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皇上?皇上怎得来了? 祺贵人吓了一跳,转身见皇帝立在不远处,先是心虚,而后又委屈道:“皇上,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 她正想飞奔去皇帝怀里好好撒撒娇诉诉苦,却不料雪团与团绒比她更快,那两蓬如出一辙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放在皇帝眼里便是可爱,放在祺贵人眼里,则暗唾这两个小畜牲可真会给她添乱。 不过…… 祺贵人灵动的大眼睛一转,突然心生一计,连忙小跑过去张开双臂挡在皇帝身前,对着苏培盛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护驾!” 说着,又半转着头,熟练地将自己最美的那边脸呈现在皇帝眼前,娇滴滴道:“皇上,臣妾方才就是被这两个小畜牲给吓了一跳,如今心头还疼得慌呢。” 皇帝只沉沉地望着她,并不搭话。 祺贵人脸上挂不住,只得对着苏培盛逞威风:“苏公公,你快去将那两个小畜牲赶跑啊!” “呵呵呵呵,这两位……”苏培盛瞧见皇帝的脸色就知道这祺贵人犯事儿了,只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一般的猫儿呢。” 祺贵人听不懂,祺贵人很生气。 于是她转头便向皇帝撒娇:“方才那猫儿冒犯臣妾便也罢了,若是惊着、伤着皇上了,要臣妾怎么好向太后娘娘交代呢?” 听着她这明显僭越的话,皇帝眉眼间的冷色愈发明显,虽说他喜爱祺贵人这张难得的娇艳芙蓉面,可他平生最是厌恶蠢笨之人,在床帏之间这种性子尚且算得上有几分趣味,可如今听祺贵人说话,倒是比听弘时背书还要费劲儿。 雪团轻盈地蹦到了皇帝身前,云朵般蓬松的大尾巴柔柔地拂了拂那长袍上绣着的金龙戏珠纹样。 祺贵人正要失声尖叫,却被皇帝一个冷漠的眼神给惊住了,只得委委屈屈地捂住嘴,见皇帝嘴角噙着笑意,弯下身摸了摸雪团的头,赞许道:“又壮实了不少。” 雪团被他摸得呼噜呼噜直叫唤。 祺贵人看傻眼了,惊到:“皇上……” 皇帝仍专心地摸着猫猫头,没有理会她。 苏培盛只好解释道:“这是怡嫔娘娘养的猫儿,六阿哥……与怀宁公主都喜欢着呢。小主,您之后见着这两只猫儿,略躲着些便是了。” 祺贵人的脸一僵,什么叫躲着走! 她一个贵人,竟然要躲着两只猫儿?! 怡嫔!又是怡嫔那几个贱人惹出来的好事! 祺贵人尚年轻,变脸这功夫修炼得还不到家,委屈又愤恨的神情叫苏培盛看得直皱眉头,他原本想着这祺贵人性情骄慢,在某些时候,或许与那位娘娘还有些相似之处,冷眼瞧着皇帝宠了祺贵人这么些时日,苏培盛是愈发肯定了心中猜想。 可看如今的模样嘛…… 苏培盛暗暗摇头,皇帝爱的,便是那位娘娘对他再纯粹不过的心意,而这位祺贵人,虽说样貌美丽,眼角眉梢却总是流露出算计的样子,叫人心生不喜。 皇帝直起身子,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手,语气淡淡道:“你方才,想做什么?” 这是又重复了一遍问句。 祺贵人心里止不住生出些怯意来,但对着皇帝时,还是习惯性地撒娇起来:“这两只猫儿吓了臣妾一跳呢,怡嫔姐姐也真是,宫中怕猫的人不知几何,怎能这般随意地放它们出来行走呢?只是吓着臣妾一人便也罢了,若是吓着其他贵人……那就不好了。” 都这时候了还记挂着上眼药呢,难不成鄂敏大人就没请几个嬷嬷来教导他们家姑娘怎么说话吗?