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聂政均无半点反应,木晗则含恨旁观着,唯有弑雪手足无措,想要用魔力帮女儿缓解痛苦,又惶恐帮了倒忙,紧张到发不出半点声音。 良久,地上的白落芷停了尖叫,身体变得畸形,原本清秀的脸上布满了魔纹,像是被人刻意在脸上写下符咒。 再伸出手,却见她的手指弯曲的好似枯枝,指甲变成了黑色,她试探着开口,喉咙里传来的却是沙哑的声音,顿时便慌了。 弑雪跪倒在一边,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又输了,且输得彻底。 明明她算计好了一切。 明明她曾在幻境中,看到了绛珠惨败的模样。 怪不得…… 怪不得她能放心丢下白落婵来这里,原来这一切竟被她全然知晓,而她……或许又一次被她算计了。 “绛珠,你果然卑鄙!” “承让了,不过是把你加在白落婵身上的东西返回来罢了,你的女儿能成这样,皆拜你所赐,怨不得别人。” 黛玉轻描淡写几句带过,弑雪魔气尽失,于魔族而言,用不过几时便会消散于三界,幸运者还能转世轮回,不幸者便溶于万千世界,成了一粒尘埃。 弑雪心知如今已是尘埃落定,掀不出半点波澜,那魔尊憎离已有重来之势,新任圣女又穿梭于人间,若是芷儿落在他们手中,人魔结合的混血种,如何能苟活……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初现身形的芷儿,心如被撕裂一般,良久才不情愿地开口:“我知你厌弃我魔族中人,更恨芷儿夺了落婵的元气,可芷儿她未曾知晓这些,本是我这个当娘的太贪心,只想用邪术留住女儿。绛珠,你我虽是对手,但我知你秉性,只求你护着芷儿,莫要……” 话还没说完,弑雪身上便慢慢散出黑气,从指尖开始,一点点逐渐扩散。 黛玉手一挥,无数花瓣落于白落芷眼前遮住她的视线。 待花瓣落下时,弑雪已经消失了。 上一代的恩怨本不该牵扯下一辈,她原也没想伤了白落芷,人魔混血本不能长久维持原型,现出魔体是白落芷必然的宿命,而她不过是为惩弑雪,把这个时间提前了。 再回到木家时,白落婵的身体已经无恙了。 听雪居也恢复了原状,只是被折断的墨竹,却再难复原,留了半株还在坚强挺立着。 黛玉和白落婵双双对视,极有默契的没有提及院内发生之事。 木晗也难得留在了听雪居,只是坐在二人对面,一句话也不说。 白落婵聪慧,哪里会猜不到那位自称林潇湘的姑娘并非常人,只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更期盼可以和她姐妹相称。 白落芷被黛玉用仙术压制,身上的魔纹暂时消退。她心中有愧,不敢面对那个传闻中的姐姐,只好一个人默默蹲在门口发呆。 所有的热闹皆和她无关。 黛玉告诉白落婵陈氏去了的时候,白落婵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顺势问了一句白落芷身在何处。 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一僵,便听见里面清冷的女声答道:“白落芷也随她去了。” 白落芷的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心情这种东西,她抬头看看星星,一道星星从天上划过又迅速失去痕迹。 星星就这么消失了? 她怔怔的想,那娘亲也像那颗星星一样吗? 她突然觉得,胸口那个位置好像有点疼了。 白落婵原想和黛玉秉烛夜谈,但被黛玉以身子刚恢复为由劝了回去。 她刚一睡下,几人便前后离了听雪居,转身随在木晗身后,去往乱葬岗。 木晗所言,圣女曾告诉他,若要寻得圣女,需至阴气极盛之地,借死人阴气,再以鲜血为引,方内召她现身。 黛玉虽想成全这双苦命鸳鸯。可木晗已遁入魔族,如今只得借魔族之力。 再者,昆仑和魔族历来就是死对头,虽然两方已重归于好,但也紧紧只是维持着表面和平。 如今魔族又有动向,若要再如当时那般为害人间,她便绝不会轻饶。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玄女暗自托付的重担。 这位新圣女,她还真需见上一面。 阴气被法阵聚拢,木晗站于法阵中央,用剑在掌心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滴落,逐渐布满了整个法阵。 天色肉眼可见的阴沉,游魂围于法阵周围,一圈圈徘徊,天上闪过一道白光,像是要把整个黑夜点亮,白光骤然消失后,又转为了更浓郁的黑。 一阵风来,法阵正前方现出了一个新的阵型,阵型中间泛起点点涟漪,那些虚型慢慢凝聚成一个白衫女子。 白衫女子面色冷峻,眉眼却长得极其柔和,不似魔族中人,更像有仙骨在身。 聂政看得有些发愣,他原以为,魔族圣女会是弑雪那般模样,却不料是个和绛珠仙子气质有几分相似的姑娘。 不仅是聂政,一抬头,这刚落地的圣女也愣住了,静默打量着法阵后方站立的美人。 “林姑娘,别来无恙。” 圣女一开口,木晗也呆住了,怔怔看向二人,竟没想到,他们两人竟是旧识。 再次见面的两人皆没有叙旧的念想,可一眼望去,却双双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她不问妙玉因何成了魔族圣女,又为何协助木晗。 