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逍遥十天半个月的,对神君来说,确实算是一件好事了。”回答了他的问题,见府中仙侍们被他折腾的够呛,我变了声色,凉凉地说:“我这府中人儿无趣,拘谨地很,不似神君快意潇洒,神君不如且回自家待着,这十天半个月的多少还能过得自在些不是?” 陵光神君伸个懒腰,顺手从书架上随手拿过一本书乱翻:“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本君才不去受那个苦苦等待的煎熬之罪,快叫你的人替本君去收拾客房,要点清香,备活水,糕点不吃,凡果不用。” 我抽抽嘴角,在他脸上盯了须臾,终于扯出一抹僵硬而不失礼貌的笑,压制住将他丢出去的心思,然后吩咐仙侍替他收拾房间。 “你该......”许是被我盯得不适,陵光神君微微往后躲了躲,“该不会是个断袖吧?”说话间,坐姿变得规矩了些,只是侧着身子做好了跑的准备。 这个人,嘴里当真说不出半句人话,活这么大挺不容易的吧?气得我撑在桌面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吐出一句:“你应该庆幸你有一张足够好看的脸蛋,否则......你会知道我三坛海会大神的封号是如何来的!” 陵光神君听我说罢,霎时间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哦,封号怎么来的不要紧,既然你不是断袖,那本君就放心了。” 不巧的是,被捧着报章进来的鹤云看见了,不知是他没听到我严词否决陵光神君的话,还是因为从来没看见我如此想揍一个人还强忍着的,他飞快地把报章放到我书房里,然后扭头就走,并且说道:“殿下放心,鹤云什么都没看见。” 我彻底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回书房翻本书发呆。 不过陵光神君虽然闹了些,但有他在的这十来天,府里倒是热闹不少,侍从们的笑声多了些。 他也不摆什么上神架子,很能在我看书或是忙公务之时替鹤云打发走那些无聊的仙子,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他过分积极地去应付那些仙子,反而让鹤云误会更深,以为他是要防着那些仙子接近我......以至于我这些天看见他们两个就牙疼! 直到今天,王母娘娘派人送来蟠桃大会请柬的同时,命格仙君也派人说可以准备在杀破狼三星照耀之时送陵光神君下界了。 我刚把蟠桃会的请柬拿到手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这自来熟的神君便从我手里抢了去,一脸痛心地说:“本君这张脸放这儿多给你看几天,你与玉帝求求情,让本神君在天上待到蟠桃盛会结束好么?” 命格府的仙侍消息使我心内万分喜悦,然则面无表情地对那自来熟说,“再好看的脸,也耐不住你太能闹腾......” 鹤云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似的,神色更加痛心地说:“神君,您是个好人,可我们家殿下真不能跟您断,他只是爱看美人,凡是模样生得美的,不论男女他都爱看,道是赏心悦目,平时还是更好女色一些,他若跟您断了,诸多莺莺燕燕纠缠着他,驱之不尽赶之不竭的,到时神君您一定会伤心的,鹤云劝您还是早些下去吧!凡尘俗世里走一遭,您肯定会遇见更适合你的!” 陵光神君的嘴角不自觉地动了动,僵直地偏过脖颈看向鹤云,神色里满是不敢置信,脸色就像是被晴天霹雳当头劈了一般的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赶紧止住他们两个的话头,吩咐鹤云去请太白金星去南天门,然后将笔墨放下,探手向陵光神君做个请的姿态。 “神君,请吧!今日因果轮里走一遭,百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第90章 猴不学好 大抵是认识到他那张脸也不能使我心软多留他几天后, 陵光神君没再说出什么令人误解的话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天门前欣赏飘忽不定的云海之景。 杀破狼三星从来相互牵扯,待到贪狼居主位时, 太白金星冲增长天王点了点头,示意时辰到了。 增长天王施动法力, 开启了由他看守的这道天门中隐藏着的因果轮回门。 轮回门里白光闪烁, 陵光神君踏进去之前,忽又转回身, 跑到我身边来,悄声问道:“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出尔反尔吧?”见我摇头表示不会,他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那你可千万别把执明弄下来太早。” 我点点头, 探手做请:“请吧, 别误了时辰。” 陵光神君撇撇嘴,大步向前, 钻进那闪烁着耀耀白光的因果轮回门, 只一刹功夫,便不见了人影,下界的某个房屋里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我望着下界南方某处说道:“天王近些时日可有得乐子看了。” 增长天王一脸正直地握紧腰间武器:“看护众生, 是小神职责所在。” 我笑了笑, 懒得听他一本正经的瞎扯,表示自己还有事在身,闪回了太子府里,鹤云站在门口,见我回来, 莫名的舒了一口气。 我紧紧袖腕,将外袍丢给鹤云, 口中则道:“说吧。” 鹤云将衣服挂在一边的架子上,懵懵地问:“殿下想要鹤云说什么?” “伺候陵光神君几天,记性被闹得不大好了?”我调侃鹤云一句,步子一转,绕进书房:“那涂山的九尾狐是怎么回事?” 鹤云神色迟疑,不大想说。 我道:“说就是了,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鹤云以为,殿下怕是不大想了解这九尾狐来历如何......”鹤云犹豫着顿了一顿,观我脸色由晴转阴,紧接着一口气不停地说道:“那九尾狐名叫苏执,不是旁人,而是托塔天王在凡间为人时的夫人转世而来,也就是她曾经是殿下的生身之母。”