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我们到深海去看会发光的鱼……” “后来呢?” 发现幸子小姐的精神状态似乎不稳定,五条悟也出言打断了她。 “啊,后来……” 幸子小姐痛苦地抱着头:“后来——后来我们长大了,要去外地读书。 于是我们和蜃女大人约定,要在五年后在那片海滩重聚。” “可是……可是没有重聚,没能重聚……” “我们回程的轮渡遭遇风浪,晴子——晴子她落进海水里,再也找不到了——” “我被救生人员带到松岛的病院休养。离约定的日子过了好久,我才回到雾咲。 我不敢面对蜃女大人,更不敢告诉她晴子的死讯。” “我在家里待了很久,终于在一天清晨鼓起勇气,去那片海滩上找蜃女大人。” 幸子小姐苦明明在笑,眼泪却大颗大颗地砸在假肢上。 “蜃女大人发怒了。” “她一定很生气很生气。” “她掀起了吞没天空的浪花,把早归的渔船甩到了海滩上。我的双腿,被渔船的螺旋桨绞碎了。” “哈?——这是什么是非不分的笨蛋蜃女大人!明明不是你害死的晴子,却要迁怒于你?!” 月见樱恨不得现在就找‘蜃女大人’理论。 “或许,蜃女大人是在怨恨我没能救晴子吧。” 幸子小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我的情绪太过激了。” “没事没事。” 月见樱急忙摆摆手。 “——所以,竹野内小姐所说的‘诅咒’,就是指蜃女对你的怨恨吗?” 五条悟的神情很平静,不像月见樱那样气呼呼的。 “不,”幸子小姐摇了摇头:“是对整个雾咲町的诅咒。” 她握紧了拐杖:“起先是一两个人失足落海,后来是在海上碰到巨鱼吞船,再后来……连雾咲町也出事了。 村子里的狗每到起雾的夜晚就会狂吠,第二天早晨去看,就会发现狗的尸体。 村里的孩子们在起雾的夜晚整夜啼哭,连喉咙都会哭出血。” “而且……整个雾咲的人都被困在这里,再也走不出去了。” 幸子小姐话音刚落,月见樱瞬间寒毛直竖。 她真怕幸子小姐下一句就是: “真抱歉,把你们拖了进来,既然这样,就一起陪我吧” 好在幸子小姐没有那样说。 她只是沉沉地叹气:“村子里的生活虽然还能继续,可每一个人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葬身大海。” “既然村子里的人出不去,你是怎么到渡口接我们的?” 五条悟严肃起来的神情令人感到格外可靠。 发现她不安的神情,他安抚地拍了拍月见樱的手。 “五条先生很在意月见小姐呢。” 幸子小姐笑起来:“我们能活动的范围最远就到那片渡口,想要乘船离开的人,都会被海浪拉进海水里。” “幸子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月见樱站起身握紧拳头:“一定会还雾咲町安宁!” “拜托了。” 幸子小姐也站起来,向月见樱和五条悟深深鞠了一躬。 月见樱和五条悟暂住在幸子小姐家的阁楼上。 晚饭潦草地解决掉之后,她早早躺在床上准备养精蓄锐。 迟则生变,她决定今夜就去海滩探查情况。 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她却仍旧毫无睡意。 “Sakura,睡不着吗?” 五条老师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愈发清晰:“老师也睡不着。” 因为幸子小姐没有预想到她会带朋友来,所以只准备了一个房间。 月见樱也没有矫情到必须自己一个房间,于是在幸子小姐抱歉的眼神中主动说: “没关系,我和五条……君可以一个房间的。” 本来她提议要不要她来打地铺,结果五条老师瞥了一眼床说: “这么小的床还是留给小姑娘睡吧。” 于是打地铺的人变成了他。 月见樱对此感到有点抱歉。 虽然五条老师从来不说,可是从他的衣品、消费场所这些日常来看,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无疑。 结果她却害他睡又潮湿又硬梆梆的地板…… “怎么不说话?” 五条老师坐起身,月光下,他那头白发比雪色还要明亮。 “老师,你觉得,蜃女是诅咒还是妖怪?” 月见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蜃女是‘诅咒’的话,那么她的咒力来源是人类对雾气的恐惧吗? “这个啊,要见面才能确定哟。” 五条老师一把抱起她扛在肩上: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等一下啦——” 怕吵醒睡梦中的幸子小姐,月见樱立刻压低了声音: “我还没有穿鞋子——” “没关系,老师可以让Sakura不用走路。” 五条悟发动术式,转眼两人就消失在阁楼里。 “哈啾!” 夜晚海边的风吹得人鼻子痒痒的。 月见樱双手放在五条老师的头顶,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海岸。 诶? 为什么会把手放在老师头顶呢? 因为,在月见樱严正的抗议下,五条老师终于放弃了扛麻袋一样扛着她的方法。 但是!!!! 他直接把她背起来了!!! 爷爷那把老骨头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所以…… 所以这是月见樱第一次坐在男人的肩膀上! 原来190+的视野这么棒的吗? 