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儿生出情根了么? 万莫是中意了什么凡尘之人,若是凡人,恐这世间又添一段天地无情,棒打鸳鸯两相隔的凄惨故事。 我这里瞧着他在底下哀戚戚,有心与他说个真相,奈何却是个说不得,可瞧着他这般凄凄惨惨的模样,总也不大忍心,早知道便不来瞧这一场了。 “罢了,”孙悟空蓦然叹道:“已是走到此处,佛祖慧眼观世界,还是走一趟灵山,仔细与他探个究竟罢!”身一转,纵起云光,径往西方。 这便对了! 望那云光在天际走远,我心下稍作感叹,料想他走这一遭,西天的菩萨或许会来,于是我调转云头,折回天宫。 ---- 作者有话要说: Ps:玉帝认得我,天王随得我,二十八宿惧我,九曜星君怕我,府县城隍跪我,东岳天齐怖我,十殿阎君与我作奴才,五路猖神与我当后生,三界五司十方诸宰,个个与我面熟情深。 ——吴承恩·西游记·第56章
第117章 赏得绝色 世间安平, 并无需要上来我府里的折子,按理说这是个好事,只是天上的花儿每时都开, 果子每刻都熟,这闲暇之际, 也就令人感到分外无趣。 我在树下坐着看书, 风吹落花满地,有时落在书面, 有时落在我的掌心,我抬头望望这颗并不高大的树,将书合上。 鹤云侍弄着池里的红莲,蓦然开口说道:“殿下今日心下不静。” 听他语气笃定, 我不由觉着好笑, 遂反问道:“何故?” 鹤云摆正了莲枝,应道:“鹤云哪里晓得殿下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觉着殿下今日甚是不足耐心。” 我翻着书页, 漫不经心地应道:“不过是闲极无趣罢了。” 闻我此言,鹤云忽的笑说:“殿下且珍惜这点闲暇,再有个把时辰, 那孙大圣怕不是要打上府门来?” ? “此话从何说起?” 鹤云说:“孙大圣刚过狮驼岭, 那狮驼岭后不远是个黑松大林,有个小妖精常在那处拐人去吃。” 我摇摇头,无奈道:“佛父若不教他们去取那什么三藏经文,我也断断不能闲到在家中望妖兴叹。” “殿下要寻些事做总是不难,想那孙大圣, 前不时才打杀了狮驼岭上四万八千众精怪。” 鹤云拿了西行地图过来:“只是他们一会儿路过黑松林时,准是要教您那妹子盯上。” 妹子? “你是说那金鼻白毛老鼠精?”我将那地图铺平, 指着陷空山,“此处距那松林一千五百里,她平素吃人费这般功夫?” 鹤云点了点头:“她行事秘得很,多半又是吃些强贼恶匪,两方土地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曾把这事件上报,还是咱们云楼宫鹤童常时在天地人三界走动才知晓。” 总算是与猴儿有些交情,这般事应是不会闹到我这里来,多半是会去寻李靖的晦气,若非鹤云提醒,我都险些忘了那小白鼠,李靖是不是能记着有那么个玩意儿在下界多半也悬。 思及此,我起身吩咐道:“李靖今日休沐,去瞧着昆沙宫那边动静。” “是。”鹤云拱手退了出去。 我捡起地图,挪步到书房小憩,约莫半个时辰后,鹤云的脚步在书房门外响起,在他扣响房门时,我睁开眼睛瞧他:“怎样?” 鹤云说:“那孙大圣捧了两个牌位,闹到凌霄殿上,现下李金星领他往昆沙宫去了。” “走着,”说话间,我随手从墙壁上拿了柄长剑扔在鹤云怀里,在鹤云疑问的目光里,踏出府门,“瞧他个热闹去,说不得还解解围。” 昆沙宫前有门童侍立,见我来了,要转进门去通报,我道是不必通报,领着鹤云直接就进去了。 这一进门,却见内庭铺设香案,李靖提着尚方剑,东一剑,西一剑,追着个被五花大绑的孙悟空四处跑。 太白金星愁闷闷地追着李靖,喊道:“天王啊,莫闯出祸来,我是在御前领了旨意来宣你,你那缚妖的索子甚重,一时捆坏了他可怎生是好?” 李靖闻言,提着剑站定了,肃穆道:“老长庚啊,似他这般伪告,我怎能容他?你且安坐,待我砍了这个猴头,再与你去御前回旨!” 这一言却又愁坏了李金星,眼见着李靖绕了香案,又去追砍那孙悟空,“你啊你啊,御状哪里是轻易告的?你不访个实情,这般乱来,眼下伤了你的性命,又怎生是好?” 孙悟空蹦蹦跳跳左摇右晃地避着那尚方剑,回头笑吟吟地与那太白金星说道:“放心!放心!不妨事!就该是这样先输再赢的买卖!” 言语间,李靖又一剑斩来,孙悟空躲也不躲,将头一偏就去迎那宝剑。 我回头瞧了鹤云一眼,抽剑去驾了李靖剑势,心说:倒是不教你白受累拿这柄剑来。口中则说:“天王息怒。” 李靖见我拿剑迎他,脸色蓦然一变,手中又未托那玲珑塔,恐我心有报仇之意,急撤剑回身,向塔座上取了那塔来托在掌中。 “哪吒,你以剑架我,可有什么话说?” 我笑了笑,将剑掷归鞘中,说道:“天王确实有个女儿在下界里。” 李靖眉头一皱,呛声道:“我只你兄弟三个,又何曾有个女儿在下界?” “原是天王忘了,那女儿本是个妖精,唤做金鼻白毛老鼠精,三百年前成怪,在灵山偷用了如来香花宝烛,如来差我二人拿她。拿住时本该打死,是如来言说: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饶了她的性命,那白毛鼠感念再生恩德,在佛前拜你我为父兄,在下界设了牌位供奉。