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洛克第一时间评估了这位“意外来客”的大小形状体积。 并不得不说,比看上去或许还要柔软一些。 啊,被叫全名了——他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只觉得是自己这位无比具有距离感的室友对于蓦然进入他防卫距离的不适,甚至恨不得多来几次看看他崩溃的样子。 “噢抱歉阿德里安,我没想到你如此迫不及待——”他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你应该还不饿吧?趁着尸体馊掉之前,我们再去看看可怜的布兰斯顿先生吧!” 他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再自然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其实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手像是要被烫伤一样。 阿德莉亚忍了忍,尤其是看到歇洛克脸上堪称“欠揍”的笑容,决定不纵容自己室友的愚蠢作风。 “进门之前务必敲门,福尔摩斯先生。”她强迫自己忽略他灼热的掌心,拍掉他握住她肩膀的手,后退一步砰地把门关上——这回歇洛克差点被卡在了门中间。 门外的歇洛克是什么表情暂未可知,不过阿德莉亚的胡思乱想总归稍微有了些收束。 咚、咚、咚。 他敲了三下门。 阿德莉亚这才从里面把门打开,还未说话,她兴奋的室友又夺过了话头。 “我会遵守你的小规矩的,阿德里安,毕竟我一贯体贴——那么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出发?” 阿德莉亚:毁灭吧,赶紧的。 可还是被这位兴奋的年轻侦探拉出了门。 “我没有拿手杖——” “那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此时此刻,他们要出门破解谜题了。 两人找托勒斯借了旅馆的简易马车,负责看管他们的旅馆仆役变成了他们的车夫。阿德莉亚塞了点钱,为了让这种名义上看管的生活滋润一点。 她在这种能增添自己舒适度的事情上向来不吝钱财。 “你还挺大方的,”歇洛克看着在他身后爬上车的室友,“塞钱也很熟练嘛。” “都是身外物。”她淡淡回。 “那你大可不必操心我的房租费——” “那得钱够多才行。”她轻飘飘地反驳。 歇洛克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以为坐在简易马车里、我旁边的这位绅士是位富豪呢。” “钱不是问题,没钱才有问题,”她本不想理会这人突然的嘲讽,但想了想还是传授了一下自己作为社畜的核心精神,“我不介意花钱,但是该我赚的绝对不能少。” 她的思绪短暂地飘忽了一下,这个时代好像也没什么消费的地方……衣装什么的史密斯都包办了,吃?就没什么好吃的,住婶婶家不用租金,平时也就是出行什么的会稍微花点钱,剩下的钱她都用来买铺子或者做一点小投资了。 银行里还有多少钱都好久没看了…… 啊……如果真的要离开,还得清点一下资产,房契地契之类的,分红什么的也要结一下。 好麻烦。 “虽然现在问是有些唐突,但是你看起来一直有要离开的意思。”歇洛克冷不丁道,他甚至微微侧了侧身以便更好地看见她的表情。 啊,说中了。 不过也不奇怪。 “算是吧,”她模棱两可道,正如她每次回答外人她的去向,“眼下的生活有些乏味,总得换换空气。” 他似乎是试图从她的细枝末节处揣度她的情绪,可是他的室友或许是已经从刚才的温情中完全剥离,又恢复了无波无澜的状态。他方才还有些在意是不是距离过近,但现在又生出了一种还是要逗引一番的想法——至少不要让他的朋友总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 “好吧,我没挑到好时候。”他耸了耸肩,重新目视前方。 “好时候?” 阿德莉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同样的,她也无法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夏末的中午有一种格外的明媚,阿德莉亚也难得呼吸了一番新鲜的空气,尽管她不喜欢这个乡村的人还有某些事情,但她绝对不吝对环境的赞扬。她闭目假寐,她旁边的那位侦探正用他鹰隼一般的眸子勘察周围的环境。 布兰斯顿的庄园近在眼前了,歇洛克有点无奈地推了推自己昏昏欲睡的朋友。 “起床,阿德里安,”他恨不得用手杖杵这位大懒虫,可他方才想起自己忘记带手杖了,“我邀请你当助手,可你净是发呆休息。” 阿德莉亚不怎么收敛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可以负责赞扬你,先生。” 布兰斯顿庄园同数年前一样,灰白色的别墅半掩在层层叠叠的丛木中,带有一种古典朴素的风情,又因为回忆的色彩而添层阴霾。这里到村里其他人居住的地方又有一些距离,空气里飘浮的都是安静,仿佛梦境中的孤楼。阿德莉亚跟着歇洛克跳下了车,下意识抬头寻找最顶上的塔楼,那里有百叶窗的遮蔽,但阿德莉亚知道从那处可以清楚地望见整个村落。 至于那是“国王”对“子民”的监管,还是满足某一任家主窥私的怪癖。 谁知道呢。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出门迎接了他们。 “我还记得你,赫德森先生,我确信您是有医学素养的,”他友善地冲她微笑,“赫德森太太现在还好吗?” “爱德华先生,好久不见,”她伸手礼貌地虚握,“一切尚好,您看上去憔悴了些。” 