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玦却突然转身,目光直直看向聂政的重剑。不待聂政做出反应,玄玦的掌心就在重剑上划过。 聂政被他的这番动作吓了一跳。 玄玦却不做解释,就着满手血污,把血迹印在了神像上。 下一刻,面前便现出一道光亮。那道光芒似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聂政下意识闭上眼,却又感觉周身环境在不断变化。猛烈的风声响起,又带着重重阻力,周围传来了各种呼喊声,就连墙面也几经扭曲,那些缝隙也好似在一瞬间被填满。 环绕在周身的,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好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聂政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身形不稳,却没有如他所想那般跌倒,而是突然感受到了一双手用力的撑在身后。 聂政一转身,正对上小白那张笑脸。 那小白生了一张笑颜,无论何时看他,都是一幅欢乐的模样。只是如今,小白的眼睛还带着一点茫然。可在此处突然看到聂政,那唇角也微微勾起,带上了几分欢喜。 “聂大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聂政茫然地抬头看向小白,再一转身,却发现身后还有毕方,和一个眉目间自带几分威严的仙子。方才无端消失的绛珠仙子,正靠在那仙子怀中,眉头轻蹙,表情略显痛苦。 而方才划破手掌的司法天神,正站在他的对面,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聂政突然愣住了。 他做过万种猜测,也想过几种绛珠仙子出现的场面。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犹豫了许久,终是顾不得冷静,先一步开口:“我怎会突然到此处?” 玄玦俯下身子,把靠在降霜仙子身上的黛玉扶了起来,手上闪过几道微光,那微光环于绛珠仙子身侧,萦绕许久,又缓缓落了下去。 绛珠仙子这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你过来,而是我们到了这里。黛玉应道。 绛珠仙子才刚刚苏醒,声音些虚弱,玄玦下意识给她输送仙力,却被黛玉抬手阻挡了过去。 “我无碍,只是一直没有醒过来,现在已经没事了,无需担心。” 她原本不需做过多解释。若只是面对玄玦,一个眼神便足够了。可如今身边还有如此担忧的聂政小白几人,索性把状况尽数说了出来。 聂政这才舒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一侧,再细细打量几分,这才放下心来。这里依然是他待了十几日的地方,没有出半点差错。 眼见黛玉清醒,王熙凤也随之打起了精神。 她原本有诸多疑惑需要玄玦和黛玉解答。可他们这两人,一个长久处于昏迷之中,一个本就不善和他们交流,好端端的又一言不发倒了下去。 若不是她速来冷静,能够独挑大局,不然连一边慌乱的毕方和小白都无法稳定下去。 那玄玦突然倒下后,她便察觉到不对,可又不敢完全作出判断。又让小白几番试探,这才肯定那玄玦是把神识散去。她料定是玄玦感受到玉儿出现了状况,便借这种法子,特意去寻她。 可她的心还没有落下去,便又发现了异状。 黛玉一直就靠在她的怀里,两人距离极近,她能感受到玉儿的神识越发低微,像是要飘散到很远的地方。她也不由生出几分恐慌感。 而哪吒则更不安分,像是身受重罚一样,倒在地上一阵打滚。小白和毕方齐齐上手才把他摁住,勉强稳住了身形。 可不消片刻,那孩子便再度折腾起来。引得小白与毕方齐齐摔倒在地,还撞倒了一侧的神案。 那神案上的蜡烛燃烧的正是旺盛,倒下的地方尽是被撕下来的黄纸和布条,蜡烛落下去必然会燃起来。 可出乎意料的,那蜡烛刚接触到黄纸,便随之熄灭了。 数只蜡烛散去黑烟,倒是剩下的蜡油几处蔓延,留下了诸多痕迹。 神案破碎开来,几人再次听到一个沉重的叹息。 这一次的叹息声与方才不同,又多了几分沉闷,似是一个苍老之人,在无措之时发出的一声感叹。 王熙凤还没有作出判断,怀中的黛玉却突然偏过头,正入她的怀中。 突然而来的动作让王熙凤吓了一跳,一时无法分辨出这绛珠仙子究竟是何意图。 “快到这里来!” 那倚靠在她怀中的绛珠仙子又突然道出这一句。如同一个预言,指引着迷途中人顺着这个方向而去。 王熙凤只觉得周身气息也随之改变了。虽是无法准确探明方向,但那份改变却可清晰探知。 她看见一侧的织女神像上散发出一道夺目的光芒。那被毁去面容的织女,在这时竟突然恢复了原貌。只是这神像表情过于悲戚,眉眼低垂,似是受尽哀苦。 小白和毕方连连上前查看,那道光芒又变得绚烂,再一晃眼,便看到了聂政。 那一直站在神像前的玄玦也终于恢复了常态。 种种疑惑并没有在此消沉,反而在几人心中百般流转,又增了更多顾虑。 如今黛玉安慰聂政的几句话,也同样落在了王熙凤几人心中,他们这才意识到绛珠仙子的意思。本能地转身观察周围变化。 他们几人并不是头一回到这里来。 当时玄玦去掉黄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自那时他们便察觉到不妥。 