这祺贵人的额娘也是个心大的,娇养成这般习性的女儿也敢送进宫里来。 皇帝拂开了她贴上来的柔软芳躯,冷声道:“雪团生性乖巧,断不会惹是生非。” 被皇帝推开的祺贵人眼含委屈,听了这话更是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畜牲不会惹是生非,那就是她惹是生非了? “太后身子不好,宫中更多的是年纪小的阿哥公主,哪里见得你这般爱打打杀杀的性子。”皇帝最后睨了她一眼,“在延禧宫好好静思己过罢。” 说完便转身走了。 被吓到的祺贵人只来得及抓住苏培盛,不可置信道:“公公,皇上,皇上这是……” “哟,祺贵人,皇上这是为您好呢。若是您冒冒失失地伤着了哪只猫儿,不止是怡嫔娘娘伤心,六阿哥和怀宁公主哭闹起来啊,那是皇上也招架不住的。思来想去,也只得委屈您了。”苏培盛笑眯眯地说完了话,见祺贵人满脸失魂落魄,站都站不稳了,还好心地一甩拂尘,肃声道,“还不快将你家小主送回延禧宫去?奴才还得伺候皇上呢,就不送小主了。” 气急败坏又不敢再发脾气的祺贵人只得含恨见着苏培盛一路小跑走远了。 再回头去看,那两只毛色比月光还要皎洁柔和的猫儿早不知道跑那儿去了。 祺贵人愤愤地跺了跺脚,却忘记了今儿出来时为了艳压群芳,她特地挑选了一双又高又华丽的花盆底,这么一跺脚,倒是真的如丁香猜测的那般,崴到脚了。 身负重任的丁香只好将哭哭啼啼的祺贵人扛回了延禧宫。 安陵容是第二日才听闻这事儿的。 被主人撸得正高兴的雪团察觉到原本放在它蓬松皮毛下的手陡然间停了,还有些茫然地‘喵’了两声。 宝桑已经喜笑颜开地吩咐一旁的素心:“记着今儿给雪团和团绒多做些好吃的!” 素心原本还担心小主觉着她看顾雪团与雪团不利,要罚她呢,但见宝桑姐姐这样高兴的样子,兴许小主也不会生气了罢? 安陵容本就没生气,察觉到素心忐忑的眼神之后,还笑着揉了揉雪团蓬松而柔软的毛毛:“雪团该洗澡了,若明儿太阳好,你便给它洗洗罢。” 话音刚落,原本还懒懒卧在脚踏下面的团绒也喵喵叫着跳到了陵容怀里,她见了便笑道:“好,也给咱们团绒洗一洗。” 素心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小主不会罚她了! 午后几人说起这事儿时,还忍不住笑成了一团。 秋日的天气凉意悠悠,几人叫宫女们将贵妃榻挪到庭院里那光秃秃的葡萄架下,明媚天光透过葡萄枯藤柔柔地洒在她们比暖玉还要细腻的脸庞上,实在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美人秋睡图。 甄嬛笑过之后又忍不住气:“那祺贵人实在是太小性儿了些,雪团它们不过是不通人事的猫儿罢了,她却要将气发在它们身上。可见此人心胸狭窄,不可多言语。” “是啊。”沈眉庄慢慢点了点头,望着那一顷碧空如洗,说话时也不禁带出些淡淡的疲惫,“咱们进宫这么几年,经历的事儿也算不少了,皇后、敦肃皇贵妃,一个个的都走了,好容易觉着宫中能安静下来,咱们高高兴兴地过自己的日子,偏生新来的祺贵人又是个不好相处的。嬛儿,陵容,这样你争我夺的日子,真是让我觉着累极了。” 安陵容下意识地去望了眼在院子另一边看鱼的几个孩子,眼神柔软中又带着了些坚定:“我原也是最怕麻烦的,恨不得就躲在屋子一角,永远也别叫人见着我才好。但如今咱们身上担了责任,这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姐姐又何苦为了旁人来叫自己徒生烦恼呢?祺贵人性子虽骄蛮些,但不过是‘纸老虎’,只会张牙舞爪罢了,哪里能成什么气候。” 