好像只要是她,一切倒解释得通了。 妙玉也不问她如今状况如何,又为何寻这般召她现身,依着此人是当初的林姑娘,好像一切都做得出来。 一句别来无恙道出了所有想说的话。 再次见面又如何,势力相对又如何,当初那一起对冷月联诗的人还在,便已经好过太多。 到底不是为见此一面,两位皆非俗人,亦无心闲话过去,黛玉简单几言便带过了当下状况,妙玉看着木晗的模样,冷声道: “如今他已身入魔族,想要脱身必要受一番辛苦,渡人容易,又哪有再渡回去的道理。再者,他本是身死之人,即便历经万难恢复人形,到头来,不还是阴阳两隔,岂不自寻烦恼?” 木晗上前一步,还是有所坚持:“我不怕死,我只愿护婵儿左右,她若安好,便足够了。” “你定是有了主意,且说说,你是怎么看的?”妙玉转身看向了一边的黛玉。 黛玉掩着笑意,把身后的白落芷轻轻推了出去:“你把这孩子带回去我就告诉你。” 妙玉一顿:“这孩子哪里来的,我可不记得你有带孩子的喜好。” 黛玉撤了仙术,白落芷身上的魔纹顿时就现了出来,“这孩子的娘亲是我一位故人,本原也是你魔族中人,去之前,把她托付给我照看,想来是担心落入魔族手中。可如今我想,若魔族圣女是你,我倒不必负这份责,跟在你身后才是她最好的去处。” 妙玉挥挥手,白落芷抬头看向黛玉,黛玉点点头,她这才慢慢走了过去。 妙玉抬手覆于白落芷手臂上,不消片刻,一个烙印出现,结下了圣女特有的契约,这样一来,魔族之内若有人想伤她,也要经由她同意。 再一挥手,一个白色灵珠现于妙玉手中,黛玉轻笑一声,自手中现出另一颗,除颜色外不差分毫的黑灵珠。 妙玉见此,也笑出了声,开口道:“我现在明白了,原来这皆在你的计划之中,我如今倒奇了,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妙玉:受任于败兵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这圣女实在不好当。
第24章 阿孟(紫鹃) “不,我是在赌。”黛玉笑道,“好在我赌赢了。” 两颗灵珠再现,周围顿时电光雷闪,一阵大风起,周围几人只得尽力稳住身形,才免得被邪风吹倒,中央的二位却毫发未动,好似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层面。 这白灵珠原是昆仑之物,黑灵珠则在魔族,自当初一战,两颗灵珠阴差阳错换了主人,兜兜转转,隔了百年,终是等到了再度交换之时。 妙玉道:“我推了百种猜想,甚至想过要一探昆仑,却没料想。这圣魔珠竟在你手里。” 黛玉莞尔:“我也没想到圣灵珠会在你这里,如今看来,是那位在刻意指引你我合作了。” 一语罢,两个灵珠悬于上空,两位双双念起口诀,两颗灵珠各自寻着方向,归于原主。 风终是停了。 灵珠一现,妙玉已然明了,纵有万般疑问,现在却也非解惑之时。 如今她虽身担魔族圣女之责,身后更背负着整个魔族未来的命运,魔尊憎离才刚苏醒,魔力微弱,各方势力仍在蠢蠢欲动,如何平息魔族乱党还是个难题。 可…… 妙玉勾唇一笑,原是无端为自己增了万般辛苦,如今这个能助她一臂之力的人,岂不就在眼前? 黛玉抬手在木晗身上点过几个穴道,轻轻往前一推,把他推至妙玉面前。 妙玉嘴唇微抿,抬手就是一掌,再融入圣魔珠之力,木晗口吐一团黑气,身影倒是又稳了回来。 妙玉叹道:“到头来竟是我被你算计了。” 语气带笑,未见半点生气。 黛玉眼含笑意,也不解释,两人就这样对视片刻。 直至圣魔珠突然现出一道微光,妙玉这才移开视线,带着不知所措的白落芷离开。 黛玉望着天边一闪而过的蓝色魔云,心中亦是一片晴朗。 她知道,她和妙玉终归还是要再遇见的。 那三界此间的波动,似乎到这时,才刚刚开始。 地府已乱做一团,方才一阵混乱,望乡台被无端炸毁,望乡台上的主司潜生婆也身负重伤,虚弱的在迷魂殿哭诉着遭遇,还没来得及处理这边,一众怨鬼又挣扎着挤过来诉说不平。 那望乡台原是地府众鬼魂唯一能和阳世亲人联系的地方,如今无端被毁,顿时引得众鬼生怨。 就连薛恪也心有怨言,他当这鬼差少说也有千年,竟还未见过这么多怨魂在地府游荡。 众鬼差忙得不可开交,判官司外凝聚了一众冤魂,就连平日无甚权利的黄茵姑娘也守在那处,只为讨个说法。 若再任他们这般闹下去,她精心呵护的彼岸花都要被尽数摧残了。 愁得薛恪几度想和小白交换官职。 他倒是有心想解释,但又总不能说出真相,如此混乱分明是酆都阎王刻意造成的。 薛恪咬牙,他倒是敢说,只怕即便说了,也没有人会信服,只当他是忙得糊涂。 黛玉本想溜到黄泉,去黄茵姑娘那里寻来一朵彼岸花给木晗吊着魂。 还没入鬼门关,就瞧见了健步如飞,急于逃离地府的小白,忙不迭拉住了他。 谁料她才刚把意图说出去,小白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朵彼岸花交由她,黛玉再一瞥,就见他手里拿着的,胸口别着的,腰间吊着的,竟然都是地府原本的宝贝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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