老管家眉毛皱得死紧,叹了口气:“我至今仍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他们都说像是自杀,但布兰斯顿先生他——他有什么理由呢?” 阿德莉亚回避了这个话题:“这是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他是一名优秀的咨询侦探。” “这是那位——” “是的,被当作嫌疑人看管起来的那位,”歇洛克毫不介意,“您好爱德华先生。” 爱德华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表现得很惊讶:“我知道,你还上过报纸哩!” 这也知道了?歇洛克下意识瞥了一眼阿德莉亚,余光看见她轻轻点头的动作。 懂了,她还带了份报纸下乡。 “不过,请恕我这个老头子见识浅陋,咨询侦探——是苏格兰场新的职位吗?” “实际上是苏格兰场的工作对我的朋友来说不具备挑战性,他颇为厌倦束缚所以拒绝了成为官方侦探,”这种美化简历的描述阿德莉亚张口就来,“但苏格兰场那边颇为欣赏我的朋友的才华,加之他也另有要职,便挂了一份咨询侦探的工作。” 拒绝了成为官方侦探?至于是拒绝苏格兰场的邀请还是心理上的“拒绝”谁知道呢。另有要职,虽然是她帮忙牵线的,解剖室的工作也很重要嘛。 爱德华肃然起敬。 歇洛克也肃然起敬。 “那我实在是期待您的见解,福尔摩斯先生,”爱德华领着他们打开大门,“我实在想知道究竟是谁会迫害布兰斯顿先生。” 老人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了,伸手开锁的时候已经有些无法控制的颤抖了,那些都是年老的标志。 “我老啦,”他叹道,“我都在这里快七十个年头了,怎么就让布兰斯顿先生在我前面离开呢。” 歇洛克适时安抚:“您请节哀,小布兰斯顿仍需您的照料呢。” 爱德华勉力点了点头,振作了一些:“我是一定会守着布兰斯顿少爷成年的。” 大门刚打开,就能听见狗吠声,且不止一条。 阿德莉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歇洛克没忍住多看了几眼栅栏隔开的狗舍,最小的那只哈巴狗都叫唤的无比凶悍。 “它们看上去很饿。” “饿犬看门才够烈性,”爱德华只扫了一眼,“不然镇不住那些为非作歹的人。” 2 他们走到大厅内,一位女士提着裙摆走了下来。 “很抱歉没有能下来迎接,”她的眼眶仍红红的,看起来是一位被娇气养着的太太,“我的头痛症又犯了,听说你是医生是吗?” 她脆弱地要偎到阿德莉亚身上。 阿德莉亚虚虚伸手拥了拥这位过于天真的太太,手掌甚至没有碰触她的皮肤。 歇洛克余光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她倒是没怎么保持距离了。 “啊,冒犯了,”那位太太忽然惊醒似的又直起腰,“我忘了,那个会为我吃醋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哀哀的泪水又要落下来。 “他方才出差回来,我们还没好好聊完天呢——” 阿德莉亚想起了当时初次见到瑞秋·布兰斯顿夫人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被赫德森太太领回来的时候,她九岁,布兰斯顿太太应该是刚结婚,很年轻。 实在是想不起这位太太具体的年龄了,只记得她是续弦,比布兰斯顿先生小接近十五六岁,以她的现代眼光看来或许都没成年,好像不过一年就生了孩子。 现在应该三十出头了,但养在家里,眉目间还是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样。 “或许您需要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她放柔声音,温和道,并将手帕拿出来放在瑞秋手上——不知是有意无意,手帕隔开了两人,没有直接的皮肤接触。 瑞秋睁大眼睛,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医生——她向来自负于美貌,却没想到为何她如此悲伤,面前人却没有丝毫安慰。 她需要一个怀抱,需要有人握着她的手,告诉她都过去了。 但是她看向那双碧绿色的眼睛,注意到她克制的动作,又忽然原谅了这个人。 爱德华默然看着布兰斯顿夫人卖痴的模样,只适时伸手扶了一把。 “谢谢你医生,或许我需要缓一缓,”她在管家的搀扶下柔弱地跌进沙发里,“我还记得你,马尔斯夸过你胆色过人。” 马尔斯是死去的布兰斯顿的名字。 阿德莉亚忍了忍,没有否认自己是医生的事情,她倒是纳了闷了,身高体型来说歇洛克应该更加吸引人,这位太太直接扑到她怀里算怎么回事。 殊不知她动作细微处对布兰斯顿太太的忍让全然落到了自己友人的眼里。 “我知道您是一位侦探,是吗?”她求助地看向爱德华,得到了管家的确认,才又把目光转向福尔摩斯,“我们是不欢迎外来人的,以前马尔斯才能做那位审判者,他一直做的很好。” 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拿着阿德莉亚的手帕轻轻地揩拭。 “赫德森先生,我是相信您的,”她看向阿德莉亚,“我也愿意相信你的朋友。” 歇洛克脱帽致意。 这位太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亨特·赫德森,他本不该出现在庄园附近的,他那天出现过。” 歇洛克下意识目光就看向了阿德莉亚,他很快意识到这位太太或许并不是多么相信他们,只是因为阿德里安与亨特有私怨。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4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