她这番隐带不屑的话倒是叫甄嬛侧目:“陵容,我往日倒是瞧不出你与祺贵人有什么过往呢。” “姐姐,可相信‘眼缘’?”安陵容躺在贵妃榻上,一双如秋水含情的眼睛望着身旁的甄嬛,难得孩子气道,“我一见着祺贵人就觉得心烦,但我一见着两位姐姐,就高兴。” 甄嬛怔了怔,望进她那双似乎蕴藏着无数笑意的眼睛里,自个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第79章 安陵容几人私下问过温实初了,说是太后的病反反复复的,本该静养才是,但近日太后却时不时地就召众妃前去寿康宫请安。 生机的消逝与权力的陨落,究竟哪一个更让太后无法忍受呢? 安陵容坐在步辇上,微微晃动的步辇叫她发髻上垂下的明彩宝石珠络散发出绮丽的光泽,宝桑在步辇边跟着,见着她这副微蹙眉头的样子还有些担忧:“这风吹着可真是冻人,小主可是觉着冷了?奴婢回去给您拿件氅衣来罢?” “不必了,待会儿进了寿康宫便好。”安陵容摸了摸自个儿发凉的手,想着太后这次召众妃前去请安为的是什么。 若是要捧祺贵人……皇帝下令叫祺贵人在延禧宫禁足一月,太后知道之后也没什么反应,甚至还迎合着皇帝的话叫内务府送了位脾性严苛的嬷嬷过去,想来祺贵人那一月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如今虽说被放出来了,人也老实了不少,没有主动上前来讨嫌了。 至于其他的…… 隆科多已然病逝,虽说不知私底下如何,但隆科多的死局已定,太后纵是伤心,也不会摆到明面上来。 安陵容想了许多,但进了寿康宫之后,见着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时,才明白过来。 是孟静娴。 虽说先前是皇帝用了太后的名号斥责孟静娴,命她禁足府上为敦肃皇贵妃抄录经书祈福,可如今瞧着太后这做派……怎么,还真的怜惜孟静娴这小辈不成? 孟静娴穿着一袭翠色素雪宫绢长裙,似是因着怕冷,又在外边儿拢了一件风毛比甲,虽说穿得不少,人瞧着似乎也清瘦了一些,往日清雅美丽却总是带了些傲气的脸上如今却带了些淡淡的愁意。 瞧着还真有股子病美人的风情呢。 不过安陵容只略瞧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她素日里瞧甄嬛与眉庄多了,对着这等容貌倒也不至于瞧得入迷。 众妃依次见了礼,太后端坐在紫檀雕净莲凤座上,许是有华服珠宝作衬,人瞧着也精神了不少,拍了拍孟静娴的手,笑道:“老十七福晋总算有了喜信儿,如今快到年下了,宫中也好多了些年节的喜庆劲儿。哀家今儿叫你们来,便是想着叫你们沾沾老十七福晋身上的福气,也好早日为皇帝多诞育几个阿哥公主。” 一个郡王福晋罢了,有了身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吗? 无论众妃心中是怎么想的,但察觉到太后含笑又隐含威仪的眼神,俱都离座恭恭敬敬地福身应是。 只祺贵人瞧着孟静娴那副清高不改的模样,心中作呕,便是有那位素来以严厉著称的朱嬷嬷就守在她身边儿,她也管不住自己那张嘴,故意道:“果郡王与福晋成亲也快有三年了罢?如今好容易得了喜信儿,是该好好养胎才对,若是生下小世子,不仅太后与皇上高兴,恐怕沛国公也是喜得找不着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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