现下她又作怪拿了唐三藏,被大圣寻到巢穴,拿来牌位告了御状。此是天王结拜之恩女。” 随我言语,李靖的脸色一变再变,口中却还惊讶:“我实是忘了,她叫作个什么?” 我平静着面色,不急不躁地说:“那女儿原叫金鼻白毛老鼠精,偷用香花宝烛,改名作‘半截观音’,下界又改名唤作‘地涌夫人’。” 说到这里,李靖大抵是醒悟了,忙放了塔,叫退家将,委身上前就要去解孙悟空身上缚妖索。 猴儿见状,却是不依从了,扭身一转,跳到那黄金椅上靠着,高叫道:“哪个有胆量来解我,就要连这索子一道抬了我去见驾,这样官司才赢!” 李靖想去解那缚妖索,却连他的边儿也挨不着一下,无奈何转头去求太白与他告个方便。 太白金星道:“常言万事从宽,你性情却忒急忒燥,把他捆了就要打要杀。他本就是个泼赖的,你教我怎样说情与你方便?若以三太子之言来说,那怪虽非你之亲女,却是个有些情义的恩女,任你怎生折辩,也还有些罪名在你身上了。” 李靖又道:“金星行个方便,就赦罪了!” 太白金星叹问道:“我纵有心和解,又哪里来的情面?” 李靖干干一笑:“怎无情面?金星你将那招安授官之事与他说说,想也就罢了此事。” 金星当真是上前去倚在猴儿身边,将手拍扶他的肩膀,温言劝说:“大圣,你就看老朽薄面,解了绳儿去见驾罢!” 孙悟空将身一滚,躲到一边,哼笑道:“不用解,不用解,我这样滚法,一路滚也滚到凌霄殿前去哩。” 闻此言,我不禁发笑,这猴儿管情是得理不饶人了,就忘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再这般磨蹭下去,锦毛鼠莫说是抓住唐僧成亲,只怕是小和尚也跟他生了一窝了。 “你这猴儿也忒寡情,我昔年也曾与你有些恩义。”金星见他耍赖逗人,笑着反问于他:“你这一场事,就依不得我?” 猴儿眼珠子一转,心下许是晓得何等恩义,却还反问:“有甚恩义?” 我道:“你当年闹龙宫抢神珍,闯地府消死籍,水帘洞里聚妖猖狂,上天要拿你问罪,却不是金星力奏玉皇,招安与你做了个弼马温?嫌官小,偷吃仙酒反下界,要做齐天大圣,不也是金星在玉皇面前与你说了甚多好话儿,真封你个齐天大圣?” 金星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后来又不守本分,偷桃盗丹,得个不生不灭,若非我小老儿几次力保于你,你怎有今日齐天?” “呀!”孙悟空惊呼一声,复又滚到金星跟前儿,呵呵笑道:“也罢也罢,就看你老人家颜面罢!怪不得人说死不与老人同墓,惯会揭人短儿哩。” “你这猴儿,只管与他去御前折辩就是,”金星大抵是恨得牙痒痒,禁不住握拳在猴儿身上软绵绵锤了一拳,才接着打圆场:“就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来说,一年里头,那妖精莫说是与你那娇软好哭的师父成亲,只怕小师弟也给你添上一窝。” 这一句话多半是戳到猴儿心上了,只见他猛地跳将起来,将身一抖,震断那缚妖索,抓住太白金星问道:“既依你言,旨意如何回缴?” 我道:“你速与金星去御前回旨,天王这里点起本部兵马去南天门外等你。” 望着孙悟空与太白金星出了门去,我回头望李靖一眼,见他兀自不动,不由问道:“天王还不点兵,愣着作甚?” 李靖愁苦着点兵点将:“他这一去,若胡言了,岂不是臣背君也?” “大丈夫顶天立地,深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之理,岂会污言?动作还是快些好,莫教他出了南天门,兵将还未至。” “是这个理儿。” 出南天门后,布列了天兵,等不多时,孙悟空便驾着云光返转,领在头前,同去了那陷空山上。 天蓬、卷帘二人眼巴巴等候着,此时见孙悟空带领了天兵下来,忙上前来迎了一迎,说了些客气话后,问他洞门哪边开。 孙悟空说:“这条路我已走得熟了,周遭三百里,妖精巢穴众多,前番师父被她困在那水门楼里,今番却不知搬到何处去了。” “任她洞穴千万,难逃天罗地网,且到洞门前再作计较。” 如此言罢,孙悟空就在头前领路,行了约莫数十里,到了一块巨石边上,孙悟空指着那不足水缸口大小的空洞说道:“这就是妖精洞府的大门了。” 接着又说:“那妖精善使个遗鞋的替法儿脱身,我与太子领天兵下去寻找妖精踪迹,天王与八戒沙僧在这口子把守,做个里应外合,使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方才显出一些手段来。” 见李靖点头应下,我与孙悟空率先纵了云光闪进那洞口里,这洞府并不因洞口狭小便暗无天日,却还见得日光照耀,里头画阁朱楼,玉树芝兰,三春的花儿九秋的树,端是样样齐全,甚是个洞天福地。 随孙悟空驻了云光,到那妖精旧宅门,天兵们吆吆喝喝,挨门挨户寻摸,把这三百里草地尽都揭开了踏平,也不见那白毛鼠半分踪迹,更莫说是金蝉子了。 有天兵上前说道:“太子,那孽畜想是知道厉害,早早离了这洞,逃向旁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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