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山一战,说得好听,连石记都不是对手,他们两个又怎么......青狮扫了白象一眼,眼神里写满了闹心,原本按照白象的设想,哪吒若找上门来,只管将一切事宜都推到石记身上就是,可依眼下情景来看,哪吒并没有给他们一个把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出来的机会。 青狮那如尖刀一般的利爪与白象那银牙长鼻,在哪吒的目光里飘来荡去。她想,应该把这几样物什磨成了粉,撒在金光洞门口前,给那株不知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梨树当养料,让梨花开得更灿烂些。想着想着,她就看见青狮白象二人止不住的眼神交流,手上却无半分行动之意。 “既然你们不肯自己死,我也只好是亲自送你两个上路。” 哪吒自语着起手结印,眼角余光中瞧见天际闪过了一点红芒,似乎是往西方去的,但她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结着繁杂的法印,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道叠过一道,一道比之一道复杂,在呼啸的狂风中撕裂了不知多少飘荡的鬼影,缓缓地组成一道牢笼,在其中扭曲的刀山火海泛着红耀耀红光。 寂静的夜晚,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岩浆之门。 青狮与白象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只见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齐纷纷望向迎面而来的法牢,把身子一扭,飞身向后,把随从的小首领们一掌推倒前方去挡那令人心惊的重重法印,怎么料得到法印组成的牢笼里盘旋着的烈火能够视若无物的平稳前行,把这些小有修为的妖众烧得片甲不留,残余了满地白灰。 哪吒想,应该先把他们的筋脉挑了,再把骨头敲断,一根一根地拆下来,用丹药吊着命,教山上的兽群们一口一口的把他们吞噬入腹,让他们也体会一下抽经扒皮的痛。 如此一想,忽然觉得石记死去的太过轻易,哪吒抬起眼皮,只见法牢中的火焰灿灿明明,似刀似剑,时时变幻着形态,青狮白象仍在竭尽全力地抵抗这道凝聚了她半身法力才结成的法牢。 混天绫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从哪吒的肩膀上落了下来,好似随风飘荡一般,钻进了洞门里,惹起嚎叫万千。 哪吒把袖子一抖,火尖枪顿时分作两段,好似离弦之箭,穿过法牢,刺穿青狮白象。与此同时,她收敛了法牢中的阴火,只留了一道三昧火,烧灼着被关进其中的魔孽。 既然活不了,青狮与白象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勉力抵抗着焚身的火焰,只想少受些苦楚。 哪吒望着白象,火尖枪在她掌心化成了一柄勾刀,她记得当时就是这头六牙白象用长鼻子卷住了自己,只那么一刹那的功夫,金霞自裁,那头青毛狮子趁机冲自己而来,可却抽去了敖丙的七寸龙筋。 白象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叫嚣道:“想报仇,你就应该自裁。” 哪吒听音,蹲了下来,将钩刀放到一边,一把抓住了青狮,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钳子,慢条斯理地将一根爪牙扯下,不知是火灼之痛胜过十指连心还是如何,青狮只是在火中颤抖着翻滚。 “你说的有理,正是死过一回,才有底气来寻你等晦气。” 哪吒自语着,拿起钩刀在钳子上蹭出白闪闪的火花,磨得锋利了,说道:“白象王知道人间有一道叫做凌迟的刑罚么?”问罢了,不待白象回答,又自己解释着说,“就是把人的皮肉一片一片的寡下来,每一片都薄如蝉翼,我在东海附近,剐了自己三千六百刀。你说我该从你的哪里剐起?” 三昧火中,白象听得背后直冒冷汗,厉声道:“要杀就杀,何必费事?” 哪吒没应声,打量着白象,自顾自地说着“不如从鼻子开始吧?”手腕一转,寒光一闪,地上多了四只闪烁着灿灿银光的尖牙。 白象捂着鼻子倒在火中,哪吒抬手把那银牙扫到一边,又说:“不要急,都有份。”说着,青狮那尖利如刀的指甲也一一落在银牙边上,两相对比之下,显得有些泛黄。 她记得,夜袭乾元山的那天晚上,他们那一众人等的嚣张与张狂,眼下,这两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觉得无趣,那点折磨他们的心思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 思及此,哪吒心念一动,法牢中的三昧火也熄灭了,地上的钩刀与钳子也重新化成两柄火尖枪,漂浮在她眼前,只待她一声令下,就扫清世上的妖魔。 哪吒正欲动手之际,忽听远方传来一声:“且慢动手。”循声一瞧,见是那黄鹂鸟,哪吒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问道:“有事?” 黄莺儿纵着妖风闪到跟前,喊道:“你答应过让我与他有个了结,不能出尔反尔。” 哪吒探手道一声‘请便’,起身退后两步,既给了黄莺儿空间,也断了她后退的路,以防她趁机带走青狮。 黄莺儿道声谢,低头看了看地上,转眼打量着青狮,幸灾乐祸地说:“狮王啊狮王,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青狮听声,睁开眼睛,疼痛使他无力言语。 白象捂着鼻子,抽着冷气,言语不清:“格格从前待你不薄!” 