绛珠仙子与哪吒共情时,他们房间的墙面上还带着种种漏洞,那漏洞中皆是用各种颜色的布条填补,可如今那布条也不知被何时消除,只暴露了出原本的墙体和裂缝。 众人又看向一侧的地面,那地上堆放着碎裂的神案,还有一个被打翻的木桶。 黛玉倒是很快便摸清了状况,她看向玄玦,微微一笑。目光再落向几人时,又多了几分肃然。瞧见绛珠仙子转为这般模样,几人顿时也不敢怠慢。 黛玉却不做解释。微微抬手,自手中飘散出数朵花瓣,那花瓣结成一个花环围绕在哪咤身侧,飘散许久,又慢慢落了,哪咤也随之浮于半空中,表情依旧安然,好似身在好梦之中。 许久之后,黛玉便把哪咤放下来。 那哪咤也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好似一张白纸。 王熙凤担忧的看向黛玉,黛玉却冲她摇摇头,示意无碍。又转身把哪吒放在了毕方怀中,当做依靠。 这才向前一步看向那个地上破碎的神案。 聂政一顿,下意识上前解释,许是因为他的失误,才使得神案分裂如此。 黛玉并不在意这些,反而在看到破碎的神案时,眼眸瞬时便亮了起来。 “香云案!怎会在此处出现?” 黛玉的表情带着几分惊异。第一句是看着香云案发出的感叹,第二句则是看着玄玦与王熙凤,发出的困惑。 那香云案,与香云卷本同为一处。两物只有合二为一,才能展现其玄妙。 只是那香云卷一直便被绛珠仙子收在囊中,上一次现出还是在昆仑。黛玉虽未视其为宝贝,却也存放了仔细,不让外人窥视分毫。 一来,她对这权势不感兴趣,二来,她也不想知晓太多天机。可任凭她躲避再三,却还是抵不过旁人觊觎。 由此绛珠仙子早早在昆仑布下消息,只道那香云卷早就在某一次天变时,跌落凡间,至今寻不到所踪。 他们几人皆知那香云案一直藏于王母娘娘的瑶池。 千百年来,王母娘娘从未放弃过寻找香云卷的踪迹。就连最初的织女也曾奉命几次去往人间,明面上是到凡间游历的幌子。那时却暗自身担重任。 如今却没想到,那在三界中被几番争夺好似宝贝一般的东西,竟在此处出现了。 黛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可发现此物之后,落在此处的困惑却也逐渐解开。 哪里有那么多的错综复杂,原不过是神器作祟,左不过是权势争夺。 “这香云案有什么来头吗?”毕方不懂天上神器,问这句话时还带着些许试探。 黛玉的目光流转,又生出了几分深沉,好似透过地面上的东西,看到了一出闹剧。 “那香云案本是上古神器。若只拥有一个香云案倒不会引起慌乱,可若将香云案与香云卷合而为一,则可窥探天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那岂不是成了三界众生人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了?”小白下意识便说出这句话。 话音刚落,又觉得此言不妥。默默看了绛珠仙子一眼,又归于沉默。 这般神器,如此出现,究竟是福还是祸。
第119章 织女 那绛珠仙子却毫不在意,微微一笑,再抬手时指尖有微光萦绕,微光随着绛珠仙子的动作,细细落在香云案上。少顷,神案便恢复了原形。 那神案做工精巧,摸着质地像是上古冷玉,可花色又带着木质细纹。上面用重工雕刻着丝丝缕缕的花纹。不大的一块却包揽着人间万象。 聂政当时不过粗略看了几眼,便被这神案上的图案吸引,可如今随着绛珠仙子将神案复原,这才发现那神案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精致更多。 聂政原本以为那神案上雕刻的是神女飞天图,可如今经黛玉一番转动,这才发现竟是那神女从天而降,却又深受其苦。 神案上又增了诸多他没有看到过的场景。聂政犹豫片刻,转身对上绛珠仙子的目光,终是道出了心中疑惑。 “仙子……我方才看到的并不是这些。” 黛玉微微一笑,再一抬手,葬花琴便现于怀中。 王熙凤顿住,自入了陆家村后,这绛珠仙子一直藏匿仙气,直到此时才把神力暴露出来。 竟是为了这个。 葬花琴乃是上古神器之一,原被藏匿于无人之境。千百年来,从未出现在三界之内。却不想昆仑一朝出现了绛珠仙子。此仙天生灵气,修行更是较旁人快上几成。 玄女娘娘本意将她培养成接班人,便把这绛珠仙子送到了太乙真人身后修行。 这绛珠仙子也是天生奇才,修炼之时,误打误撞入了无人之境。那在三界中消亡许久的葬花琴竟主动认绛珠仙子为主人,至此成了仙子的神器。 那葬花琴极有灵气,旁人更不可靠近半分,跟随绛珠仙子后,那琴也染上了仙子的脾气。 如今这琴正随着绛珠仙子的拨弄,缓缓散出仙乐。 在毕方、小白,聂政三人耳中。这仙乐过于平缓,甚至没有起半分波澜,好似绛珠仙子不过随意把手指按在了琴弦之上。丝毫没有展现出神器的玄妙。 而听在玄玦与王熙凤的耳中,则变成了另一番意味。好似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声叹息,缓缓道出生平所愿,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小白却听得一阵烦躁。 未知之事最让人痛苦,可如今比这种未知更痛苦的是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可只有几人知晓,而他则自然排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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