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儿听话,我会时常去看你。” “那闲月阁距离木朗卧房近不近?我可要木朗天天看娇儿……” …… 似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白落婵站起,拉起黛玉的手离开,连一句道别的话也没有,随身的丫鬟似是早就习惯了,对木老爷福福身子跟着就离开了。 他们才刚走,木晗脸色更是阴沉,看也没看娇儿一眼,一个人去了书房,旋即又打发管家把娇儿带下去,这才关上门,刚一坐下,瞳孔的颜色已经慢慢转变了。 白落婵带着黛玉去了她居住的听雪居。 听雪居在后院最偏远处,临着围墙种着两排墨竹,正院里又种着几株梅花。假山、小池、碧色的荷、粉色的莲交叉点缀,极其清雅。 几个婢女也趁机送来小食,脚步声极轻,谈话声也极轻,并不热闹,却正是她喜欢的幽静美好。 “林姑娘第一次登门,就让姑娘看了我家这一出笑话。” 白落婵身子不大好,几步路回来就需依着软塌而坐,微微喘息的脆弱模样,让黛玉不由得想起过去的她。 当初的紫鹃可是用这般视角在看她? 来不及思索,黛玉暗自给其周身渡上一层月华,以缓解几分痛苦。 “林姑娘,你可要劝劝我家小姐,当初又不是小姐非要嫁过来,是夫人的意思,如今木家又把所有的错推在小姐身上,小姐病了多日,也没人来看一眼,可怜我家小姐从小无母,父亲又……” “月牙!别说了。”白落婵挥挥手,示意絮絮叨叨的小姑娘下去。 小姑娘满脸不高兴,一噘嘴,转身就跑开了。 “月牙是我的陪嫁丫鬟,从庙里带回来的姑娘,我和月牙情同姐妹,她才敢这般胡闹,什么话都敢讲出来。”白落婵轻声解释,眼眸里却带着几分无法掩藏的笑意。 “那月牙姑娘……说的便是真的了?”黛玉声音轻柔,似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闻者自然会随着她的三言两语,说出了全部心意,顿时避无可避。 白落婵怔住,下意识点点头,心中猛然涌起一阵酸涩,突然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想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讲给眼前这位姑娘。 尽管…… 尽管她们才初次见面。 ---- 作者有话要说: 紫鹃有私设!!木涵不是坏人啦~ ———— 白落婵:明明我们才初次见面。 林潇湘:我见姑娘亲切。 林黛玉:哼! 绛珠仙子:纠缠几世,实在不好细数过往。
第19章 阿孟(紫鹃) 安抚了白落婵的情绪,黛玉借口配药离了木家。 临走时又用花魂笼罩了听雪居,所有半点风吹草动,皆能知晓。 回至林宅,黛玉命聂政前去守门,而她则坐于花房,轻念口诀,召留在白落婵身上的花瓣便与她共情,不消片刻,白落婵的生平便浮现在眼前。 自白落婵出生,母亲便离世了,父亲极不待见她,下人们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小小的姑娘心有委屈却也不敢言,唯有白夫人旧时的陪嫁大丫鬟梦蝶还愿待她。 三岁那年,她有了继母陈氏,陈氏年轻,生得貌美又雷厉风行,嫁来不久,便把白家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下人们皆对她心服口服。 陈氏嫁来不过半月,白老爷见长女与梦蝶关系交好,有意将梦蝶扶为侧室,却在好事将近之时,那梦蝶却突然寻不到踪迹。 白家人找了几日都不见所踪,过了三日,白落婵打开衣柜整理旧物,却看到了从衣柜里滚出来的,双目圆睁、七窍流血的梦蝶。 年幼的孩子哪见过这场面,顿时吓得噩梦连连,就此大病了一场。 她本是早产儿,身体虚得像是春时的柳絮,一阵风吹便散了,经此一吓,在床上修养了将近两年,病愈后,却发现家里多了个妹妹。 白落芷的出现让她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笑脸,也短暂享受了几分家的温暖,她在这不属于她的温柔中,难得的拥有了一点点快乐,她却已经对此满足,除了偶尔还是会很想从未见过面的娘亲,和一直照顾她的梦蝶。 八岁那年,白家一同去相国寺上香,归途中遇见了山贼,两姐妹被贼人掳走,关在了一处山洞,那里尽是被拐来的小孩。 白落婵身子虽不好,人却极其冷静,与一个少年一起稳住了孩子们的情绪,一直拖到了贼人松懈,趁机与男孩相互配合,解开了束缚彼此的绳索,给周围的几个孩子也松了绑。 少年执意要带她离开,白落婵惦记着在另一处关押的妹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拒绝了他。摸索着去往另一个方向,可在终于寻到关押白落芷的小黑屋时,突然一个重物砸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人便晕了过去。 再睁眼,她是在一个少年背上,少年身负重伤,背着娇小的她,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天将破晓,远远看见了熟悉的铺子,似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少年小心把她放下,又小心揽在怀里,两人齐齐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白家,她头上缠着厚厚一圈绷带,重重的,用手一摸,还有点血迹。 院子里静悄悄的,她试探着想要寻父亲,可她这个大小姐竟好似个透明人,仆人匆匆而过,没有一人愿意回应她。 没多久,才有一个老婆子给她送些吃食,白落婵认得她,这老婆子是陈氏的奶娘。 