下都不知道着落在哪呢!但愿这样有用,他心中叹息,十分公事公办地下了旨,给南天帝姬和那个谁谁,根本不重要的某某赐了婚,赏了些珍宝。 柏麟心绪难安地在中天殿踱步,期间叫了璇玑等人替他去寝殿里看看芾黎的状况。璇玑担忧地回来,表示她没见到芾黎,芾黎现在谁也不想见,殿内的仙侍也都让她撤走了,说想自己静一静。 柏麟不可控制地开始胡思乱想,天知道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担忧,愧疚,恐慌种种情绪搅成一团乱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他的心,让他连冷静思考都没法做到。 不行,他必须要解释清楚!有什么东西能可靠地证明自己的心意呢?柏麟脚步一顿,或许……在扒拉了一堆不知道用不用的上的东西后,他又开始思考该怎么见芾黎一面,硬闯大概率是行不通的,那就只有旁敲侧击了。 是夜,柏麟施展了已有一段时间不用的入梦术,进入了芾黎的梦中。梦境的四周场景微微扭曲,显示出此刻梦境的脆弱,梦的主人随时都有可能苏醒。 芾黎伏在案上,神色黯然,眼眶微红,似是下一秒就要落泪却又强自忍着,殊不知这故作坚强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更让人心疼。柏麟朝她走了几步,身上的服饰在帝君和师兄之间频繁切换,最终定格在了师兄的样子上。 柏麟心里顾不得吃自己凡身的醋,怜惜地把芾黎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开口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他又让你伤心了……对吗?” 芾黎把头靠在他的腰腹之间,闭上眼睛呢喃:“是啊,不过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先是战神,再是南天帝姬,情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她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饱含无尽的哀愁和感伤:“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糟践自己的感情呢?我其实……也不是……”像是实在无法逼迫自己说出什么违心的话,芾黎的手紧紧抓着柏麟的衣摆,贝齿将唇咬得一片殷红。 看着心爱的女人露出这么难过神伤的模样,柏麟只觉全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行事考虑不周,是自己修了万年无情道连心意都无法表达清楚,是自己总让她流泪难过。 一念至此,他浑身微微颤抖,有情道让他心潮迭起,痛苦难堪,而多年的无情道却又让他心如止水,平静无波。在两种截然相反的道的影响下,柏麟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极致的矛盾导致了极致的混乱,连他的神智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默念静心咒,才堪堪压下那股混乱中带着无序的冲动,芾黎却突然抬起头道:“往后……你也不要到梦里来看我了,我们……早就缘尽了。”两行清泪沿着她秀丽的面孔滑落,抓着柏麟衣摆的手也渐渐松开,她像是在和柏麟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别去想他了,也别去逼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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