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一别,魔尊憎离被玄玦封印,其乱党一一被天庭收服,后下落不明。 也不知这孩子如何在三界中流传,竟误打误撞地,成了地府鬼差。 如今绛珠仙子归位,三界自有一番变动。那王母娘娘突然忆起过往,命天奴在三界中寻找这孩子的下落。 说来蹊跷,其人过去就在地府,地府之人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只知他是鬼使黑带回的同伴。 那天奴接到王母密令,第一站便是到了地府,却地府大乱,遗憾扑了一场空。 却不料警幻仙姑收到绛珠仙子的礼物后,神色大变,当夜便派心魔去了鬼市,却在巡查时,寻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 警幻仙姑大喜,顺势抓走了小白,把他关押在太虚幻境,以待王母娘娘处置。 趁着警幻仙姑去往瑶池的功夫,兼美仙子认出小白身上的痕迹,咬咬牙,趁机放了小白,又特意寻到了好友降霜仙子王熙凤,托她把这人转移到地府。 兜兜转转一番,小白便被黛玉送往了昆仑,黛玉恳求玄女护着小白,言语苍白,却忘了百年前就有所羁绊。 玄女看着昏迷不醒的小白长长叹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银河,若是那位仙子能知道,千年后还有人愿意这般护着她的孩子,想来也是欣慰的吧。 从月老处归来后,黛玉便打定了主意,虽贪恋和玄玦在人间,如凡尘夫妻一般的生活,却也保持着理智。 这样的时光终究不会太久,若再这般蹉跎下去,往后怕是会生出更多变故,索性下定了决心。 再落于人间,鬼市已没了往日的热闹,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小鬼,小白往日说书的位置已经被几个小鬼占据,在那里卖着糖饼。 黛玉在心底算着时间,此去又耗了人间的大半年,空中应景的飘着雪,一如那一次,他们就在雪天遇见。 黛玉敛了法术,走得极其缓慢,鬼市虽没有了当时的热闹,但还有几个小鬼在坚守着摊位,红色的灯笼透着暖黄色的光,让她心中蓦然生出了一种归家的感觉。 街边卖梅花枝条的女鬼看见她,下意识地扯扯身边人,低声问道:“你瞧,这是不是当初的城主夫人?” 鬼怪的听力惊人,一语罢,便引得周边小鬼直起了目光,黛玉神色自若,全然听在耳里,但面不改色,坚定地往前走。 “听说这姑娘跑了好几次,城主都气病了。” “是啊,若不是她,城主怎会无暇顾及鬼市呢?” “红颜祸水啊……” 黛玉轻轻勾唇,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她知道,如今再来寻念钰并非是什么幸事。 天庭一方想得讨巧,想尽办法给念钰送来命定之人,盼着司法天神能在凡间爱上他人,再借故毁掉当初的赌约。 幸好,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依然爱上的是她。 可如今,若想渡劫成功,则必要让念钰受得情伤。 黛玉的心是忐忑的,她做好了演一场戏的准备,可又害怕,若是狠狠心伤了念钰,待他飞升成为玄玦时,一朝忘却前尘,只记得她像个小妖精一般在凡间百般诱他又伤他,那可如何是好? 黛玉眉头轻蹙,左右思量,既然已身在此处,倒不如放手一搏。他们苦苦挣扎了近千年,如今即将圆满,她就不信,还真不能扭转乾坤? 白塔就在眼前,黛玉缓步上去,推门,却见白塔多了几扇窗子,光线好得惊人,若是春日天晴之时,一推窗,似是可以揽到阳光。 她还记得,这是某次秉烛夜谈后,她随口提到的,如今这样的窗子真出现在了白塔上。 房间的红泥小炉上正温着一壶茶,偶尔会传来水煮沸时的呼噜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美好。 黛玉的手微微握紧,眼底分明涌进了笑意,却又硬生生逼迫自己露出几分锋芒,清冷的像是怪谈里只在风雪夜出现的雪女。 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黛玉一转身,是念钰站在那里,脚边是破碎的瓷片。 “玉儿……” 他哑着嗓子轻轻喊道,有些欣喜,有些紧张。 黛玉清楚,在念钰的记忆里,正是他被心魔操控,无意间伤了她和三娘,伤心之下,黛玉一走了之。 念钰一直处于懊悔之中,怨自己不清醒,被心魔趁虚而入,恨自己竟能那样伤害玉儿。 黛玉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有心想要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可许久只是扯出来僵硬的笑容,开口道:“念钰,我是和你告别的。” 周围突然安静了几分,黛玉静静地看他,眼里尽是坦然。 念钰只觉得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就连魂魄好像也在这一瞬被抽走了三分,只好硬着头皮再问一句:“你要去哪,我能不能……” “我要成亲了。” 几乎是慌不择路般的,她开口讲出这一句。 一语罢,心里倒是平静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得意,这可真是个好理由。 “为何?” 两个字,像是掏空了他的全部力气,他走进一步,那双大手握住黛玉的肩头,她觉得她的骨头都有些痛了。 “没有为何,喜欢自然就要成亲,我们要同欢喜、共白头,你若是想要当宾客,见证我出嫁,我倒可以把你当做我娘家哥哥……” 她越说越起劲,连带着,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生动的描绘出了十里红妆、郎情妾意,更过分的时候,甚至说出那个人爱她时的样子,也是会一声声的唤她玉儿,但会尊重她,爱护她,始终站在她身边,断不会…… “我错了玉儿,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念钰口口声声地道歉。 “可我不爱你了。” 狠狠心,这句话便轻飘飘的说了出去,凉薄的就像是雪天里没有参半分杂质的冰河,只有透心的凉意。 念钰身形高大,就这样的一瞬间,肩膀塌下,好似突然崩塌的山,轰然之间变成了一堆废石。 黛玉看见他眼红了,红得惊人,她还没见过伤心的这般撕心裂肺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起初,她甚至想到了请哪吒,或者请憎离之类的人陪她演上一出戏,让他亲眼瞧着,她身披嫁衣,成了别人的妻。 她以为,那样才会悲痛欲绝。 却没想到会这般容易,只需要一句我不爱你了。 眼见着他这个模样,她的心也隐隐见痛,又为了不让他察觉,只好强迫着克制情绪,一次次念着薄情的话语。 窗户打开了,寒风席卷着雪花飘落在房中,黛玉怔怔地看着速速化为水渍的雪花,心中一阵酸涩,她的言语要比窗外的寒风冰冷,无情至极。 她想,若是玄玦归位,再念起这个,到时候她要怎样撒娇才能让那个小气鬼解气呢? 念钰的表情从紧张不安,到慌张失落,再到愤怒,再到如今的失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可她却好似个花蝴蝶,这般关头还能望着雪花出神,心中尤然生出一种怒气,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想狠狠地把她揽在怀里。 他确实这样做了,下一秒却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他不可置信地看过去,面前的小女人却不动声色的挥挥手,冷声道:“城主请自重。” 心顿时沉了下去。 她喊过他念钰,喊过他小鬼,还是头一回喊他城主。 眼神那般冷漠,好似他们不是恋人,而是仇敌,心口有东西在一阵阵裂开,有些痒,有些疼,他艰难地弯下腰,痛苦地按住心口,又带着点渴求似的看向她的脸,盼着能在她的脸上看到几分心疼。 可他却错了,她始终双唇紧闭,就连那双含情目也像是落了雪。 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一口鲜血吐出,意识逐渐扩散。 这是要死了吗?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不远处的女子,她正小步向他走来,他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她的表情,看她会不会心疼。 眼前却一片朦胧,逐渐什么都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故意气他的啦,玄玦也要归位啦!
第48章 变天 天边泛起了墨绿色的光,偶然撞见的几个凡人奔走相告。 天有异象,不是大凶即是大吉。 与此同时,月楼长生树上亮起了一道微光,昆仑的大雪缓了几分,潇湘馆内的风铃轻轻晃动了,薄命司的幻境崩塌了,三生石前也现出了朵朵祥云。 第一位发现的小仙娥急急地喊了出来。 “司法天神回来了。” 下一刻,天庭之上,三界之中,各个仙官、仙使奔走相告,玄玦归位之事,顿时人尽皆知。 凌霄宝殿上难得众仙齐聚,绛珠仙子站在仙子队伍的最前侧,身边的嫦娥、枕霞一边一个捏着她的手腕,似是欢喜、似是感叹。 玄玦站在大殿正中,带着一身冷气,双唇紧闭,下巴紧绷,依然是那般生人勿进的模样。 倒是后方的好友哪吒,欢喜地捅捅他的腰,再得意地看向另一方的绛珠仙子。 玉帝说了什么? 他已经记不清了,归位后有太多要事要做,他要一一理清楚,尤其是…… 玄玦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沉声静气的绛珠仙子,手指顿时收紧。 王母娘娘始终未发一言,属实没想到绛珠仙子能剑走偏锋,上演了这一出,如今她输了,那个赌约以玄女一方获胜,她便要被迫承认这一双仙侣,甚至还要寻到月老,将两人的名字留存在三生石上,从此便是三界认可的仙侣。 王母娘娘的眼睫垂下,留下一片阴影,她看着下方绛珠仙子平静的面容,唇角又再度勾起。 她倒是没有忘记,能约束绛珠的,可不只是玄玦。 玄女听闻消息时,一口茶水直接喷到了酆都阎王的脸上,酆都阎王无奈抹干净,却没有半分嫌弃。 没办法,这玄女自来便是如此,在仙友面前还能端着架子,冷静,高贵,赫然是受三界敬仰的女战神,可私下里却格外不拘小节,顽劣的像是个幼稚的孩童。 “怎么,小绛珠把历劫的玄玦给气死了?” 酆都阎王挥挥手,示意薛恪等人退下,这才舍得说几句重话:“好歹是你亲儿子,被你的弟子气死,反而很高兴?” 玄女又添了一杯茶,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个化身,这么久了还没有历劫成功,我没嫌弃他就已经尽了本分。” 酆都阎王嗤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是啊 ,不过只是一个化身,原以为最多不过几十年便可归来,却没想到,如此简单的历劫竟能蹉跎到上百年,若不是月老帮忙,暗中改了念钰的姻缘,再偷偷藏起来,只怕……王母娘娘早就赢了。 长生树下,月老依然勾垂着头在姻缘绳上打着结,只是背却又佝偻了几分。 一阵风来,长生树的叶子落了几片,树上捆绑的红绳几番纠缠再散开,好似一切姻缘,本就自有安排,无法强行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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