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很大,长信宫的东西都归窦太主,可不是指明面上的,包括窦太后的小私库。 窦太后下葬后,馆陶大长公主也没立即搬, 不好表现的这么急切是其一, 也不怕世人嘴她——亲娘坟头上的土还没干,就迫不及待弄她娘的东西。 话说回来,窦太后的私库, 即使一大半随窦太后长埋地下, 剩下那一半也有不少。那一半也是精品,馆陶公主就打算留到最后。 坊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极少有人再讨论窦太后的葬礼,馆陶公主才雇车搬家,准备先从大件开始。 大件一样就需要一辆车, 她要想早点搬回去,就得好些辆车。十多辆车一起入宫,引人注目, 很快传到皇亲国戚耳中。 当天没赶上,第二天一辆车还没收拾好,馆陶的侄女、姐妹以及堂姐妹们就全来了。 窦太后有遗言,没人敢看热闹,只有羡慕的份。窦太后没遗言,众人不敢抢不敢夺,却敢阴阳怪气的说些羡慕嫉妒的话。 昨儿卫莱刚听说此事时觉得很玄幻,晚上一个人睡觉,静下来想了想,又觉得很正常。这些皇亲国戚过惯了富贵日子,除了窦家,家家户户的子弟都没出息,没别的进项又不想节流,多数人家是一年不如一年。 人一旦穷,别说窦太后的小金库,就是卫莱的昭阳殿她们也抢着要。 卫莱:“听说你二姐也在?” “朕要把长信宫的东西给姑母的当天,她就嚷嚷祖母最喜欢她,就差没明说她想要什么什么。”刘彻道。 卫莱眨了一下眼睛,“太皇太后不是最喜欢你大姐和你三姐吗?” “她俩反倒没嚷嚷。”刘彻道。 卫莱:“一个聪明,一个是窦太主的儿媳妇,她俩也没必要出头。后来怎么解决的?” “没理她。”刘彻看到他闺女啃了左脚换右脚,眉头紧锁,“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毛病?” 卫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孩的左脚湿漉漉的全是口水,朝外喊:“田绿,拿个湿巾。”随即给他解释,“小孩子都喜欢这样。让她自己玩,她能玩一天。” “你就由着她这么啃?”刘彻问。 卫莱总觉得他下一句是,你怎么当人娘的。 “你也知道一天十二个时辰她能睡九个时辰,剩下三个时辰,一个时辰假寐,一个时辰吃喝拉撒。我由着她也顶多啃一个时辰。再说了,也没有一直由着她。”卫莱拿开小孩的手,给她擦干净,小孩挣扎出来又要抓脚丫子。 卫莱朝她手背上一巴掌,小孩瘪瘪嘴就要哭。 刘彻慌忙抱过去:“不哭,不哭。”瞪一眼卫莱,“使那么大劲做什么?手都红了。” 卫莱顿时不想搭理他。 “我说你还不高兴?”刘彻瞪着眼问。 卫莱把湿布给田绿,抬抬手让她出去,“嫌我惯她的是你,我管了你还嫌弃,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你可以好好跟她说,脚丫子脏,不可能啃。她不听,你抱起来走一会儿,让她够不着脚不就行了。” 卫莱提醒他,“你是想改掉她的毛病。抱起来她没法啃,放下她不是还得啃?这样能改掉吗?” “那就一直抱着,直到她忘了。” 卫莱顿时有种糟多无口的感觉,“你说的轻松,那你一直抱着。” “朕不正抱着。”刘彻看一眼怀里的小孩,脸色骤变,“不行,不行,婉婉——” 卫莱忙问:“怎么——”看清楚小孩在做什么,扑哧笑喷。 “你还笑!”刘彻低声吼。 卫莱忍着笑说:“不不,不笑——扑哧,太好笑了,你闺女居然把你当成——” “快喊奶娘!” 卫莱一见他急眼,连忙把奶娘叫进来。 天气热,刘彻着薄纱,小孩被奶娘抱走,卫莱就看到他胸前湿了一片,皮肤清晰可见,又忍不住笑喷出声。 刘彻朝她脑门上推一下,气咻咻回房换衣。 卫莱跟进去。 “出去!”刘彻指着房门冷声道。 卫莱倚着墙壁,“你哪儿我没见过,还不好意思。” “你好意思?身为孩子的娘,连孩子饿了都不知道,也还意思说朕。”刘彻嫌弃地瞥一眼她,披着衣衫就往外走。 卫莱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哭笑不得,这个小心眼男人。 “今年还去不去甘泉宫?”卫莱转移话题。 刘彻收起怒火,“过几天阴天就去。”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要的那些橡胶到了,朕看了一下,只有十来桶。若是用来做车轮,除了木匠浪费的顶多够你我用的。朕觉得有些浪费。你说的手套咱们也用不着,还可以做什么?” “鞋底啊。”卫莱脱口而出,眼中猛一亮,“按照你、青弟和去病的脚做。” 刘彻:“朕穿不着。” “做好你就知道了。那种感觉我无法形容,反正特别舒服且防水。那边既然那么少,回头令人去西越看看,那儿也有。这两天你就带他们过去,过几天没了太阳咱们立即出发。” 天公不作美,往后半个月一滴雨没下,一天比一天热。小卫婉失去了往日的乖巧,穿着她娘亲手给她缝的背心短裤还嫌弃热,必须整日整日呆在湖边凉亭下,一进屋就瘪嘴哭。 