等一下,这个高度让她有点脚软了…… 还有无处安放的手,她也只好放在五条老师的头顶。 “所以说,老师让我带鞋子来不就好了?” 月见樱用小腿碰了碰他的手臂。 “可是老师觉得,Sakura这次不需要鞋子呢。” 五条老师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呐,Sakura想要学会怎么发动术式吗?” 五条悟把月见樱放到海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和简单的式神或是结界术不同,术式基本上是与生俱来的。” 居然自顾自的开始讲课了! 不愧是五条老师! 她连忙集中精神认真听讲。 “不过Sakura是特别的孩子,你已经能在无意识之间纯熟地多次运用自己的术式了。” “多次……运用?” “嗯,Sakura曾经使出了‘无界’对吧? 或许阴阳师们会称呼它结界术,不过在咒术界,我们叫它——领域展开。” “领域?” 再次听到熟悉的词语,月见樱更加不敢走神了。 “领域展开是术式顺转的进阶用法。 啊,术式顺转就是你将咒力注入术式所产生的效果哟。” “所以我们的Sakura真的是最特别的孩子呢——还没有老师的时候就自己习得了术式的高阶用法~” 五条老师伸出‘魔爪’揉了揉她的脸。 “下面我们来讲‘术式反转’与‘反转术式’。” 等一下啊!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进度加快了?!!! 这两个相似的名字让她有点晕乎乎的! “因为Sakura是聪明的孩子,所以老师也不用浪费口水讲太多——” “你只要记住,反转术式是咒力的使用技巧,术式反转是术式的使用技巧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就要靠Sakura在战斗中领悟咯!” 他的话音落下,海面突然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不——不是突然起浪! 是他一直在用术式隔绝了那些海浪! 天色浓黑如墨,在闪电夺目的猩红电光下, 月见樱看见一条巨大的人首蛇身的怪物自海水中升起。 那是——蜃女。 ----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文资料多来源于维基百科、2CH、鸟山石燕《今昔百鬼拾遗》小泉八云《怪谈》梦枕貘《阴阳师》等, 以及自行设定的部分原创妖怪,请勿考究,因为有的根本就不存在XD)
第55章 雾咲蜃气楼篇(4) “凡人,你们要为欺骗吾付出代价!” 蜃女怒吼的声音震得月见樱耳朵嗡嗡作响。 欺骗? 是说晴子与幸子没能完成的约定吗?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不等她抓住脑海中的闪念,海水已不由分说地涌来。 “五条老师小心!” 浊黑的海浪翻涌着,直直地扑向月见樱面前的五条悟。 他只是抬起手掌,那些海水就再也无法靠近他半步。 “Sakura——接下来,是检验老师教学成果的时候哟——” 他的身影转瞬出现在百米之外:“老师很看好你~” 这种紧要关头,五条老师居然要‘考试’?! 月见樱召唤出忍骨暂时替她抵御海水,大脑飞速运作起来。 蜃女说要凡人付出‘代价’。 可晴子与幸子只是约定与她见面,并未索取什么。 为什么……她会索要‘代价’? 除非——幸子小姐欺骗了她,抑或幸子小姐也是被欺骗的那个人。 月见樱回过神的时候, 发现爷爷正在用卷着的报纸敲她的头: “这孩子,又走神不好好听爷爷说话了?” “哎哟——爷爷别敲了!再敲您的孙女就变成傻子了!” 月见樱夸张地在房间里抱头鼠窜,身后雪白的猫妖跟着她一起玩闹。 老旧的电视机里开始播放她最喜欢的动画, 厨房里煮饭的骨女姐姐端出了她最爱的炸虾。 “老主人,小主人,吃饭了——” 她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转身又去端菜。 “爷爷——我们明天再学好不好——” “好啊,我们的Sakura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 爷爷的笑容是那么慈祥,像极了记忆里的样子。 月见樱流着泪,调动身体中流转的咒力注入术式。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爷爷早就离开了! 不愧是以幻术见长的蜃妖,构建起的幻境让她根本舍不得苏醒—— 这招术式,名为破妄! 幻境里的一切,都只是不该存在的妄念罢了! 月见樱死死咬住嘴唇,任由咒力的洪流吞没了‘爷爷’。 “哇——考试结束了呢。” 五条悟再次出现在月见樱面前,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晶莹的泪滴反射着太阳初生的光。 天亮了。 “好了好了,让老师来给小姑娘打分吧~” 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手帕,在她脸上胡乱擦了几把。 “别哭了,来看看Sakura能不能得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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