黄莺儿黑了脸,冷笑着把青狮变回原形,冷眼觑着白象:“你怕个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我黄莺儿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转回身又对哪吒说道:“接下来的场景有些不雅,我想,你应该不愿意这等画面污了你的眼睛。” 哪吒:“你想做什么?” 黄莺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望向青狮的目光里既有愤恨,又有哀怨,也不管哪吒想不想听,就说道: “我原本是他养来逗趣儿的一只黄鹂,受他妖气侵染之故,不过短短数百年时光,我便生出灵智,修成人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教我法术,教我为妖之道......” 忽然苦笑一声,又说:“你们修道之人,一定觉得‘爱’这个字是虚无缥缈的,可我跟他有过一个孩子的。后来,他为了一头受伤的金狮,打伤了我,把我的孩子送给她烹煮疗养。” 哪吒听罢,沉默了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眼前这个可怜的妖精。 黄莺儿的鼻头有些发红,抬手抹了抹眼,从口袋里取出一柄精致小巧的钩刀,与哪吒说道:“小妖将与他做一个了结,场景实在有碍观瞻,请你转过身去罢,莫污了法眼。” 哪吒看山、看草,看天色由暗缓缓向明,听身后响如雷鸣一般的吼叫声,直到卯时左右,方才渐渐止绝。 黄莺儿说:“至此,我与青狮恩断义绝,他死生如何,全看你灵珠子如何处置。” “叫我哪吒就好。”说话间,哪吒转回身来,只见黄莺儿双手血淋淋的,钩刀被扔在地上,边上是两颗染着血的椭圆的粉色肉团,青狮生死不明。 白象瞪着黄莺儿,却是敢怒不敢言。 哪吒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放弃了说些什么安慰之言的想法,抬起了手,掌心纵起一团紫火,打算把这里的一切都烧个干净。 紫火自哪吒的掌心脱离,随着风摇晃向前浮动,天空忽的响起一声佛号,洒下点点灵光,将那紫火凝固在半空之中,难以再前进分毫。 云巅之上祷念佛号的不是旁人,正是分化替身助武王伐纣的文殊普贤二位。 哪吒抬起眼帘,微微扬首,问道:“两位菩萨不在灵山听佛老讲经,来此处管我的闲事作甚?” 文殊念声阿弥陀佛,说道:“这青狮同我有缘,哪吒不妨行个方便,将他与我带回五台山当个脚力。” 哪吒勾勾唇角,不软不硬地说:“常言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这青狮也算是作恶多端,将他与菩萨了,岂不是教它得了善报?” 文殊菩萨笑道:“如此并非是青狮所得善报,却是哪吒你得了善报。哪吒今日种下善因,怎知来日不接善果?” 哪吒低眸望了望白象,转对普贤说道:“普贤菩萨可是与这白象有缘?” 普贤菩萨合掌道:“阿弥陀佛,白象本与我贫僧无缘,托施主洪福,也沾染了些缘分。” 哪吒反问:“托我的福?” 普贤菩萨应道:“正是托施主洪福。” 佛教说话从来不说明白,喜欢打禅机,眼下这般说话,哪吒不得不在心内细细思量这两位菩萨为何一同前来此处保这两个孽障的性命。 黄莺儿瞧着哪吒拧眉,凑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哪吒当真舒展了眉眼,向文殊菩萨说道:“既然这两个孽障与二位菩萨有缘......”说话间,撤去法牢,探手道:“请。” 文殊菩萨向下扔一道项圈套在青狮脖子上,普贤菩萨默念一声佛号,把白象现回原形,也扔一道项圈下去,霎时间,青狮白象身下升起浮云,托着它们缓缓飘到二位菩萨身边。 二位菩萨向哪吒微微颔首,纵着云彩离去。 黄莺儿望着二位菩萨远去的背影,幽幽说道:“我了解青狮白象他们,他们终日受用血食,西土佛门那般清苦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比死都难过。” “但愿如此。”哪吒口中如此言说,不过她应下文殊普贤的要求,并非是因为黄莺儿那两句话,但她不打算将自己心中猜想说明。 ***** 时至正午,蔚蓝的天空间悬挂着烈烈暖阳,哪吒站在西海边岸,肩上红绫随风飘动入海,搅起惊涛骇浪千重。 西海龙王自在水晶宫中午休,忽感一阵地动山摇,睁眼一瞧,只见水流急乱,险些冲进水晶宫来,忙叫巡海夜叉去看看是什么东西作怪。 巡海夜叉领了命令,迎着滔天之浪浮出水面探查,还未曾看清是什么东西搅乱了水晶宫,只觉眼前一花,便被混天绫绑成了粽子一般丢上沙滩。 输人却不输阵,巡海夜叉虽然被捆成一团,还兀自高声叫道:“小子,是你搞怪使我西海水晶宫摇动么?” 哪吒不答,扬起混天绫把夜叉扔回海里,口中说道:“教你们龙王把敖谨矜交出来,但敢有半个不字,必教这西海在转瞬之间化作桑田。” 夜叉气哼哼地钻进水面,潜进水晶宫中,把自己在水面上的见闻一一告知西海龙王。 西海龙王听夜叉之言,便知道是谁来讨要敖谨矜,莫说敖谨矜早就不知何踪,便是知道,他为人父的又怎能轻易把女儿性命交到旁人手中。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西海龙王也没个什么好主意,夜叉提议说:“不如咱们临时给公主做一盏长命牌,告诉他说公主被那蛊惑她的妖魔杀伤了性命。” “不妥,那李哪吒不仅不傻,”西海龙王摇了摇头,否决道:“反倒是个疯子,当年在东海岸上活生生把自己剐成一副白骨。” 夜叉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既然给不出他什么有用的消息,倒不如实话实说,让哪吒自己去找,找得到,该如何是如何,找不到也怪不得他。抱着这般想法,西海龙王点了一队龙兵,站在分水兽背上出了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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