她忙凑过去询问妹妹的踪迹,老婆子却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重重叹了一口气,却说她本就不该回来。 多日后父亲才来看她,她头上的伤已经结了痂,无须再缠绕布条,只是疼痛感却从未减少。 见到父亲时,她懂事的没有哭,乖巧的给父亲请安,柔声问候继母和妹妹。 白老爷看着懂事的白落蝉,沉默了许久,终是抬起手,轻轻触碰了她的额头。 她许久没有体会过父亲的关爱,只是垂着头,局促不安的站立着,生怕说错什么话。 翌日,管家带着一封书信走了过来,扬言白老夫人在相国寺修行,长女落婵自来体弱多病,不如去往寺庙,一来照顾老夫人,二来以求佛光庇护。 她不哭不笑不闹,若这是白家给她铺设的道路,她就顺着他们心意去便是了。 护国寺的那几年,白落婵休养生息,跟在老住持身后识字,日子过得平淡无趣,直至她收留了前来乞食的孤女月牙,清淡里才多了几分色彩。 几年后,护国寺传来消息,白家嫡女已是金钗之年,身子却比同龄人瘦小,白老爷忧其身,特来护国寺祈福。 闻此消息后,白落婵心生困惑,又特意询问老夫人,得知没有收到白家消息,又慢慢收了心思。 这水月城中,白本是大姓,兴许是撞了巧合。 进香时,月牙贪玩,特意拉着她躲在柱子后偷看,如此一眼,就让她怔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他们一家人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白落芷站于最前侧,一群小厮跟在身后,低眉顺眼的喊着大小姐。 她环着柱子的手一阵颤抖,生生忍住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也想问问,那个人可有曾想过她? 她可是还白家女儿? 如今她正值豆蔻年华,莫不是接下来几年也要囿于护国寺? 她有心想问个清楚,可那一群人浩浩荡荡,硕大的护国寺,却没有她可以堂堂正正站立的位置。 明明是嫡女,明明是大小姐,却落得个无人知晓她是谁。 自始至终,白家一行人无人念及在此处修行的白老夫人和原本的大小姐。 匆匆而过,又匆匆离去,只念及心事。 由此之后,白落婵越发沉默,白老夫人虽不疼她,但私下却极看中她,几番劝告她多出门走走,又言虽为女子,但不必总囿于后院,当为自己寻得更广阔的天地。 月牙是个乡野丫头,胆子大的出奇,拖着她一同去了月心湖边的灯谜会。 灯谜会乃是水月城传统,历来自由,在场所有皆可写出谜语,若有缘人猜中,出题人便要赠上礼物,若答错则要反赠礼,若无人答上,则主办人要呈上一份大礼。 月牙最喜凑这等热闹,可肚子里又没有半分墨水,推推搡搡的,就把白落婵推到了人前。 眼见来了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人群里顺势燃了兴致,纷纷起哄让姑娘猜一个。 恰好一位公子刚写好了灯谜,她索性接了过去,谜面上只有四个字:唯有月光。 她抬眸看看远处的月心湖勾唇一笑:“霏晗升迁,唯有月光(1)。公子的答案可是晗?” 那公子身形一顿,旋即从她手里拿回红笺,朗声道:“姑娘答错了,我的眼里唯有月光,是婵。” 周围人顿时哄笑一团,她也不知为何,脸上突然烧起一团绯色,心跳的厉害,抬眸望去,那人的眼里也尽是笑意。 按照规矩,她原要赠他礼物,可惜来的匆忙,犹豫许久,能拿出来的,只有给白老夫人缝制的香包,上面还绣着几朵紫鹃花,瞧着就是女人的东西。那人却毫不在意,顺手就收到了怀里。 那时的白落婵并没有想到,一次灯谜竟改变了她的轨迹,余下的几年,那人顺势成了她的好友、知己,又或者她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别的关系。 白落婵及笄礼也是在护国寺里度过,与往年不同,白家似是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个女儿,特命人送来了贺礼。 她欢喜的差点失了矜持,可欢喜只维持了一炷香,再去给白老夫人送衣服时,却发现老夫人已经长辞于世了。 她抱着老夫人哭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那多年未见的父亲带着一行人匆匆安葬了老夫人,言语冰冷,像是例行公事,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 她终于回了那个离了七年的家,心中却无半点欢喜。 归家后她越发沉默,再不愿见任何人。偶尔也会想念那个皎洁如月的男子,可那份挂念终究只能留在心间。再也不得言说。 直至传闻中的白家嫡女白落芷及笄,白家大办宴席,各方人士前来贺喜,白老爷提议带落婵见客,她却执拗的守在房间,却没想到,正是这一次,婚事就那般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 她记得月牙多方打听后,絮絮叨叨的坐在她床边抱怨了一夜。 原是白老爷年轻时和木老爷为后代定下了娃娃亲,如今木家独子已经成年,又听闻白家小姐及笄,木夫人就赶忙过来提亲。 当年的木家是水月城最大的布行,木家一枝独秀,引得贼人惦记,一把大火把布行烧得干净。 那木老爷被困于大火中活活烧死,木夫人幸留一命,独子却被贼人掳走。所幸那孩子天资聪颖,竟能死里逃生。 可如今木家早已人去楼空,木夫人即便卷土重来,也难回当时辉煌,哪能和这如日中天的白家攀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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