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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哪吒的在游刃有余之间留人一线生机，除了敖丙理解出来善，还有像猫抓老鼠一般的耍弄之意，那就是等玩够了玩腻了之后，再决定是不是真的要给人留一线生机，怎么留，留几分，自己说了算。 七岁的哪吒，看似聪慧可爱，可在本质上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 对人如是，对己亦如是。 原本打算明天回龙宫的敖丙，此时决定想个法子继续赖在乾元山，多听一听这个精致娃娃的教导，反正比他师父的教导有用。 从来是高床软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龙三太子，在经过今天的过分劳累之后，在这硬.邦邦的石床上睡得相当香甜。 哪吒在榻上规规整整地躺着，看着贴在房中的十二个字，阖目睡了。 两个时辰过后，哪吒睁开双眼，开始了她无聊枯燥但是自律的一天。 先呼吸吐纳一个时辰，然后起身去书房默了一部经书，之后下山去她的水潭边上，练她还不够娴熟的控水之术。 也不知道哪吒是怎么想的，练着练着她突然就不想练了，她觉得操控水来攻击这件事，只要努力去练，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 单纯的凝水成冰成剑成龙有什么意思？ 哪吒暂时放弃了操控这片水域，坐在谭边想了许久，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法子。 她念起咒诀，结起法印，将潭中的水缓缓凝成一个拿着剑的人形后，小心地控制着水人，试图让它上岸。 没错，哪吒是想让水化作人形，或者是其他的形态，拥有一定的意识去战斗，而不是生硬的让人控制着，如果只是由人控制，那么稍一分神，凝结的水就会散成一片乱雨滋润大地，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控制水化成各种形态简单，可让它自由动作却难。 好比哪吒刚刚凝成的水人，在哪吒的控制下上岸，但只艰难的往前挪了几步，便散作一团，回归了大地母亲的怀抱，她又试了几次，而最好的一次结果是水人在她试图控制着它挥剑的时候才散入大地。 哪吒很清楚失败只是成功的垫脚石，因此暂停了无用的试探，开始思考问题出在哪里。 既然她能让水人上岸行走，甚至到能够挥起水剑，这代表她的想法是可行的，那么成功只是时间问题，或许连时间问题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她还没找到窍门所在。 坐的久了，哪吒被日光照得有些口渴，想打些水来润口，刚要将手放进潭中，就嗅到了一丝淤泥的腥味儿，她忽然想起这方水潭原本是干涸的，此时里头的水是敖丙昨日间以自身为媒介，施法引来的。 水潭干涸，那么底下的源头必然也已枯竭，如此一来，这潭中就是一方死水，死水会慢慢变脏变臭，不像活水可以让生灵存活。 想到这些，哪吒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手中溜走了，如果他抓住了，那她用水人来组建一支军队来攻城略地，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秋老虎热得人心发慌，哪吒望着潭水却不能喝，憋的甚是辛苦。 时至正午，敖丙方才从睡梦中悠悠醒转过来，他刚想喊人备膳，忽的想起此处是乾元山，不是东海龙宫，暗笑自己睡迷糊了，然后起身在洞府外化了个水球出来梳洗，想着哪吒练功勤奋，此时必然在昨天的水潭处，他难得挂上了一抹孩童独有的笑意。 路上瞧见一队鸟儿，敖丙心情甚好的跟鸟儿打招呼：“真巧，咱们都往南边去。” 敖丙放慢了速度，保持着与南迁的鸟儿们相同的速度去到那片水潭处。 鸟儿们飞的久了，落在这片水潭边上喝水，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再次振翅踏上旅途。 哪吒瞧见饮水的鸟儿们，先前从她脑中溜走的灵光顿时大闪，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实施水人自我战斗这等想法失败的原因。 哪吒望着空中排着队飞远的鸟儿，没问敖丙怎么还没走，在这个问题之前，她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敖丙，你说水中除了鱼虾蟹蚌等各种靠水而生的妖精之外，水会产生精灵吗？”问过之后，哪吒感觉自己问的不够清楚，特意补充道：“带着水的意识的精灵。” 敖丙想了想，回答道：“海有海眼，泉有泉眼，这是每一处水的来源，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有极少数的水眼能够孕生出水灵。只是......” 哪吒感觉敖丙没说的后半句话很重要，追问道：“只是什么？” 敖丙说：“只是这些水眼寿命极短，短的几天，长的几个月，最长超不过三年。” 哪吒问道：“你是在怎么知道的？” 敖丙说：“九湾河是东海的入海口，承接五湖水，灵气馥郁，曾经有过水灵，很可惜的是，那只水灵只存活了三个月，便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重新归为普通的水。 我们东海内有海眼，承接四海水，海眼里也生出过水灵，活了三年，已经是有关水灵的记录里活的最久的一个了。” 哪吒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弄懂大部分的原理了，继续追问道：“这些水灵生前身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敖丙诚实道：“凡是孕育出水灵的地方，水中灵气都是空前浓郁，自水灵诞生之后，灵气向被什么东西指引着一样，尽数往水眼处去，但水灵消散后，灵气则会缓慢恢复正常。” 