刘彻看着心疼,“明年一定早点过去。” “其实真不用去那么远,上林苑也挺好。”卫莱道。 若是往常,刘彻是想也不想就拒绝,而今小孩难受,傍晚刘彻就带着娘家出宫。 卫莱和孩子安顿好,翌日早上刘彻又回来同朝臣知会一声,就搬去上林苑,同去的还有卫青、霍去病。 霍去病有几年不曾去过上林苑,到了天大地大的上林苑,小孩就跟疯了一样,三伏天也不嫌热,下了马车就到处跑。 卫莱听着声抱着卫婉出来,只看到一道残影,还是追他的卫青。 卫莱啧一声,“这下可开心了。” “知道朕要带他来这儿,你和婉婉也在,不光说朕最好,一路上让他怎么着怎么着,乖的朕都不敢认。”刘彻想抱抱女儿,看到自己手上有些许墨迹,手缩回去就去沐浴。 浴房里闷,卫莱没跟过去,令人把水井里的西瓜拉上来。 刘彻吃一口透心凉的瓜,顿时觉得心飞了起来。看到小卫婉直勾勾盯着他,故意递到她嘴边,小孩要伸手的时候快速缩回去。 来来几次,小孩终于意识到她爹耍她,瘪嘴就要哭给他看。刘彻连忙递过去,卫莱朝他手背上一巴掌。 刘彻懵了。 卫莱问:“你女儿几岁了?” 刘彻下意识想说一岁,话到嘴边,不足五个月,哪能吃瓜啊。 “朕忘了……”刘彻心虚。 小孩发现她爹停下来,伸手又去抓,卫莱把她抱开,令厨房给她熬些米汤。 刘彻忙问:“她可以吃饭?” “可以吃一点。过了除夕就可以给她断奶了。” 刘彻吃惊,“这么早?” “那么大多数孩子都可以晃晃悠悠走了,看到有滋有味的饭菜,再让她老老实实趴奶娘怀里吃奶,她也不干。”卫莱道,“我打算腊月就给她断奶,断断续续得一两个月,她满周岁刚刚好。” 刘彻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 卫莱不懂他又发什么疯。 “你这样看倒是有几分母亲的样子。” 卫莱抄起他西瓜就咂。 “不可!” 卫莱停下,才发现不是刘彻。 刘彻朝四周看去,卫青拉着小霍去病进来。刘彻乐了,“朕一猜就是你。” 卫青看到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知道他又来的不是时候,人家俩闹着玩呢。 “陛下,微臣是怕吓着公主。”卫青无奈地说。 卫莱皱眉:“叫什么公主,喊她婉婉。婉婉,知不知道这是谁?这个是舅舅,这个是哥哥。” 小霍去病上次见卫婉还是卫莱刚出月子那会儿,小孩才一个多月大。 乍一听到眼前的大娃娃是他小妹妹,小霍去病睁大了眼睛不敢认,“她是婉婉?” “忘了?”卫青问。 小霍去病张口结舌,“她,她长大了?” 卫莱笑道,“你都长高了,妹妹也得长大啊。要不要跟妹妹玩玩?” 小霍去病很想,又不知道怎么同她玩儿,一时犹豫不决。 卫莱令奴婢拿来凉席铺在身侧,俩孩子的鞋全脱了,让他们到席上去。 “等一下,吃不吃瓜?”刘彻问。 小霍去病连连点头。 卫青开口,“这里什么瓜都有,你跟婉婉玩一会儿,她睡了你再吃。” “妹妹要困了?”小孩问卫莱。 小卫婉快饿了,而她是吃过就睡。卫莱便点一下头。 大约一炷香,春喜端来米汤,卫莱喂她喝一点,小丫头喝着喝着睡着了。 卫青稀奇,“她好乖啊。” “妹妹不乖吗?”霍去病问。 卫青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以前很不乖。 “你还记不记得咱家邻居的小孩?”卫青问。 霍去病记得,可烦她了,一天哭到晚,两天哭到黑,每次哭都扯开嗓子吼。有次小霍去病太烦,过去敲门,卫少儿觉得他不懂事,还要揍他,哪有小孩不哭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嘛。 小霍去病使劲点点头,“妹妹乖。小姨,我喜欢妹妹。” 卫青下意识看刘彻。 刘彻笑道:“妹妹也喜欢去病。刚刚拉着去病的手就能玩那么久。让妹妹给你当亲妹妹好不好?” “妹妹就是我亲妹妹啊。”霍去病说的理所应当。 卫青莫名松了口气。 刘彻爽朗的笑道,“对!朕一时没想到。”递给他一块瓜,“吃吧。吃饱了和舅舅一起把两个小舅舅接来,朕忘了。” 卫青忙问,“广弟他们?” 卫家那边能让刘彻惦记的只有卫青和霍去病。出了长安城,刘彻才想到他俩。 刘彻颔首,“上林苑这边有个军校,里头一千多个孩子,听说过吧?” 卫青听他上司提过,最小的才四五岁,最大的有十来岁,按照年龄分开训练。据说教他们学文识字的都是太学博士。 “陛下想把广弟他们送进去?”卫青问。 卫莱看向霍去病,“还有他。你和大兄不在家,指望母亲和二姐盯着他,哪能盯住。学校里不光教习武射箭,秋后还会教制作兵器。” 这点卫莱同刘彻聊过,刘彻的意思先紧着精兵,训练两年实在不行再让他们学别的。 卫莱为了让卫青放心,就提前说出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刘彻不由地看向卫莱。 卫莱道:“难道已经开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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