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更讨厌打不会还手的废物。杀了你哦。” 对人类的主动挑衅忍无可忍,张开血盆大口,野狼妖低吼着扑咬上去! ……………… ………… …… 五条悟和野狼妖在洞穴里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黑磨桑落和风铃就在洞口的不远处坐着休息。她甚至靠着风铃小睡了一会儿。 反正有风铃注意分寸,总不会让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五条悟被吃掉。 不过作为没有经过系统训练,且此前完全没有咒术师基础的普通人,五条悟花的时间和做出来的成绩,都超出了黑磨桑落的预估。 虽然让她足足睡了大半个晚上,可野狼妖也死了。 在风铃觉得事情变得不可控制而出手之前,五条悟就杀死了野狼妖,虽然代价是,他的一条命也去掉了半条。 好在,堕落神明血液的效力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五条悟死不了的。 也只是不会死而已。 让风铃把洞穴中难闻的腥臭味驱散,黑磨桑落蹲到五条悟跟前,伸手戳了戳又满脸满身都是血的他。 “五条先生辛苦啦。”她说,“这里好脏啊。看你爬不起来的样子,需要叫风铃把你丢进河里涮一涮吗?” “好——痛——哦——” 结果堂堂九尺男儿、这么大这么高的一个人,扭股糖似的在地上撒娇耍赖,蓝眼睛泪汪汪的,现在倒是知道喊疼了。 看得黑磨桑落目瞪口呆。 “桑落老师都不安慰夸奖一下这么优秀的好学生吗?我可是把那头又丑又蠢的野狼妖杀掉了哦。一个人杀掉的哦!” ……她当初自学成才,能给黑磨大人编头发一个月不带重样的,还研究出让威娜吃完念念不忘的点心的时候,也没这么骄傲啊! 黑磨桑落看着五条悟哭笑不得,念在他这么惨的份上,想了想,还是不嫌脏地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地夸奖他。 “五条先生很了不起。能做到这样,不管是毅力还是天赋都真的非常厉害。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所以,要努力活下去,活久一点呀。” 这么郑重的发言,倒是让五条悟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他抿了抿唇,一瞬之后又挑起眉,问道:“这算是巫女大人的祝福吗?” 真是对不起,并没有那种功能。 黑磨桑落老实地摇摇头。 “我——们黑磨神社的神明大人,无法赐福生者,清理作恶咒灵什么的倒是一流。如果有一天,五条先生真的做到了,那也一定是因为你自己。” “这样啊……” 五条悟蓦地笑了出声,笑得伤口裂开,空气中又沁出新鲜铁锈味也止不住。 竟然是位不会依赖神的巫女大人呀。 神明听了不会生气吗? 但是。 他眼角含着生理性的湿润,慢条斯理地咬字:“我喜欢这个说法。” 于是黑磨桑落头上的问号又变多了。 她只是在黑磨山待了几年没错吧?现在外面世界的人类都这么难懂的吗?感觉收集信徒,带黑磨山走上事业巅峰的道路愈发崎岖了呢。 黑磨桑落觉得未来乌云盖顶。
第1卷 第8章 【008】 为杀死野狼妖,已经遍体鳞伤的五条悟就算嘴上叭叭个不停,但身体早就彻底脱力,连站都站不起来。 即便样子狼狈得不行,可他神情自若,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从容,都让他永远无法被归为处在弱势的那一方。 哪怕只是看起来。 作为一个立志转职成为福神的、有志气的好堕落神明,摸了摸良心,黑磨桑落最后倒也并没有真的直接让风铃把五条悟丢进河里涮干净。 风铃驱使了无形的风,让其成为年轻咒术师的支撑。 战斗归战斗,玩笑归玩笑,过了这么多年贵族生活的五条悟洁癖其实也不轻,一旦能自由行动了,便立刻撑着刀从血滩里爬起来。 因为给野狼妖最后一击的时候,他是直接凭生死之际的本能将咒力附在刀刃上,然后径直把野狼妖从中剖成两半,头发上、脸上、身上都不免溅满了大量的血迹。 这头野狼妖修行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尚未修出类人的形态,又常年窝在堆满猎物尸骨的洞穴里,腥臭味自然浓重得非同凡响。 不需要黑磨桑落催促,脱离战斗狂热状态的五条悟自己已经嫌弃到不行,立刻就近跳湖,就算冷得身体打颤,也先要把自己从这股味道里拯救出来。 反正有风铃帮忙净化空气,黑磨桑落没有急着离开洞穴,而是往洞穴深处走了几步,低头打量被一刀两段的横尸野狼妖。 和五条悟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的惨状不同,野狼妖没有太多细小的伤痕,可一道彻底撕裂躯壳的致命伤就已经足够送他永别。 “明明看起来是个活在画册里的大美人,下手可真不比大咒灵含蓄多少啊……” 不如说,在凶残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还只是刚刚接触咒力的普通人,光靠生死之际的本能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好呢,还是诚实地评价为“恐怖”更贴切? 但总而言之,会很麻烦。 她不太擅长和五条悟这个类型的人打交道。 