哪吒望着潭水，突然乐了，然后颇为正式地跟敖丙躬身作揖道：“我明白了，谢谢你！” 水利万物，万物有灵，然则利万物而不争，既是最柔之物，又是最利之兵，所以水是不能产生属于自己的意识的。 即便是水中修成的各种仙精魔怪，也只能通过自己的意识控制着无意识的水去攻击，而不能让水生出自己的一分战意，那是因为有这无意识的流水，万物生灵才得以存活。 水眼之中灵气最盛，一旦生出水灵，那么水灵通过水中生物，自然会了解到何为修行。 如果水灵有了成神成佛的念头，必然会开始自我修行，而水中所含的灵气，自然而然的会被这片水中无处不在的意识引领着前往灵气最盛的水眼之中。 水中的灵气皆入了水灵之身，一汪可保万物生的活水，便会因为失去灵气变成一池脏臭的死水，从而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再靠这片水维持生存，而水中没有了可供修炼的灵气之后，水灵必然会将目光放在陆地。 所以，根据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水灵这种精灵，若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水眼里，说不定能存活的久些，一旦打起拿水中灵气供自己修炼的主意，必然会遭天谴。 天地更不可能会容许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它怀抱里的万物生灵。 之所以只有极少数的水眼能够孕生水灵，那是因为无知无识的水中想要孕育出一只水灵太过艰难，不仅历时极为长久，需要的灵气也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千万年的聚集，而且不是每一处的水都有能够聚气的水眼，也不是每一处的水眼都能存在那么久。 沧海尚能化为桑田，遑论一处江河胡泊？ 哪吒将水灵分析透彻过后，发现水灵这种本身就是水的精灵也不能让水成型上岸，除非那道水是它自己的意识钻了进去。 可是说到底，想要凝成的水人上岸自我战斗，只是缺了那么一丝属于自己的灵，如果可以在水人成形的时候，给它输入一丝自己的神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让拥有主人神思的水人自主战斗，直到被人打散为止？ 哪吒半晌不言，只是盯着潭水沉思，想着该怎么将自己凝水做人时的神思给水人灌输进去。 按照她的设想，至柔至刚的水，以人形对战，能攻能守，对战时刀斩不断，斧劈不散，便是被一掌打得零落在地散去形体，也会因为水人当时过柔或是过刚，从而让对手受到一定的反噬。 被自己的力量反噬，哪吒单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敖丙见哪吒魂游天外，他挥着手在哪吒眼前晃了晃，喊道：“哪吒？” 刚想到该怎么将凝水目的输给水人时，哪吒耳边猛然想起敖丙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对着眼前那只晃悠挥动的手，露出了一抹不太友善的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真教育课！ 明天下午六点还有更新！
第14章 盛会请柬 虽是烈日炎炎, 但看到哪吒这个阴恻恻的表情，敖丙感觉周围空气都凉快了。 收回挡住人家视线的手，问道：“哪吒,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哪吒摇摇头，抬手凝气, 聚一颗小水珠在指尖上, 问道：“敖丙，你能够让水成为人形上岸么？” 敖丙说：“将水凝聚成人容易, 但让水人上岸行走坐卧如常，我还没试过。” “你试试。”哪吒将指尖上的水珠贴在额心，一点凉意散开，燥热感散去不少。 敖丙作为龙族, 在对水的理解与控制上都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虽然在撤去法力支撑后，水人依然会散在地上, 但是他操控着水人上岸也比哪吒容易了很多。 “再来。” 敖丙怔怔地看了一眼哪吒, 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但看她一张小脸可爱得不像话，还那么聪明努力, 就想听着她的话一一照做。 哪吒目光灼灼地盯着敖丙再次将潭水凝成剔透的水人, 水人将成未成时，她飞快的挪开额上指尖，将指尖上指甲大小的水珠凝缩成米粒大小，稳稳地将其弹进水人额心的灵台位置。 水人两脚踏上岸后，哪吒又让敖丙撤回在水人身上的法力, 只留一丝维持人形不散即可。 水人没了足够的法力支撑，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挪, 动作很是僵硬，哪吒瞧着有些不太对，将一点藏在水珠中的神思收回，任由水人散落。 哪吒盯着水潭，随着心念升起一股潭水，将其凝成一只麻雀大小的水鸟形状。 小鸟剔透好看，肖似真鸟，唯独缺了两只眼睛，哪吒控着水鸟移到自己面前，感念着乾元山那只喂虫子给她吃的麻雀动态，随即用水汽凝成两颗黄豆大小的水珠，用法力将其包裹，嵌在水鸟脑袋两侧的眼睛位置。 原本呆滞木讷的水鸟，在两只眼睛按上的那一刻，无需哪吒再以法力控制，自己便扑腾着翅膀在哪吒头上半空飞了起来。 若是能给这只小水鸟上个色，倒也与真麻雀没什么区别。 哪吒冲水鸟招招手，水鸟‘啾啾’叫着落到她手上，偏着小脑袋啄着脖颈。 “它是在梳毛吗？”敖丙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瞧哪吒，还是在瞧小水雀，“真可爱。” “可爱吗？”哪吒挠挠头，发现天又快黑了，怕敖丙发现今晚还回不了家要哭鼻子，于是将水雀塞到敖丙手里，“送给你。” 敖丙宫中有数不尽的新奇玩意儿，但此时捧着这只水雀却像是捧着宝贝一样，紧张的不得了，生怕这雀儿散成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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