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李靖回如此紧张,跑来我这里发癫,却不肯将事情说明白了。 鹤云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对待那九尾狐?” “不用管她,与我无干。”我回忆着先前梦境,不自觉地敲着桌子,人皆言我乃混元珠转生化人,可既然已经转化,又如何会在我梦境中出现,还要我去寻魔祖罗睺取什么黑莲,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鹤云会错了意,将蟠桃会请柬递到我手边来,说道:“蟠桃盛会至今还余二十六日。” 我点点头,收回思绪,道一声知道了,起身将外袍穿上,踏步出门往云楼宫去。 云楼宫里,多半鹤童在随地待命,少部分自各个方向来来去去,向各个职司的主神传报着讯息。 档案阁里的档案堆积如山,我翻了好些时刻,也没寻到关于罗睺的档案记录,于是喊了一位守在门口的鹤童来帮我寻。 鹤童长期在这档案阁里与各种档案打交道,找起来比我快得多,不见他翻找几时,便从最下角的小暗格里取出一卷画像给我。 鹤童告退说:“太子爷,档案阁中,关于魔祖罗睺的记录极少,单这一副画像,也是与他有过牵连的计都星君绘来备案。” 我抖开画卷,纸上所画之人,是个人面蛇尾的形象,神色虔诚至极地捧着一株漆黑如墨的莲花,仿佛在供奉什么。 画幅空白处写着几行小字:魔祖罗睺,人面,四手,蛇尾,龙鳞覆身作甲,喜火厌水,性情凶戾,信奉着无人知晓的古老神明,乃是横空出世之魔首,来历不明,传言为西方达刹之女辛悉迦所生之子。 旁边披有小注:掌中所执黑莲,气息暴虐,有无尽法力,可收天地暴虐之气。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计都星君亲身见过罗睺,那他对于罗睺的了解定然不止画幅上这寥寥几笔。 思及此,我将画卷收好,放回暗格,匆匆离开云楼宫,去到计都星君府前,向门童说明来意,门童告诉我说计都星君今日轮值,需得二日才回,等他家星君归回,他会将我的来意告知。 天色尚还早着,眼下我回府中也无事可做,索性跑到三十三天找太上老君下棋去,其实也不单纯只是下棋,也是有心向老君请教些问题。 老君似乎早就看穿我的来意,棋下到一半时,他捏一枚黑子,走了一步无用之棋,口中说道:“三太子行事周密,怎不知生死祸福由天定,是非得失不由人的道理?” 我道:“道理都晓得,可纵是哪吒也免不了有些好奇那上一任应龙神王与那天之四灵的事。” 老君面色一抽,耷拉着眼皮说:“那应龙神王是个心怀苍生的,从前他之奔忙,比起今日三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闲暇之际,与玉虚宫来往密切,追拿魔王石记的某一日,他便没了踪迹。只余他手下四灵神君照看东南西北安泰。” 我将棋子放到一边,捧起一杯热茶:“其实哪吒最好奇的是执明神君与陵光神君之间是如何结下仇怨的。” 太上老君刚端起的茶杯一抖,几滴茶水溅落在棋局上,我道:“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你若不问,老夫都忘了他们两个。”老君回忆片刻,慢吞吞说道:“陵光降生之时,火烧南方大地,是青龙发现了他,将他带回天上,从小带养到大。他年岁小,轮廓未曾长开,一身红衣又艳丽得很,从模样上辨不出个男女之分,执明误将他当做女儿家......闹了个笑话,谁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二人自此后便相互敌视得很。” 听闻老君之言,我被茶水狠狠呛住,怪不得陵光神君见我盯着他瞧,第一反应是怀疑我有断袖之癖,并且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原是早已有了前车之鉴。 但其中的细节,老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要探明,还得去寻执明神君,但此事对执明神君来说,应是羞于启齿的吧? 不过我不着急,关于那应龙神王身边的事等待日后慢慢探查就是。 一局棋下罢了,我与老君告辞,回到太子府里,不知孙悟空何时来了,蹲在后院儿水池边上,望着水里的倒影发呆,拨弄着水面,不知是在想什么, 我喊他一声,他回过神来,偏头看我:“哪吒你回来了?我有事与你说。” 我点点头,请他坐下,孙悟空蹲在凳子上,指着心口,神色戚然:“哪吒,我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我坐在他对面,问道:“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清凌澄净的眼神中透出些许悲伤:“哪吒,我总觉着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我这是怎么了?” 我沉默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想着酒能解愁,醉能忘忧,这猴儿成仙以前不曾修心,想是对他有用,便吩咐鹤云备酒菜上来。 孙悟空的酒量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我灌他两壶酒下肚,脸上双颊便泛出红云,直勾勾地盯着我,吐出一句:“我以前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便就趴在桌上睡着。 不是天天见,也是隔三差五便能打个照面,可不是见过么......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鹤云小声问道:“殿下,孙大圣这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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