不管是作为人类,出生在偏远小村落的桑落,还是作为新任堕落神明,连小弟都留不住的黑磨桑落,一直都是平庸到和“天才” 完全没有关系的一流菜鸡。 比起习惯了站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的其他神明,或者即便生命短暂但心存远大志向的强者来说,她只想努力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完成微小但触手可及的愿望。 哪怕天天喊着“带黑磨山走上事业巅峰”的加油口号,可在黑磨桑落看来,只要能转职成福神,就是值得整个黑磨山敲锣打鼓庆祝的、了不起的梦想了。 毕竟是个毫无争强好胜心理,就算是在八百万神明的末端挂一辈子名也能满足的咸鱼啊! 而五条先生,感觉是胸襟和眼底都能容纳一整个世界——那么大的人。 尤其是当黑磨桑落注意到,五条悟洗漱干净后竟又返回了洞穴,动作生疏地割下野狼妖的毛皮,再卷起旁边掉落的一套弓箭。 他全程都紧皱着眉,显然厌恶极了这洞穴里的难闻气味,东西处理好后,就马上扭头又去冲了个凉。 野外夜宿的条件没有那么好,五条悟洗完回来,水珠都止不住地从他发梢滚落,顺着锁骨没入肌理,将淡色的衣裳打湿成一块深、一块浅。 还有伤口裂开的红。 又正处在初秋夜里的深林,黑磨桑落光是看着都觉得良心很痛。 拍拍风铃,示意它把五条悟吹干,她从大狐狸毛茸茸、暖呼呼的腹部伸出一只手,勾住了五条悟的袖子。 “今天是特例,五条先生请过来睡吧?风铃很暖和的,小心着凉生病了。” 从五条悟清醒那日之后,他就失去了风铃牌加绒被褥的尊贵待遇。如果在野外的话,通常都是生一堆篝火,然后他披着厚些的外套御寒,靠在树上休息。 虽然之前是出身高贵的公子,不过说起来,五条先生倒是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些……啊,又发现了五条先生的一个优点。 说着,黑磨桑落还很有诚意地抱住风铃的尾巴尖,将温暖舒适的小床掀起一个角落来,从眼睛到动作都写满了对病号的友善。 连一点点多余的色彩都没有。 这让自诩美貌打遍天下无敌手,从小套过觊觎他美色者的麻袋可绕城池三圈的五条悟,还有些微妙的受挫。 视线从攥住他衣袖的手指一路向上,他慢慢地附身凑近黑磨桑落的脸,如宁静冰海似的眼睛眨了眨,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蜂蜜的甜味。 “真的好温暖啊。” 五条悟一只手圈住对方过于纤细脆弱的手腕,嘴里说着挑不出错的敬语,口吻却连一丢丢的敬畏都难寻。 “这是桑落老师对我的奖励吗?” 可惜,他面对的选手,是经过神明美貌全天无休训练过数年的黑磨桑落。 见惯了忧郁的黑磨大人,美丽到性别模糊的丰月神,金发还可甜可御的毗沙门天,挥刀时充斥着锋利而危险的美的祸津神夜斗……她已经没有普通少女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于是黑磨桑落只能好心跟可能被冻傻了的五条悟解释:“是因为风铃很暖和。五条先生捂一捂也会这么热的。” 五条悟:……哦。 如同比美失败的孔雀,结局只剩悻悻收屏后面墙自闭,年轻的咒术师松开了眼中不染尘埃的巫女,懒洋洋往旁边一倒。 “还是不了。桑落老师以后也不可以随便跟男性发出这种邀请哦?就算是看起来无害的病患也不行。” “男性的身体里养着很可怕的野兽,尤其爱吃像你这样洗得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了。” “我的话,不用担心,这样就好——晚安。” 三句话的时间,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说完,也差不多精疲力尽的五条悟耗尽最后一点动力,不可抗拒的睡意沉沉压在眼皮上,他头一点,迅速坠入无边梦境。 可能说是昏迷还更准确些。 ……………… ………… …… 或许是常年在权场和战场厮杀养成的本能,五条悟没有长睡的习惯,稍微休息几个时辰就能重振旗鼓,再生龙活虎地闹腾。 他醒来时天还未亮,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盖上华美厚实的被褥,很新,有微弱的梅香,驱赶了秋夜里的寒意。 仔细一看,布料刺绣还是前几年贵族女公子间最偏爱的款式,他的姐姐妹妹曾为拥有一套这样的衣裙而针锋相对过。 关在笼里的可悲囚鸟,所见所闻也只有这些罢了。 看了眼被咒灵珍爱地藏在腹下的黑磨桑落,五条悟试了一下被咒力刺激愈合的身体,虽然痛,但总算不至于动弹不得。 从这个角度来看,非人体质还真是比人类的占优太多。 他轻手轻脚地卷起被褥,放在一旁,转而拿起不远处放置的野狼妖的皮毛和那对弓箭,在夜色中悄声离去。 紫色竖瞳无声睁开,凝视着年轻咒术师的背影,眼中没有一丝睡意的惺忪。 它竖起耳朵,用下巴那块最柔软细密的毛发蹭了蹭黑磨桑落的脸,温柔地唤醒她,告诉她那个人类的动向。 黑磨桑落揉揉眼睛,努力保持清醒。 她扭头看向旁边矗立的灵魂,依稀能看出是个年轻男人的轮廓,右眼上留有疤痕。 死前强大的恨意与恐惧化作诅咒,让他浑身缭绕着不详的气息,可属于人类心脏的地方却在闪烁微弱的光。 形状像一滴泪珠。 “看来不需要我啦,田中先生。五条先生会帮你好好传达给正在等待你回家的人的……所以,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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